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圈套

“这…这…好！我听燕兄的。”扶斯意重重的点头，眼眶微微发红。毕竟他对戴州的感情跟旁人不一样，戴州的每一砖每一瓦他都铭记于心，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它被毁…怎么可能舍得，但是它却是最严重的州，已经殃及其他周围州城了，再不焚城恐怕整片华夏大地…

“燕兄，这瘿鬼实在不容小觑，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就算我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我起码能自保。”张灵绫眼神真挚的说着。

“不，张姑娘，正因它不容小觑，所以你更不能涉险，别担心，我可以对付它的。”燕知易态度坚决。

“哼！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她又嘟嘟囔囔的骂着“好心当做驴肝肺…臭书呆…”

燕知易微微无奈“如果你也要去的话，那你赶紧去准备吧。”

听言，张灵绫呜呼欢喜一声就跑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的是神仙金窝呢。

“这…张姑娘去的话会不会…也罢也罢，燕兄自有定夺。”扶斯意温和的说。

燕知易无奈笑笑摇摇头说“她道术造诣不低，自保是没问题的，既然如此，那么今晚我们需要提前把文姨她们送出城外去，然后再来找它了。”

“好。”扶斯意点头。

入夜，济世堂内暖意洋溢，微弱灯火摇曳，却也有几声欢声笑语。而屋外，疾风猎猎风沙砾砾，成群结队的乌鸦围着屋檐一圈又一圈，闪烁着刺目红光的眼，沉默的盯着屋内的众人，屋外墙角、台阶、目之所及的阴暗处皆红光重重影影，但凡有人出来，听到这无数窸窸窣窣不绝于耳的声响，都会起鸡皮疙瘩浑身颤栗。

屋内，扶斯意先轻咳了一下，众人立即停止私语，皆抬眼注目于他。

“各位，扶斯意万幸得以与各位相识，但却遗憾我们只能止步于此。在下能力有限，只能陪大家行至于此，往后一程山水一程欢喜，扶斯意愿在座各位都能百岁无忧，喜乐长随。”他站起身，对着各位拱拱手。

众人皆起身，不少人都在掩面轻轻啜泣，文姨带头，哽咽的说“感谢公子为我们牺牲所有，我这条命是公子你给的，我永远跟着公子你。”

扶斯意连忙扶住她“不可不可，文姨你不必如此，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文叔带头联合众人闹事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怪过任何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很正常的，所以你大可安心的去重新生活，不必对我有所亏欠，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

文姨泪眼婆娑说不出话来，直直摇头，拉着扶斯意的手臂不肯松开，扶斯意冲她笑了笑后，把她的手轻轻的拉了下来，再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轻轻的帮文姨擦拭，“文姨，你就像我姨母一样看着我长大的，我们不用悲欢离合，但愿来日还能互相道一句别来无恙，可好？”

文姨泪如堤下溃不成声，扶斯意轻轻的拥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了一会儿，等文姨的情绪稳定一点后，他才松开，令人想不到的是，其他人皆自发排队，一个一个轻轻啜泣着，又短暂的拥抱了一下这世间最纯善的男儿。

扶斯意温文尔雅嘴角微起，偶尔为妇人嘱咐，偶尔为少女整理发髻，偶尔又变戏法似的变出零碎小玩意，哄着那一个个的孩童…

很快，众人分别在即，燕知易上前再次叮嘱道“稍后还请各位一定要跟紧我，我会结一个法阵，此阵能护大家周全离开戴州，出了城门后，还需大家定要随身佩戴避瘟散，把面巾戴好，往长安逃难，记住了吗？”

众人都点头，燕知易又单独将扶斯意拉至一旁说“扶公子，你随她们一起逃难去吧，我这里有一颗玉屏还神丹，你服用后能助你恢复元气。虽说不能对比从前健康，但好歹命能留住。”

扶斯意连忙推辞“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燕兄，此等药物珍贵无双，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无功不受禄，莫敢接受。”

“不若这样吧，我与你交换如何？”燕知易眼带笑意的问。

“啊…？”扶斯意懵懵然。

“既然这颗玉屏还神丹举世无双，那我想跟你做个交易，请你用你的医术，在往后余生，为我救治一千人吧，现在，这颗玉屏还神丹就是你的了。”燕知易说完后就拉起他的手，把丹药往他手里一放。

扶斯意眼角微微湿润，恭恭敬敬的俯身拱手说“这…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定当济世救人万死不辞。只是，在下不愿意逃往长安，我更想去其他疫城…”

燕知易淡淡一笑，“横竖你不受瘟疫影响，你想去的话可以跟着我们，不过还需请求你能尽快研出这抑制瘟疫的药方。对了，你满身的鬼气也是个大问题，只是这鬼气还需度化，嗯…我虽能帮你祛除，但是需得等我抓住那只鬼后。”

扶斯意俯身拱手道“在下感激不尽。”

燕知易扶他起身，浅浅笑着说“扶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当众人收拾完毕后，张灵绫再一个个分发辟邪符和避瘟香囊，随后，燕知易让她们排列形成一个方阵，他在前双手屈交勾起势，口里念道“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六丁护身阵起！”

当他念咒的时候，四周渐起一层半透明薄膜，燕知易再次叮嘱道“出了济世堂后大人护好幼子，切莫慌乱阵脚，切莫惊声尖叫，所有人需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记住了吗？”文姨她们都难掩激动的点头。

出了门后，面对空中一大群乌鸦跟地上眼冒红光的鼠鬼，众人惊呼不已，不少幼童直接啜泣哭出了声，却引来更多虎视眈眈变异过的飞禽走兽了，但她们也时刻谨记着燕知易叮嘱的不乱动，不乱喊。

所有母亲都小声安抚着孩子，变故突生，一只明显饿狠了的鼠鬼，竞不要命的撞那透明薄膜，有一就有二，倏忽间，那层半透明的薄膜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眼冒红光的乌鸦，它们紧紧盯着众人，不停的低头啄咬薄膜，而鼠鬼一只接一只的啃咬着薄膜，窸窸窣窣声不绝于耳。众人躲在薄膜下小心缓慢的往前移动，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被这群变异鬼淹没了一样。尽管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面对一双双贪婪凶狠的红光，而那薄膜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仿佛随时就会被咬破掉。众人面色惊恐，小小的阿楚下唇咬出了血都不敢出声，只是其他幼童就没那么强的定力了，一个个稚子幼童惊吓大哭，这下阵脚全乱了。

张灵绫见势不妙，连忙双手执起数十张符咒，嘴里不停的念咒驱符箓，诛杀众鼠鬼，燕知易也紧皱眉头一心两用，一边护着众人，一边面对来势汹汹的鸦群不断发出攻击，扶斯意则在方阵内一个个安抚着。三人分工合作齐心协力，局势好转。

如此走走停停，总算来到了城门。众人眼见城门白骨累累，虽一个个红着眼眶，却强忍泪意，目不斜视的走出城门。

出了城门数百米后，那群乌鸦盘旋在戴州城上，不停的叫喊着。城门口底下满满的鼠鬼却没有一只跑出来。

燕知易知道，这是因为瘿鬼还在城内驱使着这些变异了的飞禽走兽紧盯着戴州，所以它们才没有出来，为防止它们通风报信致使那瘿鬼趁机逃脱，所以燕知易停下脚步，扶斯意当即会意就此跟文姨她们道别。

“公子，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长安吧？”文姨看了戴州城内种种触目惊心的惨状，试图再次说服他。

“文姨，没事的，我并不受瘟疫影响，而且这瘟疫的驱疫药方也需要多看多试才能研制出来，所以，即使我不跟燕兄他们一起，那我也还是需要去其他州城的，而且跟着燕兄和张姑娘，我还能更安全一点。你就放心吧。”扶斯意温和笑笑的说。

文姨她们无法，只好看着他跟着燕知易和张灵绫转身往戴州走后，惠笙儿拉了拉文姨，又对众人说赶紧赶路吧，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又看了看戴州，然后步履不停的往长安去。

另一边，早在燕知易跟张灵绫刚一进戴州的时候，那只瘿鬼就知道了。

它极其嚣张桀骜的狞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时逢那病秧子不顶用了，碰巧就来了一只灵鬼，若是得了他的心头血…桀桀桀…那我还有何可惧也！”

它用细长肮脏的指甲刮了刮自己脸上的疱疮，又落在流着污臭口水的嘴上舔了一下，发出恶心的吞舔声“来吧，让我好好品尝一下千年一出的灵鬼大人的味道，啊，我真是迫不及待了。桀桀桀…貌似那小美人也难得一遇的阴阳眼呢…哼，看我不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癭。”

它内心一万种阴暗狠毒的想法，只是燕知易跟张灵绫都不知道，一步步走入它设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