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自食其果

被兰索出声打断后，一边正亲密的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人在场。

沈清看着这威风凛凛的人鱼族少年将军，难得没再和他作对，他笑着调侃道：

“喂，兰索，你可别死在战场上了，不然到时候我让小家伙喊我爸爸。”

兰索不屑地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地说：

“你敢？！”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那双狭长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像是盛着璀璨的星光，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当真是令人羡艳的翩翩少年郎，他说：

“不会死的，我和卡洛斯都不会死的，我们会带着属于我们的荣耀与胜利平安归来。”

到时候，他们将重新书写人鱼族的辉煌。

……

卡洛斯他们走后，沈清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也还有事情需要去做。

他得去一趟人鱼族的秘牢。

那天的祈福宴会，人鱼王虽说停止了残忍血腥的舞蹈表演，但他们私下里却并不打算放过那些被抓来的人类。

人鱼族的权贵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丑恶与肮脏已经渗入了他们的骨血之中，他们又怎么愿意还这些人类自由。

那些舞姬们被关到了阴暗的牢狱之中，非人的折磨依然在他们身上上演。

族里的大部分士兵都被召去参战了，现在整个王宫显得很安静，守卫也并不严，沈清伪装成值班人员，很容易就潜入了进去。

穿过一条条曲折的走廊，周围渐渐变得逼仄起来，光线昏暗，地面上布满了污泥，很显然，这里的环境很差，基本是无人打扫的状态。

越往里走便越安静，里面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这些被转化的人类已经丧失了行走的能力，他们根本没可能逃出去。

渐渐有低哑的哭声从前方传来，沈清知道自己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走近后的景象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暗无天日的秘牢里，一个个人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身上都带着深深浅浅的鞭痕，由于伤口无法得到治疗，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了，简直是触目惊心。

他们原本都是一个个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人类美人，而此刻那皮肤却像死尸一样白，两颊凹陷，身体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看见沈清，他们并没有太多反应，曾经光华流转的眸子显得异常灰暗，仿佛已经丧失了希望。

毕竟，在他们看来，来人和那些看守他们的侍卫一样，只会带来新一轮的鞭打惩罚。

沈清心里被这些无辜的人类惨烈的状态揪得生疼，但他还是强压住心里的不适，拿出一早偷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靠近牢门边躺着的一个人见他进来，不可抑制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他看起来是里面受伤相对更严重的一个，可能平日里受了不少“特殊对待”，不像其他人，他的反应更激烈一些。

他颤颤巍巍地爬过来抱住沈清的尾巴，抬头时脸上满是污泥和泪痕，开口时的声音嘶哑得不行：

“大人……求求您，这次可以稍微轻点儿吗……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语气里卑微得不行。

他们的尊严已经被这帮恶徒们残忍地打碎了，踩在脚下碾了又碾，即使是到了承受的极限，也不敢奢求对方放过自己，只希望今天在被折磨的时候对方下手能稍微轻那么一点。

沈清就这样被他抱着，对方手上的污泥和血渍沾到了他身上，可他却丝毫不觉，他只是站在那儿久久不能言语。

因为这个人正是那天因为犯了错，要被杰斯惩罚的那名舞姬。

沈清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天本以为救了他一命，却反而让人遭受了更加苛刻的对待。

这舞姬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还以为自己的行为把他激怒了，面色更加慌乱起来，正当他以为今天会迎来自己的死期的时候，却挺头顶传来一道柔软的声音：

“我不是来惩罚你们的，我是来救你们的。”

听完这话，四周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他们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沈清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了然，毕竟自己现在张着一条鱼尾，还做了伪装，看起来和那些守卫们基本没什么两样。

他把自己脸上的伪装卸掉，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容来，对这些人温和一笑。

那抱住他的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犹犹豫豫开口道：

“你……你是……”

显然他已经认出了沈清，毕竟沈清这张脸，只要见过一面的，很难不给人留下时刻印象，更何况还是曾经被他救过的人。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一众人皆是点头，虽然和沈清只有过一面之缘，但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人不会害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你的腿……”

一个人怯生生地提问，他不是怀疑沈清，他只是有些惊奇，毕竟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人似乎和他们一样，是受了“人鱼的诅咒”而没法自由行动的。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我今天也带来了帮你们解除诅咒的东西。”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早便准备好的秘方，依次分发给了这些人类。

这里面有重瓣鸢尾花也有卡洛斯的眼泪，沈清把功效告诉他们后便让他们自行选择并使用，但舞姬们全都选择了变回双腿，回到陆地。

这个结果沈清也早有预料。

因为那些权贵们要是真的怀有几分仁慈和爱意的话，也不会让自己的伴侣承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这里没有值得他们留恋的东西。

等变回双腿后，沈清又喂他们吃了一些恢复体力的东西，正当大家互相搀扶着准备离开这阴冷肮脏的牢狱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道掌声。

“还真是感人肺腑啊，我都快为你们的同类情深而落泪了。”

艾尔文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里透着促狭与恶毒，高大健壮的身体就这样挡在狭窄的牢门前，姿态闲散随意，像是胸有成竹地等待猎物上钩的捕猎人。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这副自信狂妄的模样在沈清眼里有多欠收拾。

他现在在沈清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清眼里仿佛凝结着寒霜，面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与厌恶，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满是嫌弃地说：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臭味熏到我了。”

沈清现在正在气头上，没想到这条人鱼竟然自己撞上来了。

艾尔文本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以为沈清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会大惊失色，却没想到这人非但不慌张，甚至还敢出言挑衅自己，瞬间就觉得丢了面子，要给人个教训不可。

他伸手要去抓沈清，却没想到被人敏捷地一闪身躲开了，那平日里装得温文尔雅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

“看来你对自己的新身体很是适应啊。”

适应得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那是自然，毕竟这可是卡洛斯送给我的礼物。”

沈清专门挑着最能刺激到艾尔文的话说，他一点儿也不怕把人激怒后做出伤害他的行为来。

毕竟，敢独自到这地方来救人，他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点点，把我的‘一击致命’卡拿出来，不想再跟这傻子待在同一个地方了，我现在就要送他上路。”

沈清已经刷满了卡洛斯的幸福值，作为奖励，他又获得了一次抽卡的机会，只是，系统真的没想到，自家仙尊竟然宠人宠到了这个地步，人家需要什么就让他抽到什么，还真是不管什么好东西都不要钱似的往自家宝贝身边送。

【好的，宿主。】

系统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被沈清今天的表现帅到了，所以不自觉地便听从了他的命令。

艾尔文听到沈清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卡洛斯，卡洛斯，为什么又是卡洛斯！

这家伙究竟有什么好的？？

他那追名逐利的父王忌惮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喜欢他，就连那高高在上的海神都认可他，这究竟是凭什么？！

艾尔文嫉妒得发狂，他彻底在自己的仇恨中丧失了理智。

他满眼猩红，长牙舞爪地要去攻击沈清，可就在手指要接触到沈清肌肤的那一刻，嘴里却涌出了大股的鲜血，低头去看疼痛传来的腹部时，才发现那里已经插上了一把刀。

一把他曾经应用傀儡术，操纵着杰斯和他的部下去杀卡洛斯时，让他们使用的刀。

那上面闪烁着的暗蓝色寒光，正是他亲手淬上去的毒。

“溶蚀”的滋味，他终是自己尝到了。

看着艾尔文倒在地上的狼狈不堪的模样，沈清神色睥睨地冷冷开口道。

“这就是你为自己的虚伪和嫉妒而付出的代价。”

不久，二王子卡洛斯以最小的伤亡击败食人鲨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人鱼族。

于此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大王子艾尔文的死讯。

他曾经做的那些坏事也被人一并扒了出来，所以当大家在阴暗的牢狱中看到艾尔文面目全非的尸体时，并没有为他感到惋惜。

他们说他是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