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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月是故乡明(1)

十六月是故乡明(1)

夫妻两个每天依然很忙碌,今天来了个乔飞的老乡看病,乔飞本不是见利忘义的人,现在见到有老乡要瞧病,自然热情接待。给老人检查完,乔飞和老人的闺女梅香免不了多交代几句。

慧连忙把老人让到客厅,热情地端茶倒水,打开电视,在老人背后又塞了个靠垫,让老人休息。

屋外,乔飞眉头紧锁,思忖了下说,:“梅香,你最好带伯父到大医院去好好查一下,我感觉伯父的肺出了问题,如果需要再过来。”

乔飞忽然忆起老人还有两个儿子,就问:“好久没见你哥了,他们现在咋样?”

不问则已,一问梅香眼圈便红了,满脸气愤地说,:“乔哥,别提他们了,都是各顾各,可怜我爸了……”

乔飞知趣地打住了话题。

再说,慧已提前专门到市场买了些鱼、肉和新鲜的蔬菜,精心准备了一桌子的菜,热情地招呼吃饭了。

乔飞笑着点头回应:“马上来。”

梅香望了一眼慧,对乔飞说:“嫂子真好!”

乔飞不无自豪地淡淡一笑说:“家里的事全靠她呢!”又说,“你妈去世早,你爸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等我哪天遇到你哥,和他们聊聊。”

香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我那俩嫂子一个比一个精,家里又都生了二胎,哥哥在村里种田护不住日子,都出去打工了。我老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生了病就自己扛着,让他老人家和我们一起住,他总觉着呆在闺女家不自在,闹着要回去。这不,这次我回去看他老人家,已在家病了好几天了,还说不碍事,老毛病,扛扛就过去了。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来你这儿看,我爸也是怕我破费,怕自己成了累赘。这次说啥,我也不让他老人家再回去了!”

乔飞同情地说:“让你哥抽空儿回来一趟,商量个办法,老人的病怕是不能耽搁。”香梅点点头。

说完香梅的父亲,乔飞突然想起一个人,就问:“香梅,你回去见到过三明爸吗,他老人家现在好吗?”

“你是说村东头的三明爸?”

“嗯!”

“走了,心脏病,听说去地里回来半路上犯的病!”

乔飞将信将疑焦急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天了,我也偶然碰到三明看到带着孝章,胡子拉碴的,才知道,说是快过近七(圆七)了。”

“哦,是这样!”乔飞这回彻底相信了,摸摸后脑勺叹了口气!

吃过饭,把病人送走,夫妻俩边收拾边闲聊。慧看乔飞有些闷闷不乐,就知道和香梅谈话有关,就问起香梅父亲的事。

“想当年陈伯为了给两个儿子娶媳妇,可没少吃了苦,养儿防老,可人老了,却落到这步田地,哎,现在儿子怕是指不上了,还得靠闺女。”乔飞感慨道。

“不过没个技术,单凭受苦干活养活一家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把老人和孩子照顾好才是第一位的。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慧抬起头边问边望着乔飞。

乔飞摇摇头:“也不完全是,我刚才向香梅问起个人,就是三明爸,叫李天福,我们都喊他天福叔。他因为犯心脏病从地里回家半路摔倒就再没能醒来,走——了!”

乔飞有些伤感地顿了顿,继续说:“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有几年没见了,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过年过节我还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这几年事多,顾不上,现在日子过顺当了,我还盘算着有时间,买上两瓶好酒和他老人家喝上两樽,唠扯唠扯呢。”乔飞不无遗憾地垂下头。

“咋回事呀?”慧好奇地问,“没听你说起来过?”

“哦,这还是小时候的事。那年我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有一天下午和小伙伴在河里玩。忽然上游发洪水,几个小伙伴都跑了,因为我起来被绊了下,跑得慢了一步,眼看洪水朝我扑来。我一看跑来不及了,正好眼面前有根探在河面上的树杈,我还算机灵吧,一种逃生的欲望促使我在洪水冲到脚边的时候,一跃而起伸出两手紧紧抓住树杈,洪水过来把我鞋叽里咕噜冲走了,我吊在树杈上打着晃儿,小孩胳膊样粗的树杈被我拽得‘咯吱’响,脚下是滚滚的洪水,眼看撑不住了……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一只大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从摇摇欲坠的树杈上救了下来。这个人就天福叔。原来几个小伙伴一回头,见少个人就连忙跑去喊大人,边跑边喊‘救命’,恰巧天福叔扛着铁钎从打地里回来路过,我才捡了条命。”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总爱念叨,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忘本,要不是你天福叔救你这条小命,哪有现在的你!我这还没报恩呢,他老人家倒先走了。说到这儿,乔飞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像天福叔,包括我的父母在内,这些上了岁数的人,要是能像城里人一样每隔一段时间检查一下身体,平时多注意些,应该不至于走这么早!”

“哎”,然后乔飞又自言自语道:“村子里的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他们哪有那条件呀!劳碌一辈子攒的几个钱哪舍得往医院扔,更不希望给子女拉下饥荒。结果是小病拖着不看,拖成大病,大病看不起,只好等……”

“现在私人诊所多少能挣点小钱就是因为,许多人到大医院看不起病,一进医院的门,先开检查单子,少则三四张,多则七八张,有的等一天也拿不到结果,还没看病,七八百甚至一两千检查费就出去了,一个单靠种地的农民一年的收入,不吃不喝还不够看一次病的,吓也吓住了。就像那天那个病人说的,医院救护车一响,咱庄户人的一头牛就没了……哎,这样的事,太多了。”

慧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是大事,咱小老百姓也管不了,乡里乡亲的家里困难,咱不是也只收医药费,有时候甚至还贴钱吗!”慧略思忖了下:“如果你心里实在不落忍,要不这样,你不是说老家还有房子吗,抽空回去拾掇拾掇,每个月定个固定的日期,咱们免费看病,小病你就治好了,大病也好早发现,早治疗。咱也算为家乡人做点好事,出点力。”

安慧的话音未落,乔飞就兴奋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你有办法。”说完又迟疑了一下道:“不过家里还是要留个人,诊所不能关门!”

慧说:“可以提前贴张告示,以后人们知道了,就会错开那天就是了,我留下,照看孩子和诊所,你放心去。”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两个人翻了一下台历,定在每月1号,回乡义诊。慧见乔飞来了精神,抬起头打趣道:“别看现在病人多,那是因为多数农民看不起病,赶明儿农民哪天也都有了医保,我家乔大夫可要失业了!”

乔飞听了爽朗地笑起来:“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失业,天无绝人之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这些年也给不少人看过病,老天爷不会让我无米下锅,我还可以干别的嘛!哎,我还真希望那样,就好了!”言毕,两个人都笑了。

话说乔飞当初离开黄土崖,一则那里确实是伤心之地,二则乔飞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深知作为一名个体医生,必须各科常见病都得拿得起,黄土崖是地处偏僻的小山村,过于闭塞,他知道要想有所发展,就必须走出去。

妻子、父母的先后离去,使得他对家乡蒙上一层阴影。但事过境迁,时光荏苒,尤其是在外行医这几年,经见了不少人和事,加之同安慧结合后过上了平静踏实的生活,使他对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作为一个原本就来自乡村的医者,对那些父辈同龄的乡亲有种隐隐的同情。毕竟是那里的一方水土把他养大,他对家乡的一草一木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当慧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正中下怀,欣然同意。

1号这天乔飞早早起来,吃完饭就推着车准备出门。安慧一手拿了件衬衫,一手拿了500元钱,递给他说:“拿件衬衫,万一变天;这500块钱,300你给天福婶,算咱们点心意,剩下200,留你吃饭连当万一应点点儿什么别的事,用得着呢!”乔飞接过衣服和钱,抿着嘴笑着夸赞道,“还是你心细,我走了!”慧笑着点头看乔飞远去。

今天他心情特别好,路上每碰到一个人,他都觉得格外亲切。有一段时间,他曾经想,再也不愿走近这个地方,那片黄土地,带给他那么多伤感的回忆。可是若干年后,当他再次要回到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时,他的心里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出的莫名激动。

那高高的土崖,是那么熟悉,历经多少年的风风雨雨,依然像山里汉子的肩背一样挺拔;两旁高粱、玉米、谷子高高低低深浅不一的绿,“沙沙”地喝着虫鸣鸟叫欢迎他的归来;原来高低不平的沙土路,被平坦的乡村公路代替,回想当年坐着拖拉机走这条路五脏六腑都要给颠出来的情景。

现在独自走在这平坦安静的乡村公路上,一路林荫,心底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呼吸着乡野清鲜的空气,他忽然发现,原来记忆里有些东西是早就扎下根,融进血液里的,随着岁月的更迭,那种感觉只会与日俱增、只会凝重沉淀,当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不经意的触碰,就会激起层层涟漪。

快到村子的时候,他有些内急,这几日他肚子有点鼓胀的感觉不大舒服,停下车,方便了一下,连着放了几个屁,觉得肚子也不胀了,浑身轻松许多。他做了个深呼吸,顿觉神清气爽。

他掐着腰,仰望着山上露出半截身子的树木,土崖边上草丛里探出头的一簇簇烂漫的山花,那里曾经有他和小伙伴挖药材的身影。他摇摇头自语道,三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转过头他眺望一眼望不到头的谷子、玉米、土豆,今年雨水充沛,庄稼长势很好。一人多高挺拔的玉米,载着它的“孩子”轻柔地舞动着翠绿泛光的缎带,它的根像渐变色的柔韧钢爪紧紧抓住土地;谷穗儿沉甸甸的,像《天鹅湖》里踮脚跃动的小天鹅一样颤动。

乔飞看到谷穗儿就想起小时候秋天的场里:切谷穗、碾场、扬场,小孩子们围着谷子垛捉迷藏、在上面翻跟头、嘴里叼着狗尾草躺在上面,边数星星边想七仙女长啥样,坐在上面看电影《地道战》真过瘾。

有时候索性实战演习,搬下几捆藏进去,惹得婶子们中跳出一个,急急慌慌一脸怒气边脱鞋边骂:“小兔崽,屁股蛋子发痒了是不?不给老娘搁回去放好,看我不用鞋底把你屁股蛋子抽成八瓣!”

小伙伴看婶子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样子,一哄而散,躲在谷子垛后面玩起了猫撵耗子。不过往往提着鞋子赶过来兴师问罪的婶子雷声大雨点小,不等小伙伴去搬,她就又把鞋趿拉上,紧走几步过去,重新码好了。身后传来其他几个婶子“唧唧呱呱”的说笑声,穿好鞋的婶子若无其事地拍怕手上的土,在丰臀上、手心、手背来回蹭上几下,脸上的怒气似也随着手上的尘土,被拍蹭的无影无踪了,颤着肥乳返回去唠嗑去了……

乔飞往前走两步把谷穗儿放在手上掂了掂,这应该就是张杂谷吧,和小时候见到的谷穗儿个头差不多翻了一倍,看上去结实丰满,一个个小绿疙瘩挨挨挤挤紧密有序地围着柱头,像一个毛茸茸的小绿棒槌,它谦虚地低垂着头,朴实而又不张扬,只顾自顾自地悄无声息地生长来回馈这片土地对着它的滋养……

望着望着他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其中的一株,根须沿着眼前的这条安静的乡村公路延伸……

村边的那棵老树安静地守护在村口,衬着如黛的远山像一副静物画儿。看到这棵树,乔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心酸的感觉不由得涌上心头。他将车子停在树下,缓步走上前去,用手来回抚摸着树干,粗粝、朴实,感觉是那么亲切。他围着树转了一圈儿,好像在寻找王虹当年的影子,然后靠在大树上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王虹,我来看你了,来看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很好,正在长大……

“喳喳——”两只喜鹊,叫着从树枝上飞到草地上,翘着尾巴跳来跳去。乔飞睁开眼睛,长舒了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离树不远,是一个像长城垛口一样围成的小广场,里面有些健身器材,几个孩子正在小广场玩耍,红的、粉的衣服给乡村添了一抹亮色,看到有陌生人进村,老远里朝这边张望。并不十分高大的灰色门楼上红油漆写着黄土崖村,门楼下面是拱形的门洞,一直延伸到村子里面。一切既陌生又熟悉的模样,但总得来说除了亲切还是亲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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