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峙

明城警察局。

警察局长吴城一脸怒色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来回踱步，站在他面前低头受训的是警察局的其他成员。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能让他一个人过去，一个人对上三个持枪的劫匪，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如何向上面交代？

说到气处，吴城啪的一下将桌上的空茶杯扫到了地上。

杯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摔到地上不但没碎，反而咕噜一下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起威，也不是我要为难你，你看看你手下这些人，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平时你们上班时间喝点酒，我闭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哎”

朱起威有些惊讶，身为明城警察署的行动大队长，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吴城发这么大的火。但他随即想到那个此时单独行动的小警察的身份，就立刻释然了。他虽然现在还低眉顺目的站在吴城面前，但心已经飘到了其他的地方。

“这个杯子质量挺好的，赶明儿我也买一个放家里”

“十多个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真不知道养你们有什么用！如果不是我亲自发现，你们是不是就准备一直瞒着我？”

吴城心里也苦，本来以为今天也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的太平日子，还准备两点多下班后先去城东买几个鸡蛋，再去城西找老王头杀几盘象棋找回之前的场子，可谁曾想他才走到一楼，就发现警局里出了大事了。

明州银行遭劫，袁帅孤身探案。

袁帅是警局里刚来的新人，之前在魔都警察总署工作，因为在一次重要行动中犯了严重违纪行为才被发配到了明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关键的是，他是魔都四大家之一的袁家的长孙。

和他的人身安全相比，明州银行的损失及劫匪的去向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先前有在魔都的好友提醒他，袁帅似乎是主动要求发配来明州的，他也没多想，只是要求朱起威盯住他的行踪。

没想到，朱起威这个家伙喝酒误事

“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再说我们，说我们是明城最大的饭店，专门生产饭桶！你们就不能争点气吗？”

见吴城还在唾沫横飞的喋喋不休，朱起威惋惜的放弃了买杯子的想法。

“感觉也不如我之前的那个杯子好看，省下来的钱还能多买几包烟。”

看吴城火气消了点，他挠了挠头，试探的说道：“局长，依我愚见我们如果现在赶过去，可能还来的及帮到小袁”

吴城恍然大悟，点头道：”你说得对，事不宜迟，赶紧出发，不得耽搁。”

“是，局长。”朱起威行了个礼，带着手下的小弟离开了吴城的办公室。

临走时，他还不忘把那个茶杯重新摆回了吴城的桌面。

————

明州银行外。

袁帅随手把手机扔到车的后座上。方才他已经通过电话向局内请求了支援，但至于他们能否及时的赶到，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他刚到的时候，银行的门窗都开着，还能从外面看到内部的情况。但自从那个一脸慌张的小胖子跑进去后，不光大门紧闭，两面的遮阳窗帘也被拉了下来，用来遮挡外界的视线。

“三个劫匪应该全在里面了，门窗闭的这么紧，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袁帅思索道。

“他们不会觉得把车停远一点我就看不见了吧。如果他们想驾车逃跑的话，就应该抓紧时间赶紧走才对。”

“难道是被我震慑住了？还是有其他法子逃跑？”

袁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胡子。

他今年才不过25岁，却留着一脸漂亮的络腮胡子。当他还年幼的时候，他的父亲和叔叔就喜欢用胡子扎脸的方式来逗他玩，没想到他一下子爱上了这种皮肤划过坚硬胡渣的感觉，等到袁帅长大后，他自己也留起了一脸的胡须，遇到难题时下意识摸胡子，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思索了一会，袁帅决定先下车，去靠近银行门口的地方守着，这样无论出了什么情况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他从副驾驶下面抽出了一根警棍，收成最短形态后夹在了身后。然后他又掏出了自己的配枪，抽出了弹夹检查了一下备弹。

对待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得做好一切万全的打算。

做完这些，他推开车门，站到了明州银行的正门口。

默默等待。

————

银行内部。

陈子如挟持着曾平站到了宋原的面前。此时的曾平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哪还有之前的张狂模样。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清楚，刚刚在自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别冲动，先把枪放下，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宋原怕陈子如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急忙劝阻道。

虽然表面上看来他们三人是一人持着一支手枪，但其实真正装有子弹的，只有曾平手里的这支手枪，他和阿莱手里的不过是高仿的模具。吓吓人还勉强可以，真要想在现在的情形下发挥作用，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也是明明宋原身边同样有几位人质，但他却选择向陈子如求和的原因。

“两个条件。”陈子如本想模仿电视里的人物伸出手指，却发现自己得一边用枪抵着曾平的太阳穴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扣住曾平不让他动弹，只得作罢。

“第一个条件，你把你刚刚抢的这些财务全都留下来，物归原主。第二个条件，你们自己选择向警察自首。没有伤人加上有自首情节，相信警官会对你们从轻处罚的。”

“自首”宋原喃喃的重复了陈子如的话，苦笑道：“走上了这条路，多关几天和少关几天又有什么分别，哪还有回头路让我走。”

“之前阿平犯了错，我代他向你道歉。”宋原仔细斟酌着语气，“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做个交易，我这里也有几个人质。你把阿平放了，我让这些人过去，然后我们保证立刻就离开这里，不会再打扰你们一秒钟。相信你也清楚，我们更需要时间。”

“至于这个钱如果这里有你的部分，我们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的补偿。但是全部归还，恕我难以从命。”

为表诚意，宋原摘下右手的手套，将自己的手枪放到了地上。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还希望你放我一马。”

“谁跟你是一样的人？”陈子如看向面前这个脸带忧郁的中年男人，他虽然不像一般劫匪一般穷凶极恶，但是妄图通过几句话就让自己放手，未免太过天真。

“这钱，是这里在座各位老兵的，那是联邦发放给他们的津贴，是他们曾经为联邦而战的证明，所以这钱，你得留下来。”陈子如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为了钱才站出来的。”

“我不是指这个。”宋原摇摇头，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你夺阿平的枪的那一瞬间，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看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做了什么，但那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陈子如心里一惊。

宋原说的没错，自己的确用了超出常人的手段。

在梦到这场抢劫案的第二天，陈子如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了一项特殊的能力。在他和别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后的一段时间内，陈子如可以在那个人中的脑海中编织出一段幻境，从而来影响别人的行为和判断力，当事人在清醒过来之后只会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因此，陈子如给自己这项能力取了个名字——梦境缠绕。经过这几天的不断尝试，陈子如大概摸索出了这项能力的具体内容，对方的精神状态越好，情绪越稳定，梦境就越容易被看破。反之对方情绪越不稳定，梦境持续的时间就越久。梦境缠绕在面对曾平时，陈子如就利用了曾平对自己敌意，在他的脑中编织出自己示弱求饶的梦境，从而趁其失神时，完成了夺枪的反杀。

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他在宋原面前还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陈子如说道。

“听不听的懂没关系，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宋原恳切的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放我一马，你的秘密将不会有第三个知道，将来我也会好好报答你的。”

看着越靠越近的宋原，陈子如猛然警觉，拉着曾平往后退了两步。

“你别动，再靠近我就开枪了！”

宋原停下脚步，悲愤的说道：“难道你就真的一点生路都不给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放我一条生路！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却总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看着逐渐癫狂的宋原，陈子如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几步。

“我们？”陈子如疑惑的问道。

“从元城开始，你们找到我，要我加入你们。我不同意，我只想做我的历史老师。但你们说，不加入你们的，都得死！”宋原嗓音沙哑，仿佛在回忆一场噩梦。

“我害怕了，于是我就跑，什么东西都没带上。逃到这来，我想，应该够远了吧，你们总该找不到我了。但没想到，你们还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我只有想到一条路，出国。但我没有钱，我只能选择来抢劫。”

“到了这个地步，你也要拦着我。”

听了宋原的话，陈子如心中划过一丝同情，开口问道：“你被人追杀了，为什么不选择去找警察呢？”

“警察？他们顶个什么用。被他们盯上的人，就算挖地三尺，也躲不过去。”宋原不屑的说道。

“果然，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那我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宋原低下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眸中，电光闪烁！

“我很痛恨我的能力，因为它是我不幸的根源。我常常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异能者，而是一个普通人。但事到如今，我能借助的，也只有它了。”

在听到宋原的上一句话时，陈子如就预感到不对，挟持着曾平向后退去，但是还是晚了。

快！太快了！

这是陈子如唯一的感受。仅仅一个呼吸间，两人的距离就被不断拉近。

下一刻，他感到右手一阵酸麻，就好像触电了一般，再也握不住枪，枪从指尖中滑落，摔在地上滑了老远，他自己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一枪终究是没开出来，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做好过开枪的准备。

曾平趁此机会，挣脱了陈子如的控制，冲到了宋原的身后。

“宋哥！杀了他！”曾平喊道。

宋原摇了摇头，他从地上捡起手枪，将其别回了腰间。此时的他，头发直立，双指间，有电光闪动。

“没时间磨蹭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他看向倒地的陈子如，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好躲起来，别让他们发现你。”

说完，他将钱袋扔给曾平，推开银行的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最终，还是失败了吗？”陈子如躺在地上，心中懊悔但又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异能者”

突然，街上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是一声惊雷，暴雨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