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十一君心我心（1）

二十一君心我心（1）

非典型肺炎（severeacuterespiratorysyndrome，sars）主要是以飞沫为传染途径的一种传染病，感染者多数是与病例有亲密接触的亲属，或负责治疗的医护人员。其主要症状有发烧、乾咳、头痛、肌肉痛以及呼吸道感染症状。

2003年初，广东省首先发生传染性非典型肺炎流行。随后，广西、山西、北京等省(自治区、直辖市)也陆续发生非典疫情。4月10日，全球有19个国家和地区发现此病例，4月底，全中国有疫情报告的省份达26个。这场突如其来的灾害，一下子使许多人变得恐惧不安起来。

瘟疫这个许多人只在词典见到、听说过的词，似乎一夜之间从天而降，由一个抽象的词变成了一场随时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难，那种心理上的恐慌是不言而喻的。电视上每天都在滚动播报各地疫情，公布确诊和疑似病例的人数，人数一天天多起来，人们的关注度也在日益提高，以至于谈非典色变，毕竟这是关系到生命安危的大事。

钟南山成了千百年来继华佗、张仲景之后，人们知道的医学专家。各地都成立了发热门诊，专门收治非典病人。尽管如此，许多人都望医院却步了，仿佛医院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担心一旦踏进医院的大门，就好像会染上非典，就迈进了地狱之门。

许多在疫区生活的人，害怕染上这可怕的病症，返回家乡，而家乡的人又恐怕回来的人带回可怕的病毒，于是只要知道某人是从疫区回来的，大老远就退避三舍，仿佛回来的人就是活的瘟疫。

为了防止疫情扩大，返乡的人回到家都被隔离观察，不准随便出入，每天坚持早、中、晚测量体温，并逐级汇报。工厂、学校都建立了严格的晨午检制度，学校每年的暑假有的延后放假，有的延期开学。不到万不得已，人们很少出门。

街上，火车上，汽车上，商场里，许多不得不出门的人不得已在这五月鲜花盛开的时候捂上了大口罩。在公共场所随时会被巡查的工作人员喊住量体温，但人们都很配合，表现出了非常时期非常的耐性。

一时间怎样科学洗手、怎样给房间消毒、哪些药能预防非典、怎样科学饮食，所有和非典有关的东西都变得非常热门。尽管有些信息是空穴来风，但只要和非典沾边儿的，都会很快成为热门。

药店里抗病毒口服液、双黄连口服液、板蓝根冲剂、藿香正气等清热解毒的中成药和增强免疫力的药脱销了；口罩脱销了；消毒液脱销了；连体温计也脱销了……街上随处可见预防非典的宣传画。连许多爱打麻将的妇女们都足不出户，在家里认真地大扫除。

往常熙熙攘攘的街巷变得冷冷清清，只有从机关、学校临时抽调的人员与社区工作人员组成的巡查队，定时定点在街巷里巡查。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捂着口罩匆匆而过，稀稀拉拉的目光里透着警觉和漠然，空气里弥漫着“谈非色变”的紧张气氛。

听说萝卜、大蒜具有一定预防作用，一些不法商贩乘机哄抬物价，菜市场萝卜、大蒜一下子身价百倍。

一个老农从乡下用自行车驮了一口袋的萝卜刚倒在地上露头，就被人连口袋抢购一空，老农一脸的诧异，自己种了多半辈子萝卜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抢手，一夜之间仿佛白萝卜变成了金萝卜，不知是喜还是忧，后悔是不是该留几个带回去给孩子们也预防预防。

连着几天新闻里播放，有医务人员为给非典病人诊治受到感染倒下了，人们在为医务人员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同时，更多感到害怕，试想连医生、护士也倒下了，谁还能治得了非典这个瘟神。就如同战场上手持武器和敌人厮杀的战士倒下了，谁来保卫手无寸铁的百姓。与那些年轻人比起来，老辈人倒很沉得住气，毕竟经见的事多些，他们坚信现在医学发达，国家花大力气想尽各种办法控制，这么大国家，这点事不算啥！

这天下午，慧从母亲家小区出来，看到小区门口多了一张长桌子。桌子上放着展开的出入登记本和笔，旁边放着体温计。两个社区工作人员穿起了耀眼的白大褂，一个负责测温，一个负责记录，两人都神情严肃，盯着远处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慧敏感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慧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乔飞推车出来，肩上没有背药箱。乔飞看见慧，神情严肃地说：“刚刚卫生局打来电话，让到卫生局开会培训。我要是回来晚了，就别等我吃饭了！”慧叮嘱，“路上小心！”乔飞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出门了。

下午孩子们放学回来，都在讲非典的事情。小迪说：“老师说了，不要到人多的公共场所；还有明天到学校要戴口罩。一诺你呢，老师说没？”

一诺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把杯子放下，喘了口气着急地说：“我们老师也说了明天戴口罩；还有看到外地回来提大包小包模样的人，最好离远点，不要和他们说话；要打开窗子多通风！”

慧听着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完，联想起刚才在小区门口看到的一幕，和乔飞急急忙忙的样子，心里也感到问题的严重，多少有点心神不安。安抚两个女儿几句，催促她们趁热吃饭，嘱咐：临睡前喝一袋板蓝根冲剂。然后忙着去给孩子准备口罩了。

乔飞晚上九点多才回来，他边吃饭边和慧大致说了一下开会的内容。最后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严肃地说：“现在疫情到了控制的关键时候，我们是开诊所的不能退缩。一些老百姓，现在不管生什么病，不敢去大医院，很可能耽误病情，我们又不能拒之门外。为安全起见，你明天带孩子到姥姥家住，暂时不要回来了！”

不等乔飞话音落地，慧就着急地说：“那怎么行，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略思虑了下，不容置疑地说：“明天让孩子一个回姥姥家，一个回奶奶家，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乔飞执拗不过慧，只好答应暂时这么办。慧立刻起身动手收拾孩子的衣物，并准备了一些钱。

第二天，慧把孩子冬天、夏天的衣服都打包好分送两家。乔飞送小迪，回奶奶爸爸那里，安慧送一诺。老人们都为他们担心，但又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尽量办好他们托付的事，让他们尽可能放心。

把孩子送走后，俩人先后回到家里。孩子不在家，显得很安静。

安慧收拾孩子们拉下的一些东西。乔飞走到安慧身边，拉着她的手坐下，深情地望着安慧语重心长地说：“你先不要收拾了，听我说几句话！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慧，这一次真的——很危险！可能——”乔飞顿了一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安慧，仿佛瞧着一个自己无比心爱、完美无瑕的青花瓷，深怕自己不小心就会碎了一样。“可能——真的会被传染上，可能会——没命的！”

安慧倒是很坦然，停下手转过脸，平静地注视着乔飞。乔飞见安慧不作声，赶紧接着说，“局里安排了任务，咱们这一片儿由我负责监测体温，有16个打工的，两个大学生，多数都是从北京回来的，哪一个都有可能是——‘定时炸弹’！”

慧等乔飞说完淡淡一笑：“你看，这些都不过是可能吗！有可能也有不可能，不可能成分更多些，18个人不可能乘一趟车同一时间回来，18个人不可能同时被传染，都是‘定时炸弹’吧？咱俩又不是非典的靶子，哪儿那么大目标“有幸”被18颗‘定时炸弹’击中！”

乔飞被安慧的一席话弄得哭笑不得，叹口气无奈地说：“真有你的，不过咱们约法三章，留下可以，你必须听我的！”

慧像士兵接受任务一样郑重地点点头。

“第一，我们诊所条件有限，不具备接诊非典病人条件，发现有异常发热病人要第一时间向卫生防疫部门报告，并告知发热的病人去医院发热门诊就诊。这是电话！”

慧找了纸笔工工整整地记下。

“第二，我不回来，你自己按时吃饭，不要等我；我用的碗筷东西，单独使用，我们分开吃饭！”

“这个我知道，我严格消毒，这样你放心了吧！”

乔飞点头。“第三，我给返乡人员检测体温这段时间，我还在沙发睡！”

安慧心头一热，眼圈红了：“我都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乔飞点头搂着安慧的肩，说，“我们有老人、孩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两个人脸对脸四目相对，此刻似有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脑门紧紧抵在一起！

乔飞在镇上培训时，完整地记录了非典诊断标准和防治措施，简要给慧讲了非典的主要症状和作为医护人员应该注意的事项，主要是通风、消毒。他们把客厅腾出来和诊所进行了彻底的消毒，将有发烧症状的病人安置在客厅诊治，其他病人在南房诊所。并叮嘱慧将有发热症状的病人进行逐一登记联系电话、身份证号、家庭住址。他们都带上了厚厚的口罩，像即将冲锋陷阵的战士，做好了准备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来诊所看病的人看到乔飞夫妻严阵以待的样子，似又多了几分忐忑。为了消除人们的恐慌心理，乔飞不厌其烦地给病人解释说：“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对病人自己，对他人都没有坏处，事情并没有想象那么可怕。”

下午乔飞出诊、测体温去了，慧正忙着把墙上的宣传画也换成了非典预防内容。这时电话响了，安慧一手拿着宣传画儿，一手拿起电话。

是小迪打过来的，问了问家里的情况，还问乔爸是不是又出诊去了。

慧说，“是。”

小迪说，“爸爸想和妈妈说句话。”

慧心头一震，手里的宣传画，“唰”一下，滑落在地上。之前她也有意和程宇联系，怕万一这次……后来，一忙起来就忘了。

这时电话里传出程宇压抑着平静的声音，“慧，我知道你在听，我天天看新闻，你一定要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啊！”

慧听了有些哽咽，说，“我——知道，万一……”

“记住——，没有万一，我没事的！挂了。”程宇激动而又不由分说地说完就径自挂了。

安慧呆呆地拿着电话，脑海里，回响着：记住，没有万一……

事实上，由于人们先后听说了乔飞每天要给从北京返乡人员量体温，担心受到传染，到诊所来的病人慢慢变少了，乔飞这样反倒能腾出手，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给返乡人员检测体温。

一天，乔飞回来，边洗手边对安慧说：“你抽时间到街上复印店，把桌子上那两张预防非典的宣传单复印些，测体温时我顺便分发给每家，提高他们的防护意识。

另外，乔飞又停下手，思想了下，说：“你连我的手机号，写到下面，贴几张在诊所附近路口。昨天出诊的一个病人因为不敢来诊所，本来吃点药就能好的，结果，病情有点耽搁了。若知道了电话，小毛病直接到药店买药，电话问诊就可以了。”

“噢，”安慧一丝不苟地拿了张纸，一条一条记下来，问：“还需要什么吗？”

“嗯？你多复印几份，今天金锁打电话也问非典的事来着。他说，明天他正好也要来镇上开预防非典的会，回头我正好一并给他，让他在村子里也贴上几张！”说完，乔飞开始填返乡人员测温记录汇总表，填完了，到院子里抽了支烟，斟酌了下，返回身又说：“这样，索性把电话号写在宣传单的空白处，一起复印吧，咱们能看多少看多少！尽力吧！”

安慧按照乔飞的吩咐，抱了一摞印好的宣传单回来。进了屋，她把传单放到桌子上，坐下来喝了口水，喘喘气，然后开始找了胶水，拿着传单到附近的路口开始贴。等贴完最后一张回到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