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稻草人的落网并没有给哥谭带来太大改变。

至少表面上没有。

毕竟在有了蝙蝠侠之后，阿卡姆这些疯子已经不会在搞事之前发预告片了。对于哥谭的普通市民来说，他们只是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在新闻上看到稻草人被重新关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消息。

尽管gcpd并没有公布负责追捕稻草人的到底是谁，但大部分人对此心照不宣：

他们的都市传说正在夜晚行动。

至于韦恩庄园里？

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布鲁斯·韦恩在进行极限运动的时候摔断了腿。

这某种程度上，甚至比阿卡姆的大越狱更让人伤心。这意味着接下来三个月他们都很难在公众场合看到布鲁斯·韦恩，更别说在宴会上和哥谭首富面对面交谈——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而对于蝙蝠侠来说，至少这三个月里他能够从各种名目繁杂的宴会中脱身，专注于追捕阿卡姆逃跑的那群疯子，以及……

锻炼自己。

托尼不认同‘盔甲会成为慢性毒药’这种说法——事实上，他觉得布鲁斯这样说的时候，大概率也只是想要他知难而退。如果蝙蝠侠真的认同这个，那他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升级他的装备？

不过布鲁斯确实说对了一点：成为蝙蝠侠和当钢铁侠完全不同。

复仇者们也会一个人出任务，尤其是托尼，他没少单木仓匹马地进行战斗。但是复仇者联盟是个团队，还是官方的机构。他们的背后有上百的特工收集情报，分析消息来源，在紧急事件发生的时候发出警报——

在大部分时间，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及时赶到一个地方，然后解决战斗。

作为蝙蝠侠，即使他看顾的只是一座城市，也比在复联要困难得多。他不得不一个人收集所有的情报，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筛选和分析上。

即使有阿尔弗雷德的帮忙，这些工作量也堪称浩大。

而这只是布鲁斯日常的工作而已。

复仇者战败时会有战友增援，有弗瑞，还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尽管托尼一直不太喜欢后两者。

但是蝙蝠侠，他一个人战斗，一个人失败，然后一个人带着浑身的伤默默回到他的洞穴。他不会有后援，也几乎不会有帮手。倘若蝙蝠侠不能靠自己活下来，他就只会是哥谭某个巷子里穿着奇怪的一具尸体。‘

更重要的是，蝙蝠侠所做的一切……委婉一点说，都不怎么合法。

他不仅要面对罪犯，也要面对随时可能对他反戈一击的警察。

托尼只是体验了两个月，都难以想象布鲁斯是怎么在二十六岁穿上蝙蝠套装，然后一点点把布鲁斯·韦恩彻头彻尾打磨成一只沉默又谨慎的大蝙蝠。

他起步的时候，甚至还没有蝙蝠洞。

至少托尼觉得自己做不到。

“你在想什么？”布鲁斯打断托尼的思绪，他狐疑道，“你的表情很奇怪。”

哦，布鲁斯可不需要他的怜惜。

托尼重新整理表情：“什么？我只是在想——幸好布鲁斯·韦恩摔断了腿，不然三个月都没有约女伴，还不知道那些花边小报会怎么说呢。”

布鲁斯：“……”

他没有读心术，但是布鲁斯拿自己的蝙蝠披风发誓，托尼刚才想的绝对不是这个。

蝙蝠洞的办公桌上不出预料又放着一个崭新的资料夹。

“又是‘我’梦游的时候整理的？”

布鲁斯：“我想是的。”

“嗯哼。”托尼不置可否。他翻开资料夹看了一眼，又盖上，“这感觉其实有点怪。”

他把资料塞进扫描仪让夏洛克进行分析和补充。

托尼十指交叉，整个人瘫进椅子里：“就好像‘梦游的我’在给我布置作业。他好像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你觉得这正常吗？”

“或许。”布鲁斯不置可否。

托尼是在不满。

以斯塔克的现在的情绪来看，布鲁斯觉得对方至少还能容忍自己一个月以上。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时候再说。

布鲁斯沉默着观察，并且完全不打算解决托尼现在的不满。

他从未向托尼隐瞒过任何重要的情报，只不过在一些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的消息上有所保留——出于蝙蝠侠的谨慎，以及对托尼那个冲动脾气的考量。这主要是担心托尼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情报之后，立刻会按捺不住开始行动。

就像上次面对稻草人的时候那样。

布鲁斯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布鲁斯——”

“情报分析已经完成，先生，”夏洛克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托尼的话，“已经在地图上标记杀手鳄可能的活动区域。”

托尼顿住。

布鲁斯沉默不合作的态度确实气人，但在追捕那群在逃的危险精神病罪犯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你——”他很快改口，“‘我’昨天还梦游出去调查杀手鳄的线索了？”

“算了，不重要。”

“让我看看这家伙究竟藏在哪里。”

夜晚。

蝙蝠洞。

叹气的阿福，和专心研究面前的情报的蝙蝠侠。

“伤口撕裂了，托尼少爷。”

“对，这个房间里的所有智慧生物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阿福。”托尼用没受伤的右手翻动面前的投屏，一条条检查现在掌握的情报，“这是个意外。而你已经花了将近一分钟对着那条伤口叹气。”

“……”

在替自家少爷包扎伤口这方面，老管家已经非常熟练。他把伤口处的血渍清理干净，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

“这需要重新缝合。”阿尔弗雷德宣布。

托尼盯着显示屏，眼睛都不转：“是的，这就是我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报帮忙转移注意力的原因。阿福，动作快——”

“嗷！”

托尼胸膛起伏，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大脑慢慢忽略疼痛的讯息。他半躺在治疗床上，咬牙切齿：“怎么会有人不肯打麻药！自虐狂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选择使用麻醉。”布鲁斯终于开口，“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言下之意，现在是托尼自己选的。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加快了缝合的动作。

“忍一忍，托尼少爷。”他安抚道。

“容我提醒，这次伤口撕裂纯粹是因为你非要徒手把杀手鳄提到天上。”布鲁斯直言不讳，并不因为托尼是个伤员就嘴下留情。

“哼！”托尼不想搭理布鲁斯。

相比之下，在灯光下认真帮忙缝合伤口的阿尔弗雷德就比脑子里冷嘲热讽的布鲁斯看起来亲切得多。

“你总是让我想起以前的布鲁斯少爷。”阿福说，“托尼，尤其是他刚刚选择成为蝙蝠侠的那个时候。”

“……”托尼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他盯着显示屏，假装自己正在专注于那些繁杂的情报信息。这座城市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新的讯息被汇总到蝙蝠洞，即使有夏洛克进行初步筛选，托尼依然要在上面花费大量的精力。

除此之外，‘梦游’的布鲁斯也帮忙解决了一部分工作。

他需要专心工作……托尼憋了又憋，到底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让你想起以前的布鲁斯？”他？像二十六岁时候的布鲁斯？

布鲁斯有过这么活泼的时候吗？

还是说他跟布鲁斯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幼稚？

老管家像是能看透托尼的想法。他笑了笑，熟练地把棉线收尾打结：“一腔热血，觉得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年轻人的热血永远不会是一件坏事，托尼少爷。”

“但是你得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而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血有肉。”阿福温和地看着他，“在任何一场持久战中，一时的得失远没有保存有生力量来得重要。”

“我相信您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说，“虽然布鲁斯少爷至今也没有完全懂。”

托尼移开目光。

他发誓自己不是心虚。

只是情报还没有整理完，他需要专心工作，仅此而已。

‘布鲁斯·韦恩’摔断腿的三个月转瞬即逝，而新手上路的钢铁蝙蝠侠在这三个月里出色地完成了预期的任务。

这意味着阿卡姆重新被填满了大半。

阿福终于不用担心凌晨失眠的时候会在蝙蝠洞看到一个伏案工作的……青年。

“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头痛地走进训练室。

正在做弹跳训练的托尼回头，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汗水，整个人还在规律地来回蹦跶：“阿福？你现在应该在睡觉吧？”

“托尼少爷。”

他一开口，阿尔弗雷德就看出了不同。老管家有点无奈：“我以为今晚不会再看见半夜梦游的你。”

托尼整个人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肌肉被汗水晕出了一种湿漉漉的莹润感。他今晚的运动量对于布鲁斯的身体来说也不算小，即使他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阿尔弗雷德对话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急促。

“你确实不会，”托尼还在蹦来蹦去，这给了他充分的理由避免和阿福对视，“我现在不是在梦游，我醒着。”

“是的，我看出来了。”阿福无奈，“也许蝙蝠侠总会被传染一些蝙蝠的夜行习性？”

“哦，不，我只是睡醒了。”托尼顿住，把后半截吞了回去。他无所谓地耸肩，若无其事：“可能确实是传染，我猜。”

老管家的眼神让人有一种他已经看透了一切的错觉。

托尼结束弹跳训练，走到另一边拉伸肌肉。

从阿尔弗雷德的角度，只能看到青年的头发在汗水作用下胡乱支棱，显得黑色的后脑勺越发倔强。

“既然您已经醒了，那么今天的早餐也许能够准时开始？”他在托尼背后说，“容我提醒，布鲁斯·韦恩今天需要出席一场慈善宴会。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韦恩先生的迟到。不过准时永远都是一种值得称赞的美德。”

托尼撩起背心呼噜了一把脸上的汗。本来就半湿的布料并没有对擦除汗水有什么帮助，只是让他的脸湿得更匀称了些。

“很遗憾，布鲁斯·韦恩大概要缺席了。”

托尼陈述事实：“蝙蝠盔甲的修改还没有完成。我等会儿还要完成蝙蝠侠日常的体能训练……”

“好吧，”他很快在阿福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布鲁斯·韦恩总是有那么多的活动。”

托尼从管家手里接过毛巾，胡乱擦着脸。

“我得洗个澡。慈善宴会？天啊！”他把脸埋在毛巾里嘟哝，“我希望我再次摔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