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印情困，星亦剑伤

不知道他们安排的战神，此刻正在积极寻找刚病好就乱跑的阿印，后者跟跟百鳍一起懒洋洋的躺在玄武殿屋顶上，吃着金丝卷，看着仙鸟飞来飞去。

“什么，苍南居然敢抢功带走叔于田！”阿印一口金丝卷喷到百鳍脸上。

“能不能注意点卫生！”百鳍闪躲：“还不是因为你，你被川乌一把打下，战神只顾就你，那些失魂的人疯一样不断攻击，我们几个应付不暇，川乌不光带走了赤芍，变干尸的，说白炽国语的，都被他一股烟带走了，要不是我护着里里，里里也被他带走了。”

“那里里呢？”

“里里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我不得已只好打晕他，那个叫柏宣的，费了老大劲替里里治疗，又是研究审武城水，又是炼制丹药，才将里里治好。他说有件事情很奇怪，里里应该是被人夺舍了，但与一般的夺舍不同，他还在研究。”

若被夺舍，体内的魂魄为另有所属，但柏宣却感应里里体内的魂魄属于何地何人，审武城的居民只怕都是跟里里一样的夺舍，不找出解决办法，无法救出其他人，也查不出川乌的目的。

再说里里，百鳍将他送回到季檀处，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将里里平平安安的带了回来，拜别时，给里里带上玄武挂坠，又留下自己的钱袋，说：“不要担心，我。。。我们有玄武大帝保佑。这些钱给你，随你做些什么，回乡也好，留在此做点小生意也罢，好好活着，保护自己。”

季檀拿着这个自己当初偷来的钱袋，破涕为笑，又哭起来：“我不走，就在这，在这等你们来，再做上一大桌好吃的招待。”

“来，吃好吃的。”里里也说道。

百鳍想摸摸她，选择还是笑了笑离开。

“哎，哎想什么呢，你还没说苍南怎么带走叔于田的！”阿印看着百鳍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以为他吃金丝卷吃傻了。

“哦，怎么带走，捆仙索啊。那玩意忽的一下从云中而来，就拴走了叔于田。云里也下来一堆人，后来我才知道领头的叫什么苍南，上前就是开打，打晕凡人就带走了叔于田。”

“这么嚣张，没人拦一下？”

“谁拦，他还像样的请示了战神，战神只关心你醒没醒，所以人家就带走叔于田了呗。”

“唉呀，好气，明明我们先找到的，新南也是，不争取一下！难得为师门争光，让师傅开心的好机会！”阿印懊悔的捏碎了手里的金丝卷。

“让师傅开心的办法有很多。”新南听到阿印在抱怨自己：“比起带回叔于田，青竹林的情况，师傅更关心。”

一语点醒他二人，这么久了，还没回去看过师娘！

此时战神也找了过来：“阿印，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阿印却懒得抬眼看他，拽着百鳍就要走：“走走走，去看师娘，快走。”

不明所以的百鳍就这样被拖走了，新南给了战神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随着二人离去。

“师～娘～”阿印的嗓门一天比一天大，连新南都忍不住，一边收了风炉鼎一边吐槽到：“你怕是要把师娘给震聋了！”

阿印才不管，“师娘师娘”地嗷嗷喊。

“在这在这。”芫珺从后门走出，手里泥土脏兮兮，看来又是捣鼓小菜园去了。

“师娘，你在家中无事吧。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我是没事，不过后院有有事，你们谁来帮我一下？”

“阿印。”战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帮你！”阿印立马回答：“师娘我帮你，你们几个大男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别过来。”着急忙慌拉跟着师娘去了后院。

“你不对劲。”芫珺一眼就看出阿印有问题。

“我没啊，师娘，这一块都要翻新吗？要种什么好吃的。”

“因为战神？你躲着他为何？”

“唉，师娘。你怎么确定爱一个人呢？

“嗯？”芫珺想到了高高在上的玄武大帝。

“他虽钟情于我，但是我好像没有那种感觉。我不回应，怕伤了他的心。偏偏他又对我百般好千般爱。以前我不知道，只当是师门情谊，现在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是有目的的，出于喜欢出于爱，我便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像是利用他一般，我心里过不去。”阿印铲开一块土，用脚踩碎。

“那你就想这样躲着他？”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坦诚。”芫珺说：“坦诚告诉战神，你不喜欢他，你没有儿女私情。阿印，一段感情，亲情爱情友情，最怕的就是误会欺骗。你此时让他明白，越往后越说不清楚。造成误会更难以处理。大胆的告诉他实情，战神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若真心喜欢你，会愿意等你追求你，哪怕你最后的选择不是他，你也没有欺骗他什么。毕竟他一开始，就明白。这是他的权利。”芫珺不自觉的连根拔起了一株野草。

“师娘，那万一我是喜欢他的呢？我愿意跟他闹跟他笑，跟他相处舒坦，我也不介意他战神的身份。”

“哈哈哈，阿印，战神的身份怎么了，不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吗？”

“他是个英雄，我阿印也不是个狗熊。战神又怎么，我到得对他的喜欢难道得感恩戴德吗。我可是三界仅有，独一无二的红印，玄武大帝门下唯一女弟子，顶呱呱的了不起！”阿印举起铲子站起身来，顶天立地好女子！

“是是是，阿印了不起。”芫珺起身：“既然这么了不起，那我去喊战神过来，你俩说清楚，顺便把我剩下的地方都翻新好，交给你了阿印。”

芫珺刚一进屋，就发现了在院门后偷听的战神。“战神？”

“嗯。”

“阿印她还，不太懂。”

“嗯。”

“还是，请战神去院内聊吧。”芫珺递给他一把铲子。

“嗯。”

战神长叹一口气，拿着铲子转身进入院内。

“阿印。”战神在她身旁蹲下。

“战，战神。”阿印往旁边挪一挪。

“阿印，何必困扰。”

“。。。”阿印将铲子一把插入土里：“可我就是困扰啊，你说喜欢，我没法回应你的厚爱，你处处迁就处处付出，这对你就很不公平，我用你的爱伤害你，成了无意的刽子手，对我也不公平。”

“噗嗤，”战神忍不住笑了：“伤害我？阿印你没有伤害我。”他也把铲子插进土里，对阿印说：“我喜欢你才付出，阿印，喜欢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能陪着你就很开心。感情本来就没有公平，今天我多一份，明天你多一层，真心喜欢不会去计较什么公不公平，何来的伤害呢？再说，阿印，你对我，没有一点一点点的喜欢，或者是不一样？”

有没有？

战神的眼里透出阿印的身影，点点发光；阿印看着他眼中的自己，是啊，有没有呢？自己眼里的战神，又是什么样子的？也是在发光吗？

当年懵懂，随新南师兄初次入天宫，忍不住好奇偷偷私下闲逛，闯入了战神所在白虎阁。战神当时正在为万昆升级刀柄，阿印在身后偷看，无意惊到了他，他条件反射般的出掌，看清来人，来不及收回全力，还是击中了阿印。

纵然不是全力，阿印也顶不住，一口血吐出来，委屈的趴在地上哇哇大哭，战神一时手足无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运起气来为她疗伤。汩汩灵力注入阿印体内，伤感立即消失，阿印只觉全身舒畅，连呼吸都格外轻松。

“你好厉害啊。”阿印变脸也快，一下就不哭了，拍了拍自己。

“我，还行吧，你没事了吗？”战神问道。

“没事了，浑身有力。你叫什么名字？哪门弟子？法术居然如此高强。”“我？我就是这个门的。”战神指指白虎台。

“胡说八道，新南师兄说了，白虎台没有弟子，只有战神一个。”她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猛然想到什么：“你不会，就是战神吧？”

“嗯。”战神点点头。

“你就是啊！”她走上前伸手捏捏战神的胳膊，“不像啊。一点都不凶，新南师兄说战神战无不胜，双手沾满无数鲜血，你的手倒是白白嫩嫩的。”

“你不怕吗？这双手，确实，斩杀了无数生命。”

“好酷啊！”阿印反而兴奋起来：“那把剑是什么，你的佩剑吗。叫什么？她伸手就要拿，万昆此时还在淬炼，除了战神外，任何人拿都会被剑气所伤，但阿印倒是什么感觉都没，双手拿下万昆：“我天！好重，快快快，拿不动了！”万万没想到，看着不大居然这么重。战神接下万昆，说到：“万昆剑气锋利，要小心。”

“你一定很辛苦吧！”

“嗯？”

“要护苍生，武器还这么重，新南师兄说你也没有弟子，白虎阁凄凄凉凉，不怕孤单吗？”

“怕？战神是什么都不怕的。”

“胡说，有心就会有怕的，以前我怕流浪，现在我怕玄武师傅。我要是你，就怕辛苦。”

“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战神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说的话自己都不明白，作为战神，本来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战神，别担心，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嗯？”

自那以后，阿印倒是很自来熟的时不时就来白虎台找战神，说实话，也有自己的私心，借着战神有召，逃了好几次师傅的责罚。除了玄武殿，就数对白虎台最熟悉，越接触越发现战神有那么点好傻乎乎，自己时不时的耍点小心眼，再从他拿坑蒙拐点小东西，不亦乐乎。

“我觉得，你有点傻乎乎，又有点帅。”阿印很认真的对战神说：“我欺负你的时候，你很傻；你救人的时候，又很帅。像人间的大狗狗一样。”

“那你喜欢吗？”

“喜。。。等等，你这是在套话。”差点脱口而出。

听到一半想要的回答，战神已经很满足了，“阿印，你可以百年后千年后，再回答。哪怕你有了心上人，我也会尊重，只要你好。。。”

阿印觉得肉麻又油腻，“咦～打住，太肉麻了住嘴，我现在最喜欢干活。干活干活。”

百鳍趴在屋顶，看两人之间的氛围，这块地怕是到明天也翻新不完。

距离星宿肃容之尚有余日，叔于田从玄武殿被移至四方殿內狱，由苍南在此看护，以防出什么差错。身为被关押的人，叔于田倒是悠然自得，三个自己面对面，对苍南喊道：“三缺一，来不来？”

苍南闭目不言。

蓝玉鸟在四方殿外突发惨叫，苍南觉察不对，对三人的封印又加上一道，急忙出去查看情况。

“这小子真能憋的住气。”失聪的叔于田说道：“那位，等很久了吧，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的来问呢？红漆柱后走出一蒙面人，她从腰间拿出一块普普通通的碎石，展示给他三人。不语叔于田看到石头，反应激烈，站起身来发出呜呜的声音，捆仙索捆着他三人，他一动，另外二人也不得不站起身来。”

“别激动别激动，”失聪者说道：“是他的，有什么问题？”

蒙面人反转石头，上面浅浅的刻着二字。

“‘青龙’，对不对？”

他伸手一挥，又有数十块大大小小的石头整齐的排列开来，每一块上面都依稀刻有浅浅的字样，“羡临渊底，你在刻什么？白炽国的文字，我查阅无数古籍，也只找到寥寥数语，除了‘青龙’外，其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刻字的石块会自动爆炸。”蒙面人抛出一系列问题。

“那自然是有人不想留下。”失聪叔于田凑上前来，指着石头一个一个读到：“有言罪，青龙朱雀，四方，何辜，朝来，白炽，卦，吾，烈。。不如我直接告诉你，我白炽国，何其无辜，四神，我恨，，，”话说一半，披金剑从门外射来，原是苍南发现蓝羽灰鸟并无异常，只觉有诈，立即返回，果然有贼人在此。蒙面人匆匆收起石块，踏柱而逃，披金在后紧追不舍，蒙面者却不反击。“破！”披金猛然加速，蒙面者阻挡无力，被贯穿左肩，扔出暗器攻击叔于田，趁苍南挡下暗器保护他三人的间隙，隐身而去。苍南一看，哪有什么暗器，不过是普通的石块罢了，“说，是谁，你们在密谋什么！”苍南愤而质问叔于田们。

“不知道啊，蒙着面呢，不识字，找我看看。”

苍南收紧捆仙索，纤索勒紧三人的皮肉，滋滋发出电流。

“疼疼疼，饶命扰民，真的不知道。”

又不能真的弄死他们，苍南无奈，只得让蓝玉鸟去给师傅通报情况，再做定夺。

蒙面人受了披金剑伤，昏昏无力。若只是普通的剑，只需止血凝神即可，而苍南向来果断心狠，为一击致命敌方，在披金上镀了一层金顶鹤的血液，被剑所伤者，金顶鹤的血液会通过伤口流进血液里，随血液循环流入心脏堵死五脏六腑，运力越多，流动速度越快，直至伤者全身僵硬筋脉闭塞而死，这也是披金名字的由来。蒙面人只能先封住心脏周围的心脉，也不敢大幅度运力，眼前是恢弘的玄武殿，他撑着墙壁，从后院翻窗进入，摸索着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房间内。

阿印从师娘处回来，心情愉悦了许多，问题好像解决了又好像没解决，但至少没有那么纠结了。叔于田也已找到，只等合魂聚魄。心情不错的阿印哼着小曲儿回房要好好睡一觉。不成想一开门，眼前一黑衣人就躺在自己的床边，动也不动。

“啊！”阿印吓一跳，“谁！”亮出除魔护身。

黑衣人动也不动，回也不回。

“是死是活？”阿印问道，缓缓走上前去查看，黑衣人然还是不动，阿印用除魔戳戳对方，一动不动，像一条死鱼趴在那。

“喂，死了吗？别在我房间碰瓷啊！”阿印伸手拉下他的面罩：“星亦！”

面罩下的人面无血色，嘴唇暗金，左臂伤口的血液浸湿了整个衣袖。

“星亦！师姐师姐！师姐你中毒了？能说话吗，师姐！”阿印施法为星亦止血，“师姐！师姐不要怕，我去找师傅和新南，找青龙大仙来！”

“不，”星亦微微的开口，还是无力睁开眼。

“什么，师姐你说。”阿印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巴。

“只要，柏宣，柏，，，只要。”

“好好好，柏宣，我去找柏宣。”救人当然要先找柏宣，阿印一拍脑门，搞快点！

柏宣还在为之前审武城的事情苦恼，阿印风风火火的过来，一把薅走他，啥也不说只说快死了快死了，看她这么急，柏宣还以为是战神出事了。到地点一看，星亦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连忙聚魂丹固住灵魄，撕开伤口检查，“披金剑？”柏宣疑惑星亦为何会被苍南所伤，二者从无过深交集更别说恩怨，来不及思考更深，柏宣一滴一滴引出星亦体内的金顶鹤血，阿印看着干着急，又做不了什么。

“阿印，劳烦替我取来银针怜筋草，越快越好，切记，不要惊动其他人。”

“好！”阿印风风火火赶去取物。

一番急治，柏宣总算是稳定住了星亦的情况。

“没想到披金剑如此恶毒。”

“披金？那不是苍南的佩剑？他伤的师姐？我找他去！”阿印恨不得一拳揍平那小子。

“等等阿印，你看星亦这身装扮，不觉得有问题吗？只怕理亏的是她。还是等她醒来再说。”

也是，阿印细想，为什么要蒙面？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找其他人？只让柏宣来，星亦师姐到底在做什么？

过了许久，星亦恢复了平稳的呼吸，渐渐醒来。

“师姐！”阿印关切道：“你醒了！哪里疼？”

“不疼了。”星亦摆摆手，眼看着二人关心中带有疑问的模样，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入题：“我找了叔于田，被苍南发现。”

“发现也不能下死手！”阿印说“不对，叔于田怎么了？为何你要偷偷去。”

星亦拿出自己搜寻的石头：“但是我们去西溟台带回叔于田，还记得吗，他一直在刻字，就算石块破裂，也坚持刻字。这就是那些碎石。”

她继续解释道：“但是我心有疑虑，为何叔于田会在西溟台，为何从未听师傅提及。叔于田刻字，一旦石块炸裂，上面的字也消失无踪。我悄悄捡起一块碎石用法力阻拦字体的消失。叔于田刻的是白炽国语，虽看不懂，但其中有些字却很相像。这上面刻的是青龙。而后四方台示令，全门寻找叔于田，我借此机会重回西溟台，又去找了些，只能恢复一小部分，翻阅典籍也没有关于白炽国文字的记载，只能冒险去找叔于田一问。没成想被苍南发现。”

“他打你，你反击啊！”阿印说。

“出手反击，苍南会认出星亦的招式身份，必然会向师傅禀报。”柏宣说道：“冒如此大的风险，可有问出些什么？”

星亦重复叔于田的话，阿印不明白“恨什么？恨四神？死神不是灭了罪神么？恨他们没能救下白炽国？”

“不明白，只怕还有内情。”

“叔于田也真的是，好好说话都不会，打什么哑谜。”

“那你还要继续吗？”柏宣问星亦。

“自然，我要替师傅证明。”可是星亦也不明白，要证明什么，证明师傅还是自己心中那个威严苛刻，心怀天下的青龙大仙吗？这是为师傅证明，还是为自己证明？“保密为好，不要告诉他人。”

“嗯。”阿印痛快点头。

“医者救人，不嚼舌根。”柏宣也默认，“不过师姐还是跟我回青龙台吧，玄武殿久呆只怕引起怀疑。”

“嗯。”

柏宣替星亦伪装好，二人像往常一般慢慢赶回青龙台，做戏做全套，阿印在他们身后喊道：“下次再来比试一番，我可不会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