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宽敞的车后座，雍彦惟轻轻拉动池昭然的衣袖，墨色的眼眸里带着忧虑。
他隐晦的看了司机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池昭然不明所以，身体却微微倾倒，耳朵贴近雍彦惟嘴巴的方向。
雍彦惟心灵神会，凑上前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池昭然耳畔响起。
“母亲，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
雍彦惟停顿片刻，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古怪。
“不要打到父亲的头部，他以前出过车祸，精神混乱了好一段时间。”
雍彦惟左手食指轻轻点在脑袋上，声音稚嫩：“脑子很脆弱的。”
本来依照雍彦惟的年龄，应当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雍斯礼当年出车祸的时候，雍彦惟还在原主腹中，即将诞生。
雍斯礼虽然和原主没有感情，但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有所期待的。
他开车前往医院，但由于雨天路滑和对面司机酒后驾驶的原因，发生了重大车祸。
车祸之后，雍斯礼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
但苏醒后的他性情大变，和以前判若两人，仿佛脱胎换骨般。
曾经的雍斯礼仿佛一个金漆饭桶，空有一副让人垂涎的好皮囊，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车祸后的雍斯礼莫名聪慧了起来，展现出惊人的学习能力，性格也沉稳不少。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唯独有一点，让雍家人始料未及。
雍斯礼对妻子与孩子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
他只去看过一次，似乎想确认什么，随后便漠然置之了。
但这并没有引起骚乱，雍斯礼和原主本就性情不和，感情浅薄，倒也没有引起多大怀疑。
这些事情中最倒霉的，似乎就是出生不久的雍彦惟。
他变成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终日生活在冷遇中。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佣见幼小的雍彦惟闷闷不乐，心生不忍，便编造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彦惟少爷，你也是在爱意和期待中降生的。少爷只是撞伤了脑子，才会暂时忘记了对你的感情。”
后来女佣因为太过年迈而退休了，雍彦惟再也没有见过她，她的话语也就无从辨别真假。
但雍斯礼在雍彦惟出生当天遭遇车祸，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也正是这个原因，雍彦惟一开始对雍斯礼很是期待。
只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雍斯礼对他的态度都很冷淡。
雍彦惟还记得雍斯礼当时的眼神，淡漠、审视、怀疑，却没有爱意。
久而久之，雍彦惟也放弃了，不再期待感情淡漠的父亲。
女佣的话逐渐模糊，唯独“雍斯礼脑子有伤”这个印象根深蒂固，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车祸？”
池昭然微微挑眉，默默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她的神经被挑动，有什么东西隐隐碎裂，仿佛要破土而出。
池昭然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雍彦惟稚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母亲，你要还是想打父亲。”
雍彦惟神色纠结，低声嘟囔道：“就打其他部位，尽量避开头部吧。”
“……”
小彦，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没有那么暴力！
池昭然哭笑不得，唇角微微抽搐。
她坐直身体，动作轻柔的摸了摸雍彦惟的脑袋，为自己辩解道。
“小彦，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打他。”
想起清晨的事情，池昭然幽幽叹气。
“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不必忧心。”
“嗯。”
雍彦惟点了点头，抬起眼眸，深深的看了池昭然一眼。
他模样乖巧，没有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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