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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预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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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勒特·格林德沃从梦中惊醒,头痛欲裂。他胆子很大,但是所梦见的事物太过可怕,以至于像用冷汗洗了个澡。对他而言,梦境和现实没有差别,被刀捅了会疼、往伤口上撒盐会犹如火烧。梦里他变成一个老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直至死亡逼近。他惊醒了。

他已经在梦中死过无数次,被施以绞刑,或跌落水里,要么是歹徒割掉他的头颅,也可能是因呼吸不畅窒息而死。他有时候梦见自己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有时候梦见自己是披着坎肩的女人,远一点是梦回古代,近一点是梦回昨天,却唯独没有梦见过自己。

没有哪个年幼的男孩能承受这般残酷的折磨,他几乎每天都要死一次,今天也不例外。伴随脑浆崩裂般的疼痛,他醒了。醒来时非常难受,他疼得要死,满心愤怒。他憎恨这些梦,恨得甚至想靠结束生命摆脱苦楚,恨得攥紧拳头砸向墙面、骨节被撞得咔咔作响,表皮又鲜血淋漓。在这种状态下,偏激很正常。发泄完情绪,才能好受些、但也只是一些。

有人敲了两下门,像在敲催命的钟。

除了母亲再不可能是别人“登门造访”了,他想。

她就是专挑他快发疯的时候来。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她语气冰冷,“斯奎尔斯先生已经到了。”

“知道——”他没好气地,“马上。”

他潦草地套上衣服,抓了两下头发,开门走出房间。

母亲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她是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一举一动姿态优雅、包括此时并不算友好的行为也带着贵族式的自矜,高高在上又合乎礼仪。

“我嘱咐你晚上吃完药立刻睡觉,你照做了吗,盖勒特?”

她又不是真正的贵族、现在哪儿还有血统纯粹的贵族?吓不着他。

他反讽:“如果那些垃圾有用的话。”

“当心你的嘴巴,”女人瞟他一眼,“跟我来。”

盖勒特用衣角胡乱地抹了下指节,边走边说:“我都学了半年多的法国话,换什么英语?”

学来学去都学的什么鸟语。

“免得你去英格兰见那位姑婆时表现得像有智力缺陷。”

“是了、您的脸面最重要。”盖勒特轻嗤。

他的书房比得上四间卧室那么大,别说他一个、关五十个学生都绰绰有余。墙面呈红棕色、饰以金屑波浪纹,吊灯亮起来像太阳,想找书架顶端的书得利用旋转楼梯。

“斯奎尔斯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女人将男孩轻轻推上前,说:“盖勒特,来认识下你的老师。”男孩笑着与人问好、他被对方稀疏的头发惹笑了,却也不能放肆大笑,只好收敛着表情。他欣赏这份不加掩饰的坦然之心,决定少找些茬。

但这位新来的家庭教师讲课实在无聊,不如说学习语言本就无聊,无聊加无聊。盖勒特泄劲儿靠住椅背,笔尖敲着桌面,老男人的声音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看向窗外的花草树木,某棵枫树上停了只拖着五彩尾巴的鸟、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鸟,便想着翻看《欧洲鸟类图鉴》。

怎么想就怎么做。

“先生,”他冷不防地说,“我头疼。”用的是英文。

可怜的斯奎尔斯先生还没反应过来,眨完眼睛的下一秒、他的学生突然发癫般掀翻桌子,纸啊笔啊书啊哗啦啦掉一地。男孩儿跌落在地,尖叫着按住头,右手哐哐哐地敲脑壳,在地毯上滚来滚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学生用了恶咒!

“格林德沃!”他不知所措地弯腰问:“你怎么了?”

斯奎尔斯先生耳朵不好使。

“头疼、先生,”他的学生大声说、又用德语吼:“头疼!”

像有人割了他一块肉似的。

“听见了,听见了,”斯奎尔斯忙说,“我去找夫人。”

他迈着步离开书房,盖勒特瞬间不叫了,晒日光浴般放松手脚平躺着。等他笑够了、笑得泪水也钻出来,才慢着速度缓缓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一个箭步、翻窗跳进后花园。

蠢货才甘愿被锁在这鬼地方。

他也不想看什么图鉴了,他要直接逮住那只鸟。

它很漂亮。

今天天气不好,有雾。

那只鸟明艳的羽毛在黑白灰中相当扎眼,他一眼望到,停在枫树下,好心情地听它唱了会儿歌、唱得是真难听。好看、但不中用,他略带嫌弃地定义。他小时候没少爬树、反正没人管,脚上功夫自然不差,而且这棵树不高,蹭蹭蹭地爬到顶端。

想一出是一出。

等他离那只鸟近了,又注意到鸟窝里的蛋。他忽然想起自己什么也没吃,不如吃两颗蛋垫垫肚子。希望里面只有蛋黄和蛋清,没有孵了一半要活不活的鸟。

他转变目标,双腿内侧夹着枝干,伸长手臂探前方的鸟窝,惊动了鸟。那只鸟先呼扇翅膀拍他,可他不痛不痒,摸到了砂纸质感的壳。鸟急了,对着那只手打桩似的猛啄。这可不是开玩笑,盖勒特倒抽凉气,收手,手背上多出数个针眼般的孔,血流不止。

“挺有能耐。”他夸道。

右手如今千疮百孔。盖勒特不以为意,再次行动。这只鸟也发起狠来攻击他,喙爪并用,挠出几道长痕、抓烂了浅层的肉。但他好像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甚至故意惹怒它,等被它挟住手,便朝坚硬的枝干上砸、完全不顾及自己,索性两败俱伤。

最后,他腻烦了这个游戏,扶住鸟窝的边沿,看戏般停下来,手往左右滑、感受它圆弧的形状,推了下去——啪、啪,两声脆响。

全碎了。

这样最好、他们俩谁也得不到。游戏不一定要分个胜负,更不需要拼得你死我活。他不排斥打平手,虽然对手是只鸟、他把它宰了才是不公吧。

从树上下来,盖勒特颇为自得地研究起地面那滩深色的浓稠液体。他很高兴其中一个只是普通的蛋,并为自己没有吃到那只孵化了一半的死胎感到无比庆幸。由此,他深深地相信自己是被上天所眷顾的人,径直离开花园,没有打扰旁边哀鸣的鸟。

他不想回家,就漫无目的地随便走走。

连续走过几幢房子,走了很远很远,途径一座墓园,停下张望。

抬头不见天光。这里吹的风像从地狱来的,阴嗖嗖,无情鞭打着丛生的荆棘。荆棘环绕一块块石碑生长,以骸骨作为养料,汲取着眷属们汩汩的泪水,贪婪而野蛮地生长。死亡的气息如此浓厚,渡鸦撕扯着嗓子盘旋几圈也就走了。若非被迫,谁也不肯来。

盖勒特梦见过此番景象。

本月的第二个星期三,他梦见自己被封入棺材,埋进土中,窒息而亡。

死的人名叫鲍尔·约瑟夫·费舍尔。

他穿着一身白,还掺印了几点血红色,混进黑压压的人群中,十分突兀。这不要紧,他还给身旁痛哭流涕的女士递了手帕、她便说他心地善良。牧师还在念诵悼词,他听得认真、比听课认真多了,听见他说、永远怀念我们的友人——鲍尔·约瑟夫·费舍尔。

又应验了。

多年来,总共是第八十三次应验。

盖勒特基本确定自己做的某些梦是预知梦、他看见了未来。这下苦恼了。他不想被梦魇侵扰,但他喜欢窥测未来。苦恼没用,他看看天色,是时候回家了。得让母亲再雇些厉害的家伙熬药,他不想头疼,他要不受任何折磨地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希望新来的他们不再是徒有虚名的骗人精。

他原路返回、指从后花园翻窗回到书房。

女人早恭候多时。

他猜那无趣的老男人被他气走了,不然她的表情没必要难看到这种地步。

“你还知道回来。”她说。

盖勒特扯起谎来从不脸红:“我头疼、去外面放放风才好些。”

女人冷哼一声:“我管不了你。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他还知道回来吗?”盖勒特嬉皮笑脸:“别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到我这儿不成了有其子必有其父?”他父亲是个惯于冒险的,他没理由乖乖坐得住。

“出去。”女人变了脸色。

哦、戳到她痛处了。

“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盖勒特继续,“我祝福父亲旅途愉快,能平安——”

“出去!”女人的高音颤抖着,她想自己再没办法做个合格的母亲。

盖勒特脸上的表情淡了,过渡成面无表情,随即又扯出个礼貌的笑。

“是、母亲,”离开前,他回头问:“我还能期待下晚餐吗?”

“想都别想。”女人沉声说。

盖勒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为惩罚,他被自己的母亲短暂地赶出了家门。她是个多么可悲的女人,拖着副病恹恹的躯体,要么是睡觉、要么是卧在黑暗中清醒,还尽心尽力地监督他向理想中的绅士靠拢。那有什么意思,盖勒特嘲笑她的梦想,他对模板式的优秀人物不感兴趣。

外面真冷。

绝望时间又到了,等他一闭眼,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可怕的梦。盖勒特坚持着熬到深更半夜,实在顶不住困倦,失去了意识。梦里和现实一样冷,冷得他裹进身上的毯子——

哪儿来的毯子?

盖勒特一看,是条米白色的披肩。

“你醒了?”一个声音说,“为什么不进里屋睡呢,这儿不冷吗?”

这道声音很好听,唱摇篮曲般柔美。

竟然是个女人。

有着及腰长发,以及一双海蓝石般的眼睛。

盖勒特不曾见过她,也不曾见过这般澄澈的蓝色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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