第48章 埃尔隆德的回信

自温妮离去后，瑟兰迪尔似乎又回到了他以前的生活中，一个人处理政务，一个人用餐，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如今他又多了一个活动。在夜晚是，一个人凝视着群星闪耀的天空。这样的日子，算起来他已经不知不觉渡过了几百年早应该习以为常。谁料不过时隔数载，这样的日子就让他觉得孤寂难忍，空洞苍白，既熟悉又陌生。偌大的城堡中，温妮的离去似乎除了他，无人受此影响。日子还要照常过下去，现在还远不到松懈的时候。

从更远的东方传来了更加不详的流言：野蛮人蠢蠢欲动。他们从前是索隆的仆从，崇拜过索隆，如今他们摆脱了他的暴虐统治，却没有摆脱他植入他们心中的邪恶和黑暗。他们展开了残酷激烈的内战，有一部分人正撤出争斗，向西而去，他们心中充满仇恨，视西部地区的所有居民为敌，将他们看做屠杀劫掠的对象。但瑟兰迪尔心中还有一片更加深重的阴影。他曾见过魔多的恐怖，无法忘怀。倘若他向南望去，相关的回忆甚至会让太阳的光辉显得黯淡。他知道魔多如今已被攻破，荒无人烟，且受人中王者警惕监视，但忧虑仍在他心中提醒，它并未被永远征服：它会东山再起。1

受此忧虑的影响，瑟兰迪尔近日来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从更北方的孤山中、从迷雾山脉里，鸟兽们带来了不详的预言与讯息。“亵渎者”阿佐格之子，波尔格正率领着他那些为数众多的部下蠢蠢欲动，想着孤山的方向集结。而前些日子，似乎有一小队矮人正在迷雾山脉附近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来。瑟兰迪尔令部下们在国境线的附近密切监视着，不要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数日的忙碌让他无暇去更多的品味因为温妮的离去而带来的寂寞。那种感觉就好像自他心中深深被剜去了一块，不触及时还好，一旦想起，便痛彻心扉。

入目的一切总能让瑟兰迪尔轻易地想起温妮，中庭里怒放的花，那是她在春天时亲手栽下的、书桌上的摆设也被她更加仔细的归纳过，当他抬眼望向天空时，飘进眼中的云，也像极了他们一同注视过的那一朵……

其实再早些时候，仍然滞留在密林城堡中的埃尔拉丹便因此事与莱戈拉斯“友好”地交谈了一番。他心中对温妮藏有一丝好感，因此格外关注她的事情。在温妮离开的第一时间，他便从那对密林父子的异状里察觉出了不对。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莱戈拉斯不情不愿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温妮与瑟兰迪尔之事依旧让他有些羞于启齿。可他却遭到了埃尔拉丹的好一顿奚落。

“看看你干的蠢事，莱戈拉斯，拆散一对互相有情的恋人那可真是大罪过。即便是暴虐如索隆，我敢说他也从未干过这样邪恶之事！”埃尔拉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精灵。“我以为你应该感谢温妮，是她将你ada从郁郁寡欢的泥沼里拖了出来，这件事连你也办不到不是吗？”

“据我所知，你不是对温妮抱有好感吗？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劝说我同意她和我父亲之事呢？”莱戈拉斯奇怪地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好友，反问道。

埃尔拉丹模样有些滑稽地耸了耸肩，那奇怪的样子成功地让阴沉了几日的莱戈拉斯笑出了声。

“你也知道，我们家族向来有些先知的本事。我虽然抑制不住自己对温妮产生的好感，但我也能看见，我的命运并不在她身上。她的命运却和你的父亲紧紧地缠绕在一起。这一点我想曼督斯一早就预言好了，你是无力阻止的。既然无力阻止，倒不如让你ada的心里好受些。“

莱戈拉斯听到这里，他那尖尖的精灵耳朵动了动，忽然问道：“埃尔拉丹，那你能看到陶瑞尔的命运吗？”他的脸有些红，说话时甚至不敢看埃尔拉丹的眼睛。

“嗯……陶瑞尔的命运有些奇怪，但总之与你没什么关系，莱戈拉斯。”埃尔拉丹提示道。

莱戈拉斯的耳朵失落地垂了下来，看来今年他可真是不知触了什么霉头，竟没一件顺心之事。

“对，就是这样，莱戈拉斯，以其去操心你ada的事情，你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埃尔拉丹拍了拍莱戈拉斯的肩膀，警示道：“警惕，你的情敌正自西方而来。”

“西方？”莱戈拉斯皱着没有想着埃尔拉丹的话。埃尔拉丹的一番话让他有了豁然开朗之感。莱戈拉斯表面不同声色，可他看着父亲的情绪日渐消沉，只要不是处理政务时脸上就不免露出落寞的神色来。他的心痛极了，他们本是父子，相依为命了许多年，伤害了瑟兰迪尔，他自己又岂能独善其身呢。他几次站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张口想要同他说些国事之外的话，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难过的何止是瑟兰迪尔呢，莱戈拉斯同样在那名为父亲与母亲的天平上左右为难。

该怎么打破这僵局，莱戈拉斯还想求助与埃尔拉丹，他视他有如兄长，况且他处理起人情世故来可比他熟练多了。莱戈拉斯在心中暗暗羡慕，希冀自己也能拥有像他那样旷达的心胸。

可不待他有所表示，埃尔隆德的信自瑞文戴尔的信使手中传递而来，一封交给了埃洛希尔兄弟三人，敦促他们早起启程回家，迷雾山脉里移动频传，幽谷需要他们的力量。在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埃洛希尔三人便辞别了国王与莱戈拉斯，启程返回了幽谷。

而另有一封信被交到了瑟兰迪尔的手中。

“见信如晤，我亲爱的友人，瑟兰迪尔。“瑟兰迪尔于书房中展开了叠得齐整的信纸。埃尔隆德那文雅的字迹映入眼帘，两人的友谊自第二纪元最后的联盟之战时始，距今已有两千九百多年。他们深知对方的秉性与过往，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书信往来却极为频繁。而作为智者，埃尔隆德是他在中洲少有的几个，能够放心倾吐心事之人。

在上次的去信中，瑟兰迪尔试探性地向埃尔隆德描述了自己在伤痛中梦见的场景和澳阔米丝。加利安与温妮牵扯太深，在看待他们两人的问题上难免失之客观，因此他才会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埃尔隆德求助。不过瑟兰迪尔在写下那些问题时的心情，与如今看到回信时已大有不同了。

“瑟兰迪尔，我深知你对澳阔米丝之死心中抱憾，并深感自责。你也担心早已身处曼督斯殿堂的澳阔米丝在得知你心中有了所恋，会生出愤恨之意。

但是我想，你实在是看低了她。她既然当时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救你，又如何会怨恨你呢？我可怜的妻子凯勒布莉安在遭遇那一连串可怕的事情并西渡蒙福之地前，也曾与澳阔米丝保有长久的友谊。

澳阔米丝曾经向她倾诉过，她早已察觉自己并未得到你的爱情，也已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的心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萌生了对大海的向往，西尔凡精灵里得蒙维拉允许前往阿门洲的，至今尚无一人。她也唯有这般，才可以得以前往她心中真正想往之地。

我想这也能解释何以在梦中，她会露出解脱的笑容来。如今她在曼督斯的殿堂里，等待复活，而我们终将与她重逢。

并且我要说，作为你的好友，得知你的心中有了心仪之人，我为你感到高兴，瑟兰迪尔。精灵是一如之爱凝结而成的，哪怕你已品尝过了亲情与友情，但不知爱情的滋味，精灵的一生便称不上完满。

最后，愿爱与你同在，我亲爱的朋友……”

埃尔隆德的措辞依旧一如既往的温和又富有深意，瑟兰迪尔在心中真正与澳阔米丝与过去告了别。

再见，澳阔米丝，我也将去追寻自己真正想往之地。倘若你因此心有怨言，待我的灵魂去往曼督斯殿堂之时，我将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