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风暴

林南虽然打算从今日以后意气风发，可不打算盲目暴露自己。

也是他以往的那些“与人为善”“低调做人”的性格在抑制着他，让他确定自己的经理身份之后，并没有迫不及待耍威风。

“郑经理，您也感觉不错？”

高娟兴奋地说道：“我就感觉我们这个员工梦想……”

林南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心里面同时开始走神。

他是公司常务经理，因为公司也不大，总共人数三十多人，基本上除了财务需要分开，其余他都能插手管一管。

这个位置本来是李贺来做，公司的老板可以说是把公司的运营全权委托给李贺，自己每个月只看财务报表，没什么异常支出或者营业额没下跌，那就基本不会过来管事。

这位老板大概两三天过来转一圈，其余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显然这个小公司是他的一笔投资，而不是所谓事业。

所以李贺原来那么打鸡血、又让全体员工一起打鸡血，这是真的一方面能够让老板格外放心，一方面又让林南特别好奇。

李贺有这么强的职业精神？这么努力为老板赚钱的吗？

这会儿仔细寻思，林南倒是感觉很可能老板给了李贺一点股份，这才让李贺这么拼命给公司卖力气。虽然方向有点不对，靠打鸡血给员工而不是好好规划公司未来，想着员工为公司无私奉献，把公司做大，这本身就是有毛病的想法。

现在摆在林南眼前的问题有两个：其一，他还不会以经理的方式来处理公司大小事务，毕竟完全没有经验，现在有些不知从何入手，又该怎么做。

其二，信用契约互换的是他和李贺的地位，应该并未交换两个人的财产与人际关系。李贺的人际交往会有怎样的变动？假如李贺真的有公司的股份，老板难道不会察觉，有一个叫李贺的普通员工莫名其妙持有公司股份，而公司的常务经理却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而且拥有人际关系的李贺和没有人际关系的林南，在公司的对外交流上也必然格外明显，这样的缺陷又要怎么弥补？

信用契约可以强制成立，但是并不包括在契约之内的这些东西又会怎么处理？

回过神来，高娟对于“梦想、人生、公司、员工”为主题的感慨恰好到了结尾，林南微笑着表示点头接受，让她明天试着加入员工的舞蹈中去。

高娟兴冲冲地起身告辞，连声感谢林南支持。

林南微笑着送她离开办公室，然后重新关上办公室的门。

回到办公桌前，林南实在有点表情奇妙。

曾经最痛恨打鸡血、把员工当猴子耍的林南，刚刚通过了另一个花样耍猴的舞蹈？

这倒不是他本人一下子成了万恶的资本家，开始用剥削员工无所不用其极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而是他必须要先表现的像是原来的经理，然后才能慢慢尝试怎么掌握公司的日常运营。

在这之后他才会考虑在运营中去掉打鸡血的这一部分。

这是他考虑之后冷静思考得出的结论。

先大局后小节，假如他搞不定公司的运营，搞不定自己与李贺两个人的莫名身份对调后的影响，他宁可不在这时候作威作福，嚣张高调。

或许以后他也很难那样急切切地宣布自己的权力所在，那实在并不符合他的一贯秉性，他也并不感觉能够以此为乐。

在办公室静静地坐了片刻，整理思索片刻之后，林南将李贺叫到办公室来。

“郑经理，您叫我有事？”李贺认真而恭敬地问道。

林南点点头，神情从容：“李贺，说一说你对公司结构的看法与了解。”

“这个……”李贺迟疑起来，“郑经理，您为什么？”

林南端着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平时的努力我看到了，我想听一听你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李贺怔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林南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他们业务员来说，工资总是底薪加提成，林南能够给他什么机会？

莫非要当业务员组长？或者部门的小主管？

想到这种可能，李贺的心里火热起来，紧接着又莫名地不那么火热。虽然他知道心里应该期待这一次职位提升，升职加薪，却总是有点提不起来劲、不是那么兴奋的感觉。

当下，他开口把自己心里对于公司的了解、各部分的划分都给林南说了。

林南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看上去很是赞同。

哦，原来这个部门主管这些，原来这个事情要交给这个人来办……

随着李贺的讲解，林南对于公司的日常经营也渐渐敞亮起来。

李贺也没察觉到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林南的表情，见郑经理似乎还算满意，那就更加卖力气地将自己对于公司的所有了解一股脑地说出来。

林南认真听他讲了半个多小时，对这个三十多人的小公司日常运营已经了然于胸。

“郑经理，我了解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可能还有点不足……”李贺站在林南的办公桌前，态度诚恳地说道。

林南哈哈笑了笑，在李贺的目光下又迅速收敛笑容：“嗯，我没看错你，你的确很优秀。还有一件事情，我还得问问你。”

“您请说，郑经理。”

林南说道：“你知道我们公司本质上是一个贩卖资讯的公司，贩卖的资讯主要是国内大豆、棉花等产品的期货价格变动与实时各地的价格。我们的客户一方面是炒期货的，一方面是各地大宗交易大豆、棉花的公司老总。”

“在这些客户之中，你认为那些是重中之重？不能忽视的绝对大客户？”

“这……”

李贺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说出五个名字。

毕竟他们是贩卖资讯的，业务员负责开拓业务，推销自家资讯产品，然后客户方面并不用业务员再时时跟进，基本是客户决定接受资讯套餐的时候就决定了业务员的提成额度。

因此公司不存在争抢业务的事情，也不存在插手另一个业务员的签约客户导致纷争的事情。

“再之后呢？”林南问道。

李贺又说出几个名字，林南记住之后勉励他几句让他继续回去工作。

等李贺走了之后，林南才不由地喃喃自语：“还以为整天在公司办公室内勤的几位可有可无，现在才知道整个公司贩卖的实时资讯全都是他们收发，这特么才是公司核心，我们这近二十个业务员全都是销售人员。”

这公司打鸡血都把人搞迷糊了，业务员们整天人生、梦想什么的拼命灌，除了买资讯套餐拿提成之外关心甚少。

而林南这个实习业务员那就知道更少了，就只知道公司貌似有背景有关系有靠山，所以资讯很快很及时很强大。

不过，现在总算是摸清楚公司底细，勉强也会怎么维持公司运转了。

林南松了一口气，在办公室内又苦思冥想半天。

不过等到下班的时候，他倒是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心里一松。

“给这个老板当一个经理似乎也没什么意思，等自己刷够了差不多的金钱，自己何尝不能开一家公司自家做老板呢？”

这一天以来，他因为骤然升职做了经理，心里只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做好这个经理，不被人瞧出来破绽。

等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不必成为某个老板的手下打工仔，就算是高级打工仔，也是完全没必要。

他的信用契约足以保证他的金钱来源，或许不到一个月，他就可以拥有自己公司，自己成为公司老板。

在这种情况下何必这么小心紧张这份工作呢？

就当做是为将来建立公司、经营公司来当宝贵的经验吧，免得自己到时候光是手里有钱，各方面都没有头绪。

这样一想、林南轻松了许多，昨晚通宵的疲乏感又潮水般涌来，让他在公交车又抓着扶手慢慢打起来瞌睡。

磕磕碰碰之中，听到一声到站的提示声音，林南连忙按一下下车按钮，向车门处走去。

“啊！”

这一下有点急，把身边的一个姑娘碰到了。

林南连忙说声对不起，同时走向车门。

“好好休息，别太累啊。”那姑娘并未太在意，反而笑着说道。

林南更加不好意思，下车之后，又跟姑娘微微点头示意。

这位姑娘脸蛋圆润，大眼明亮，又对他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温柔，林南也感觉浑身的困乏都消去不少。

回到出租屋后，林南躺在床上休息，一开始还想这想那，后来就渐渐困意上涌。

似睡非睡间，门铃声响起。（这里需要修改，快递时间。）

林南这才惊醒，拉开自己卧室房门，外出去开屋门。

恰好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一个头发蓬松、睡眼惺忪的姑娘探出头来：“你的客人？”

“大概是快递吧？”林南对刘可薇说道。

她和孙天爱两人也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两人一起面试一家广告公司当文员，倒是都被录用了，还处在实习阶段。

现在是他们三个人合租这套不到九十平的房子，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每人每月租金八百，水电费煤气费他们平分。

“哦。”

刘可薇点点头，将头缩回去关上了屋门。

她们两位和林南还真不是太熟，顶多是认识、个人道德方面还算得上是比较放心。毕竟是林南找房屋租的时候先见了她们两个，后来又跟房东见的面。

刘可薇显然不准备和林南多说什么，见到不是林南领了陌生人来，就直接关了屋门。

林南打开房门一看，一位快递小哥正拿着快递盒子等他签收。

林南签收之后抱着盒子刚要回房间，女生房间的房门又打开了。

刘可薇露出蓬松头发的脑袋：“什么快递？”

林南笑了笑：“手机。”

“哦。”刘可薇说了一声，又看向林南手里面的快递盒子。

林南心道这姑娘真是擅长把天聊死，又看她好奇的眼神，索性撕开包装给她看了一眼。

“哇！爱疯x！”

刘可薇顿时惊叫一声：“林南你这是存了多长时间钱？”

三人同租这个相对偏远的小区房子，互相之间的经济状况也都是了解的——都不是天河市本地人，月工资都是刚毕业的水平，两千到三千之间。

或许两个女生未来还可能在这个城市结婚，但是林南要是工资迟迟不能提升，那就熬不下去，只能换工作或者回老家相亲结婚去。

在这样的状况下，林南居然花六七千购买一部爱疯最新款手机，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家伙省吃俭用省钱搞这些虚荣的东西……

刘可薇惊呼一声之后，没感觉林南可能多有钱，反而对他观感更差了。

同租这一个房子，其他的不说，经济条件互相之间都是了解的，换这样名声在外的贵手机？有必要吗？也不知道这个林南是什么心态。

刘可薇又把头缩回屋里，决定跟孙天爱说一说这件新鲜事，也算给她提个醒。

孙天爱心软又单纯，爱看言情小说，还相信爱情那一套。

刘可薇本来就一直防止她和林南过多接触，免得她蹦出来什么可笑的爱情思想。现在刚好有机会，把林南存钱买爱疯手机的事情一说，肯定能让孙天爱及时认清林南这个男人不靠谱的本质。

说的更现实一点，她和孙天爱两人现在的工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一个本地的、有房有车没贷款的海河市男人，然后养儿育女当一个享福的海河市全职太太。

在此之前，一定要小心那些口口声声为了未来拼搏的外地男人，不要被他们努力的面孔迷惑，跟他们谈什么爱情。他们努力一辈子，也比不上海河市一个拆迁老房子的本地男人。

她刘可薇要为未来的都市太太生活守身如玉，为了姐妹和闺蜜着想，她也不会让单纯可爱的孙天爱被人用爱情迷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