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七个夜晚

我缩了缩脖子，这老太太也太彪悍了。

满姑婆无奈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也是纳兰大人的意愿。”

龙婆闻言也默然，拿眼细细打量着我，“罢了，既然是纳兰大人的意思，老婆子可以插手，但是……这丫头要拜入老婆子门下。”

满姑婆连忙答应下来，我自然也没异议。

“一码归一码，你们两个老婆子还没打算原谅。”龙婆又拉下了脸。

老瞎子别开脸，“师姐愿意出手就成。”

“你之前的法子虽然行得通，但还是有不少错漏之处。”龙婆打量我几眼就知道我身上有替身，本想吩咐老瞎子要把纸棺材和纸人替身挪到她这里来。

“是师弟学艺不精，让师姐受累了。”老瞎子低头道。

龙婆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他，转而看向我问道：“纸棺里睡了几个晚上了？”

我如实回答，已经六个晚上了。

“六天，那就还剩最后一夜了。”龙婆楠楠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老婆子届时必定会竭尽全力，但李家人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要看天意。”

只要龙婆愿意出手，那还有挽回的余地，老瞎子和满姑婆留了下来，阿奶和小胖墩只好先回家，一直赖着我们的张志峰打死都不肯走，猫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整个人已经有点精神失常了。

此时，天已经漆黑，龙婆几人开始准备东西。

我觉得手镯微动，一道身影凭空而来，正坐在椅子上的龙婆忽然叫了一声，神色痛苦，双膝跪倒在地。

“婆婆！”我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搀扶。

龙婆却不起身，叩首伏低身子。

“龙婆子，你好大的架子，居然敢让吾的未婚妻拜你为师。”纳兰夜璃神色平淡，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老瞎子和满姑婆都拘谨起来，弓着腰不敢抬头。

“婆子不敢，请仙君明察。”龙婆极其畏惧的模样，声音发颤道：“婆子只是想庇佑如玉……”

纳兰夜璃看了我一眼，严肃的目光倏地温和了起来，“莫要忘了自己身份，若你成为如玉的师父，莫不是也想成为吾的长辈。”

哐啷一声，摆放在法坛上的一个东西掉落在地。

我走过去一看，是一个石雕的东西，好似一个什么动物的雕像，摔得头都裂开了。

龙婆脸色一僵，明显也是没想到这一层，“请仙君示下。”

纳兰夜璃神色缓和了下来，“你能教如玉本事，能有师徒之实，不能有师徒之名，可明白？”

“是。”龙婆不敢反对。

我看着就几个老人家恭谨敬畏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瞥了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眼，“让婆婆起来吧，她愿意出手救我，我很感激她。”

纳兰夜璃点点头，龙婆才敢起身。

龙婆有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多谢仙君大人。”

“玉儿的话，本君还是愿意听的，但是记住，下不为例。”

说完，墨色的长袍一阵影影绰绰，接着消失不见。

龙婆沉默了许久，对我道：“看来大人真的很看重你。”

说着，老瞎子递过来那已经摔得裂开的石像，“师姐，你看……”

“大仙有怪莫怪。”龙婆对石像说了一句。

龙婆恭恭敬敬的接过石像，将之摆回到原位，上了三炷香，嘴里一直念叨着莫怪罪的话。

满姑婆见我一脸好奇的模样，便解释，那石像实则是龙婆供养的家仙，是有灵的，只是不知为何，刚才纳兰夜璃发怒的时候，那石像突然自己摔下了法坛。

我拿起手镯晃了晃，低声道：“你干嘛吓人家？”

“本君没有，是他自己胆小，不禁吓。”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辩解了一句。

我又低声问了一句：那这个婚事我可以反悔吗？我想退婚。

“不可以，这是玉儿亲口……应允的。”

拒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虚弱的没了气。

我亲口答应的？我愣是想不起来，不过察觉到纳兰夜璃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他现在一次比一次虚弱，好像感觉快不行了。

老瞎子叹了口气，“等此事了解，需要尽快找到你大伯爷的尸首了。”

“就是那个李爱国？”我问。

老瞎子点点头，“他是你爷爷和姑婆的大哥，也就是你大伯爷。”

这点果然和我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老瞎子低低呢喃一句：“恶蛇的力量再继续增大，纳兰大人的力量就会愈发的弱……”

“什么？”我听到一半，被勾起了好奇心，连连追问。

那恶蛇和纳兰夜璃还有什么关系？

老瞎子摇摇头不说了。

夜深，外头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小了下来。

一直在闭眼休息的龙婆忽然睁开了眼，颤颤巍巍的起身，“来了。”

四周忽然刮起阴风，呼啸的风宛如鬼哭狼嚎，角落里的张志峰吓得哭爹喊娘。

寂静的雨夜中，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龙婆神色平静，让老瞎子和满姑婆守着这里，看好法坛，带着我到了门前。

“不管待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说穿对方的身份，晓得了吗？”龙婆叮嘱我道。

不等我回应，龙婆骂骂咧咧的骂着，一边打开门，“谁啊，大晚上的敲老婆子的门作甚？”

门外，定定站着一个女人，她身穿着紫色的旗袍，一头发丝被雨水淋湿，显得凌乱狼狈，尤为引人注意的是，她挺着大肚子，神色焦急。

我看了一眼，惊得后退了一步，眼前的孕妇，赫然就是之前登门来林家送木盒子的紫旗袍女人。

只是眼前的她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求求您，救救他！”女人说着就想要跪下，但是巨大的肚子使得她根本无法下跪。

“老婆子虽然年老，但眼睛没全瞎，什么该救，什么不该救，还是分的清。”龙婆冷着脸，“念在你也是被利用的可怜人，老婆子放你走，不要再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