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恋

说是表彰大会，也就前四十分钟用来讲期末考的成绩，表扬在这次联考中发挥出色的学生，颁发各式奖状、奖学金并对他们进行花式夸奖和鼓励。

然后就是将近一个半小时、为他们这些准高三们精心准备的打鸡血大会。

然而任凭台上的领导讲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面红耳赤，台下的学生仍是低头写作业的写作业，打瞌睡的打瞌睡，又或是小声地聊着天。

就连在场中维持秩序的老师们，也有偷偷倚靠在角落里低头玩手机的。

八班有偷溜出去上厕所的学生回来，说看见老邓跟段长两人站在门口抽烟吹风，一边聊着数理化生一边看着星星和月亮。

被迫待在空调制冷效果极其低下的室内众人：“……”

嘤嘤嘤！

我们也想出去吹风，也想看看星星和月亮啊喂！

好不容易熬到领导们意犹未尽地结束讲话，晚自习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幸好今天是补课的第一天，老师们大多都在分析期末试卷，没布置多少作业。不然就算是校领导，也不敢占用他们这么长的时间。

然而听完这两个多小时的讲话，从大礼堂出来的学生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轻松之色，有的只是满满的疲倦和对未来的迷茫紧张。

或许还有很多人没意识到。

但他们确实就是从这一天起，慢慢地变成了那个只能拼命奔跑、努力奔向未来的、传说中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高三狗了。

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活得比猪糙·高三党。

课间已经很少能在走廊上见到聚众谈论玩闹的学生了。

就算偶尔有人出去透透气，也会被那炽热的日光、灼人的热度给吓得赶紧跑回教室。因为这三十多直逼四十度的高温，每个班级都在老师的强制要求下开了空调。

毕竟，适宜的温度有利于学生大脑更好地进行思考。

于思缈也很久没看她买的那些杂志了。

老师们布置的作业又多又密，涉猎到的知识面也极其广阔，哪怕于思缈已经把课余时间利用到了极致，她也还是写不完所有的作业。

就更别说是抽出时间去看那些课外书了。

但是于思缈现在也很少再像以前那样，需要靠看些课外书才能缓解压力避免崩溃了。

不知是老师忘记换座位了还是怎么样，八班现在还是维持着期末前的位置。

是的，经过几个轮回，于思缈又坐到了窗边的位置上。

尽管这个位置看黑板有时候会反光得厉害，进出也比较麻烦，但是——

每当她写作业写累的时候，题目做不出来情绪崩溃的时候，跟同桌关系变得更为恶劣的时候……

于思缈都会悄悄扭头朝着窗边，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一样，看着玻璃窗上的那个少年。

看那个人或是低头认真写作业，又或是同他人谈论欢笑。

每当看到他鲜活明亮的身影，于思缈心中那些愤怒、难过又或者是崩溃的情绪都会在几夕之间被安抚下来，然后逐渐演变成酥酥麻麻的喜悦、甜蜜和酸涩。

于思缈不清楚何为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就像她自己，谁能看出来她竟然喜欢路嘉年，甚至还时常偷窥他呢？

可是她知道，甚至是八班所有人都知道，路嘉年喜欢方程程。

明明路嘉年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所有人就是知道，可能就连方程程自己也清楚，路嘉年喜欢她。

于思缈想，可能就是因为路嘉年的眼神吧。

因为路嘉年看向方程程的眼睛，永远都是那么明亮，永远跟看向其他人的不一样。

甚至路嘉年喜欢方程程，比她喜欢路嘉年还要早得多。

在她还没有喜欢上路嘉年的时候，班里就有人在说路嘉年喜欢方程程了。

只不过从前的她，对此不甚关注；现在的她，对这的关注度简直达到了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

有一次于思缈上完厕所在洗手台洗手，无意间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因为炎热而显得油腻暗沉的面庞时，她愣了很久。

然后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了出来。

如果喜欢能够被控制就好了。

于思缈想。

那么她就永远都是那个只会为小说里的爱情难过的于思缈，而不是会为了路嘉年而难过的于思缈了。

然而现实往往与期望相反。

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窦初开，对现在的于思缈来说，仅仅只是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出现任何奇怪的举动就已经很是艰难了。

就更别说是控制自己不要再喜欢那个人了。

于是她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自己逐渐深陷下去。

一转眼，就至深夏了。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于思缈就好像历经了世事，变得愈发地沉默寡言起来。

然而大家都一样。

没有谁察觉出有什么不同，哪怕是跟于思缈关系最是亲近的叶蕾和秦婉婉，也没有发现这份被于思缈深藏起来的少女心事。

毕竟要高三了，大家都太忙了。

有的时候于思缈会装作水喝太多了，下课要出去上厕所。经过路嘉年的身边时，她的手臂会假装不经意地擦过，触碰到男生趴在桌上休息时耷拉在桌边的手。

少年温热的指尖划过她手背的触感，就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却有着能拂去她心上所有阴霾的神奇魔力。

有时候路嘉年醒着，会以为是自己没注意才会碰到于思缈，于是就收回手跟于思缈道歉。

但大多时候，他都闭着眼在休息。

繁重的课业终究还是让男生的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青色。

可真是要命。

那是因为疲惫才出现的色彩，就因为在路嘉年的脸上，于思缈就觉得好看到不行。

有的时候于思缈自己也会唾弃自己的变态行径，可她唾弃归唾弃，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所幸她的胆子很小。

类似于这样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于思缈做过一两次之后就再也不敢了。

虽然某些时候她很贪心，但大多时候她也是很容易就心满意足的。

怀抱着这样不可告人的情愫，于思缈在这个暑假很是认真地学习听讲。在学校组织的几次考试中一次次地小幅进步着，慢慢地在年级段前一百名内站稳了脚跟。

毕竟，她喜欢的那个人是那么的优秀啊。

如果不努力一点，她怎么有勇气去靠近他呢？

就算最终无法在一起，能离那个人近一点，哪怕只是成绩单上的名字，也已经让人很是心生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