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发现

武定候是朝堂和战场上搏杀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只听凌文冲的一面之词，从凌家离开后，他就把任务下达了下去。

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小悦儿两年的经历便完完全全的坦露在他的面前。

拿着那叠厚厚的资料看完，他的一颗心如同湖边矗立的太湖石似的，破破烂烂的透着无数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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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候不会长久的待在渠州，他一走小悦儿也得跟着离开，想到相处的时间一日比一日短，凌文冲心中急切起来，把能带着小悦儿玩的地方全都带他玩了一遍。

不奢望小悦儿将来能够记得渠州，记得他这个“哥哥”，他只是不想自己留有遗憾。

小悦儿看过武定候带来的威风凛凛的大马之后，心中羡慕的紧。

“哥哥，想要骑马。”

看着在他面前撒娇的小悦儿，凌文冲哪里敢不允，“好好好，哥哥带你去骑马。”

说起马来，凌家的院子自然是摆布不开，还得去庄子上。凌文冲寻了个晴好的天气，带着一行人还有小悦儿，加上特意叫过来的乔意和蒋婧，一起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九十月的天气，正午气温尚可，早晚已经有些凉了。凌文冲给小悦儿裹了厚厚的一身，放在家里最好的大马车里。

小悦儿在车厢里摸摸碰碰，时不时的掀起帘子往外瞅，一会儿瞅瞅外面的道路和树木，一会儿探着头和坐在车辕上的小七打个招呼，看到一只高飞的大雁也会乐得“哇哇”叫。

看到完全放飞了自我、乐陶陶的小悦儿，凌文冲有些自责，凌家只有他一个小孩子，连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到底还是让他孤单了一些。

庄子上那匹惫懒的老马自然是不得用的，凌文冲当初学骑马还得用果子引诱，一时快一时慢的，哪里能用来当小悦儿的坐骑。

倒是乔意，特地寻了一匹小红马来，长得十分的漂亮，性情又温顺，极适合小悦儿这样的小孩子，小悦儿一见它眼睛就亮了，爱得不行。

也许是骨子里的传承，也许是武将世家的血性，小悦儿一上了马背就再也不想下来了，凌文冲只好陪着他溜了一圈又一圈，差点把鞋底子给磨破了。

凌文冲在这里给小悦儿当马夫，那边乔意骑着高头大马时不时的从眼前晃过，惹得小悦儿眼热，也想要带马跑上两圈。

凌文冲若是骑术可以，倒也可以带着小悦儿跑上几圈，可他自己就是个半吊子，哪敢那么胡来。

好不容易把小悦儿安抚下来，凌文冲的一腔怒气直向着乔意而去，看他格外不顺眼，干脆打发他去抓鱼，说是要给中午加餐。

乔意带了人手，兴致勃勃的去河边忙活了半天，连片鱼鳞都没有捞到，垂头丧气的回来，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还闷闷不乐。

凌文冲懒得看他，自顾自的给小悦儿夹了些平常不怎么见到的菜色，见小悦儿吃得香，才端起自己的碗来。

菜一入口，凌文冲眼睛就亮了，他看向主动申请安排中午饭的蒋婧，眼神中满是笑意，“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自从两人订亲后，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蒋婧被他这么看着，又羞又涩连头也不敢抬了，“都是家常便饭，你吃得开心就好。”

乔意往自己碗里夹了大半碗的菜，一边嚼一边道：“我也来尝尝表妹的手艺，想不到连韭菜和草都分不清的你，还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蒋婧看着一个劲的掀她的陈年黑历史的乔意，气得不行，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踹得乔意“哇哇”乱叫，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怎么了？”

凌文冲在旁边看得清楚，不由得“噗嗤”一笑，见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看过来，忙夹起一筷子菜堵了自己的嘴。

庄子上的东西没有府里那么精致，材料也没有那么齐全，即使蒋婧的手艺再好，做出来的菜也有一种粗犷的味道，反而合了几人的胃口。

几人把桌了上的菜一扫而空，全都吃撑了，凌文冲一边给小悦儿揉肚子，一边吩咐下人去煮点山楂水来。

乔意还惦记着上午的挫败，恨恨的要求，“下午我们一起去抓鱼吧，我还就不信了，凭小爷我的能力一条鱼都抓不到？”

小悦儿听到“抓鱼”两个字，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凌文冲被他这么一看，含在嘴里想要打击乔意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而道：“行，我们去抓鱼，到时候晚上做红烧鱼吃。”

蒋婧在一旁摸了摸悦儿的小手，心下不舍，问道：“还能在这里留多久？”

“看武定候在这里留多久，估计也不会太长，怎么着年前也得走了。”凌文冲道。

“那以后恐怕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了。”

“是啊！”凌文冲揉揉悦儿的小脑袋，逗得他一笑，“这么美好的一场缘分，要珍惜哪！”

小悦儿不知几人说的是他，扒拉着凌文冲腰带上的花纹玩个不停，时不时的抬头看上凌文冲一眼，眼睛里满是依恋。

庄头听到凌文冲几人要去抓鱼，找了几个可靠的小子们跟着。

凌文冲准备了鱼网、鱼钩、鱼饵、鱼篓等一系列东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河边。

还是几年前来过一次，凌文冲对这条河的印象已经不深了，此时再看，只见河水滔滔，水面擦刮着两岸的河床向下奔涌，这么急的水，怎么可能有鱼？

凌文冲有些傻眼，看着一边兴致勃勃的小悦儿，不忍心告诉他这个事实。

乔意拿着一张大网，跃跃欲试，打算一雪前耻，凌文冲带着小悦儿和蒋婧往后退了些，让乔意一个人折腾去。

“哥哥。”小悦儿指着前面的河水，想要往那边去。

凌文冲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往河边危险的地方的去，只得道：“咱们拿不动那么大的网，哥哥给你弄根钓鱼竿，咱们钓鱼怎么样？”

小悦儿看看旁边空荡荡的鱼篓，同意了。

凌文冲带着小七几个在离河边一丈多远的地方架起了几根鱼竿，他、小悦儿、蒋婧一人一根。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乔意带人折腾得热火朝天，吱哇乱叫。

乔意没撒过网，其他人也没有，这边不产鱼，没谁去锻炼那个手艺，一群青瓜蛋子全凭着一腔意气在那里胡乱折腾。

一会儿是抛网的时候把人给缠住了，一会儿是力气没用对网没有撒开……各种状况尽出，把岸上的凌文冲几个逗得哈哈大笑。

“拽住、拽住，不要撒手。”乔意折腾半天，总算弄明白天鱼网的正确用法，想要给凌文冲开开眼，大声呼喝着，“那边，小黑子，往前……往前抛……”

小黑子听话的把鱼网往前一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哎呦……”凌文冲看着乔意那边不知所终的鱼网，好心情的配了个乐，“怎么，网撒出去了？那咱们一会儿可就等着吃鱼了。”

乔意看着自己被勒得通红的手，又羞又恼，见凌文冲还在说风凉话，上前把他又揉又搓、又摁又挤，吓得小悦儿急忙上来帮忙。

见小悦儿吓到了，凌文冲忙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好一会儿才让他知道两个人是闹着玩呢，不是在打架。

小悦儿瞪了乔意一眼，气冲冲的把头埋进凌文冲怀里不动了。

乔意输人不输阵，对着安坐的哥俩两个放狠话，“看我笑话是吧？哼，咱们半斤对八两，我的网没了，我就不信你能钓得上鱼来。”

凌文冲和小悦儿共执一根竿子，对嘴硬的乔意道：“那咱们就比一比。”

“比就比。”

乔意拿了小悦儿扔下的钓鱼竿加入了垂钓的队伍，说起来，他的运气着实不错，鱼竿到他手里没一会就猛的往下沉了去。

“大鱼大鱼。”乔意一边叫着一边努力把竿子往上拉。

凌文冲也过来帮忙，只两个人还不行，几个旁观的小厮呼啦一下都凑了上去，众人齐心协力把钩子拉起来一看……

凌文冲直接笑歪了嘴，连带着小悦儿和蒋婧都笑个不停。

乔意看着鱼钩上挂着的鱼网，正是他刚才捕鱼的那张，顿时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水边起了风，吹得身上骤然凉了下来，凌文冲也顾不得再嬉闹，招呼众人一起往回走，一进家门就让守在这里的丫鬟给大家煮一碗热乎乎的牛奶去去寒。

丫鬟是从家里带来的，小桔手下第一员大将，十分得用，此时听到凌文冲的话，她艰难的开口道：“庄子上的奶牛生病了，身上起了好多脓包……婢子亲自去看了，十分吓人，所以没敢让人去挤奶。”

奶牛是个大家伙，凌文冲一听到它生病，眉头就皱到了一起，“兽医怎么说？”

这小庄子上都是穷苦人家，要不是凌文冲一家，连个温饱都够不上，哪里请得起兽医。

“婢子问过了，庄头说这种脓包过上一阵子也就好了，对牛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几天的奶不能吃罢了。”

凌文冲点了点头，让丫鬟去煮一些姜糖水来。

看着丫鬟离开的背影，他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直到喝上了热热的姜糖水，看着小悦儿头上冒出的一颗颗胖乎乎的汗珠子，他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牛痘吗？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