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游

“母亲会带她去前世的黄台乡吗？”

“她会遇到前世的江月白吗？”

“她前世有遇到过父亲吗？”

“母亲这世还会失踪吗？”

从寺庙回来后，鱼梁浅总是心不在焉。母亲察觉到了。

“浅浅，明日就是此地一年一度的庙会，甚是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

母亲敲了敲她跟前的桌子，故意发出咚咚的声响。

“我们已经好几年，没去那么热闹的地方了。”胖丫兴奋地剁了剁大脚。

次日醒来，母亲给自己挑了一件粉色轻纱长裙和白色小衫。腰间是合欢花图案的白色飘带。

集市上，有不少赶着牛车来的人，到了地儿，大声吆喝自家产的高粱，大豆，玉米等。

还有不少挑着担子，步行了十几里地，满头大汗赶来的人。篮子里装着新鲜的沙果，灯笼果儿，野草莓等。

妇人拿着织好的素色棉麻布，绣花手帕，各色绢花，摆了一个又一个小摊，不停地招呼路过的小姐和夫人们。

还有些手艺人，拿着稻草做的架子，上面插着做好的糖葫芦，麦芽糖等。图案做的栩栩如生，吸引了不少小孩子。

除了街道上临时赶集的小商贩，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布庄，成衣铺等，也热闹非凡。

村里人，一年也逛不了几次大庙会。卖完自家的货，手里难得有几个闲钱。

有的带孩子买点小零嘴，有的给妻子买点绢花，手帕等，有的换些油盐酱醋这些必需品。

还有的，舍不得钱，东看看，西看看。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扎堆。

母亲说是要去办事，只剩下楼叔，胖丫和小梁浅，在酒楼包间里，大眼瞪小眼。

胖丫被街上杂耍的吆喝声，搞得心里痒痒的。于是她就把小梁浅，扛在脖子上，上街去了。楼叔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保护。

一个五大三粗的高个壮汉，露出两只晒成小麦色的结实大臂膀，舞着金光闪闪的大刀，嘴里忽地喷出一口熊熊燃烧的火焰。人群中，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喝彩声。

另一边的年轻姑娘，身形修长，莹白的双手，变戏法似的舞着两把长剑。那剑身还绑了两根大红色绸带，随风起舞，甚是好看。只见那剑灵活地上下翻飞，红色大蝴蝶忽上忽下，直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忽地多出了一把长剑，三把长剑在空中不断地快速抛出，落下。那姑娘无一失误，稳稳地接住。人群中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那姑娘从身上飞出一个大破草帽，用剑身拖着，围着人群转了一圈:“各位看官，有钱的赏个小钱，没钱的给点掌声。”

围观人群，闹哄哄地丢上去不少铜钱，还有不少鲜花，小糖人等。

“唉，我的荷包呢？”小梁浅摸了摸腰间，正想丢点铜钱上去，就发现荷包不见了。

远处一个非常瘦的小男孩，灵活地逆着人群穿梭。这个小孩，刚刚离她不远。

“抓住他。”小梁浅着急地喊道。可惜人群声音太大，她的声音淹没在了人群的喝彩声中。

幸好楼叔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他迅速朝着那孩子方向过去。只是人群太拥挤，楼叔不好施展。

那小孩，又瘦又长，像条滑不溜秋的水蛇，在人群中嗖地一下滑出去了。

楼叔紧跟着追去了，胖丫总算回过神来，带着她往外挤。

“小姐，荷包里银钱不多，况且以楼叔的身手，定能把那小孩儿抓住的。”胖丫见小梁浅心情不佳，赶紧想办法安慰她。

“小姐，抓到了。”她们出去才一会儿，楼叔就把那小孩，单手拎过来了。那小孩跪在地上，死活不肯抬头。

那小孩儿脸蛋黑呼呼的，衣服也脏得看不出颜色，瘦得跟猴儿似的，身上没几两肉。

鱼梁浅看荷包完好无损，就拿出里面的银子，让胖丫给地上的男孩。荷包是母亲亲手绣的，她不想失去。

“可是……可是，小姐，楼叔追了几条街，才拿回来的银子。”胖丫紧握银子，不肯松手。

“好吧，给就给。”胖丫撅着嘴巴，依依不舍地把银子丢给那小孩。

那小孩拿了银子，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跑了。

胖丫又开始愤愤不平:“小姐，那小子得了这么多银子，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夜色渐暗，母亲还是没回来。远处一盏盏花灯亮起，像一颗颗天上的星星。胖丫等不及了，又带着她到处溜达。

白日里，卖东西的村民们，大多回去了。晚上出来的，大多是住在镇上的人。

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借着看花灯，远远地互相观看。

那羞涩的小表情，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有大胆的泼猴儿，行到暗处，悄悄地抓住了心仪女子的小手。

有女子吓得不轻，慌乱地抽出小手，就带着丫鬟落荒而逃。留下懵懂的小公子，望背影兴叹。

还有女子脸上飘起两朵红云，却无多大反应，待到灯火通明处，才懊恼地抽出小手。

走之前，微微侧身，留给小公子，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半张芙蓉面。小公子，望着那夜色，久久回不过神来。

街上有几个临时搭的戏台子。一会儿出来两个武将，怒目相对，双枪对打，不分输赢。锣鼓声配合着他们激烈的打斗声，把人看的七上八下。

一会儿出来一对痴男怨女。那婉转悠扬的嗓音，如泣如诉。路人跟着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时而愤怒。丝竹声配合着她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一堆男女老少拥挤在戏台边。小商小贩，也把兔子灯，孔明灯，小糖人等一股脑儿搬到戏台边。不少小孩子闹着，要买一个。

鱼梁浅这个嫩壳壳里，装的是一个老芯子，对这些自然兴趣不大。

倒是胖丫时不时地问小姐，要不要看这个，要不要买这个，兴奋异常。她站在戏台子下良久，又扛着一个胖嘟嘟的她，竟丝毫也不觉得累。

“小姐，姑娘在那边等你。”楼叔指着一个山头。那边只有一点点忽明忽暗的灯光，微弱得快要熄灭似的。

“到了。”楼叔快速退下，暗示胖丫也退下。胖丫看了看姑娘，又看看了小姐，无奈地走了。

“是父亲吗？鱼梁浅，瞪大双眼，只看到了母亲和一个男子身影。

“浅浅，这是你外祖。”母亲的介绍简短又干脆。

“嗯？外祖？她还有外祖父？怎么前世从未见过？”鱼梁浅一头雾水。

只见那人身姿笔挺，一把宝剑在月光下，发出深深的冷光。一对剑眉星眸，深不见底，像让人无处喘息的湖水。

他像一只盘旋在天空中的雄鹰，时刻盯着猎物，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拿着。”外祖丢给她一把佩着宝石的匕首。

“这匕首？不是前世母亲送给她的匕首吗？鱼梁浅疑惑地望着母亲。

“收下吧！”母亲误以为她在征求自己的同意。

“浅浅，你有母亲，有外祖，还有……”母亲把她抱在怀里，“安心地睡觉，快乐地长大就好。”

“还有什么？”鱼梁浅敏锐地觉察到，母亲未说完的话里，有对她很重要的人。

外祖来去匆匆，神神秘秘，徒留一堆疑问。不过，知道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鱼梁浅去了几分忧愁，多了几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