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沧溟

“启禀宗主，那位沧溟山的修士回来了。”

“你是说兰愔？”

“正是，正是宗主的那位炉鼎。”

顾粲眼眸里闪过一抹寒意，嘴角往上勾了勾：“她竟然敢回来，把她带上来见我。”

兰愔站在顾粲面前，身着沧溟山的蓝白道袍，竟多了几分仙气和禁欲气息。

“你居然回来了？”顾粲不得不承认，她看到兰愔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心中倍感欣喜。

“宗主，你憔悴了许多。”这是兰愔再次见到顾粲的第一句话。

顾粲听了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神色几经变换，才缓缓开口：“你果真有过人之处。”

兰愔在心里暗笑，那是当然，我可是套路之王！

可这其实并不是套路，是不加掩饰的真心，顾粲几乎以一己之力大挫正派人士，修为再高，也伤了不少元气。兰愔心里满是她，见到她的第一面，关注得自然是这个。

而在如今的顾粲看来这自然是套路，一个随时都能对着仇敌流露出“真情实感”的人，也是不简单。

顾粲细细打量着兰愔，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随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过来坐吧。”顾粲对兰愔招招手。

兰愔沿着台阶走到顾粲身旁，宗主的宝座足够坐下两个人。兰愔犹疑一下，还坐在了顾粲脚下的阶梯上，顺便把头枕在顾粲的膝盖上。

顾粲像往日一样抚摸着兰愔的头发：“我在想你是不是在这如瀑的青丝里，或者是身上藏了什么一触就可让人魂飞魄散的毒药。”

“这世间哪有这样神奇的毒药？就算有也该在擅长制蛊制毒的宗主手里。”

“而且，”兰愔仰起头来看顾粲，“宗主既然认为我身上可能□□，为何还要与我如此亲密接触？”

“本座难以抵挡美色的诱惑。”顾粲说着扯住兰愔的手腕，拉着她与自己并排而坐。

兰愔感到一股灵流冲进自己的脉搏，她痛苦地皱紧眉头，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顾粲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以后就留在本座身边吧，一直到死，哪里也不准去。”

兰愔瘫软地靠在顾粲胸前，她知道自己的灵力已经被封锁，或者说已经被破坏，几乎不可能恢复如初。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仿佛要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昏半醒的兰愔，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顾粲将她抱到了一处温泉池里，兰愔泡在泉水里感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她迷迷糊糊地从顾粲怀里睁开眼睛，见顾粲真盯着她看。

兰愔重新将头埋在顾粲胸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回来又有什么目的？”

“你会对我说实话吗？”顾粲问。

兰愔将自己和风清道人的对话，大致给顾粲重复了一遍。顾粲的眉心越蹙越紧。

“我问过宗主，宗主否认灭了南陵林氏满门。我相信宗主，因为宗主若是做了，应当不屑于否认。”

顾粲唇角勾起：“我没做，但我不敢保证，我的手下也没做过。毕竟魔道修士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也见怪不怪。”

“可师父却说是你做的，她说当日她去探望我母亲，那个时候，林家已一片断壁残垣，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她将襁褓中的我托付给她的师兄——也就是如今我的师父。师父说当时我的母亲告诉她，是血屠宗的少宗主带人来灭了林氏满门。”

顾粲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哦？你是怀疑你的师父在骗你？”

兰愔皱眉道：“我只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或者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宁愿相信我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师父？”

兰愔发现顾粲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很少自称“本座”。她露出一个略显脆弱的微笑：“我愿意相信你。”

却不由在心里吐槽：那是因为我有上帝视角啊喂！谁叫我是开挂的主角呢！

也许多少被兰愔的“相信”触动了，顾粲严肃了起来：“你可知道你父亲的身份？”

“我父亲？我父亲是南陵的富商……”兰愔有点底气不足，一个凡人怎么就招惹了这样的腥风血雨。

“你父亲是血屠宗的弟子，”顾粲看向兰愔，似乎在观察她的神色。“你上次问过我之后，我找人查了一下。她是前任宗主的左护法。后来她喜欢上了你母亲，由于两人处于正邪两道，在一起恐怕天理难容。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请求前任宗主放她走的，只知道她修为尽废，恐怕连普通人都不如，后来她几经辗转开始经商，居然富甲一方。”

“会是前任宗主派人灭了林氏满门吗？”兰愔问。

顾粲摇头：“如果前任宗主想杀她，当初就不会让她离开。而且，我听说前任教主得知她死后，非常震惊，曾秘密找亲信追查，可并未找到太多线索。只知道她们夫妻都死于血影大法。”

兰愔惊诧道：“血影大法不是失传近百年了吗？”

“是。在血屠宗中也没人会这套法门，据我所知其她邪宗也没有。但也许会的人蛰伏在暗处，不显山不露水，别人也不得而知。”顾粲望向兰愔，“我询问了前任宗主死前的亲信，据她所说，宗主在你父亲死后，苦苦追查无果，不久后便陨落了。她甚至认为，是你父亲的死，加速了宗主的陨落。所以，我想你父亲的死应该与她无关。”

“那究竟是谁……”兰愔喃喃道，茫然的神情让她显得更加脆弱。

顾粲理了理她散落的微湿的鸦发，语气十分轻柔：“我会尽力帮你找出真相，你好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兰愔轻轻环住顾粲，轻声道：“好。”

两人在水中相拥，直到暮色渐沉。顾粲抱起兰愔向她的寝殿走去。漫天的霞光将血屠山晕染成瑰丽的绯红，一切如梦似幻。

兰愔的心像暮色一样柔软，靠在顾粲的胸前，喃喃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顾粲没说话，兰愔却感到她动作微微一滞，兰愔的嘴唇不由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原来，惨烈的故事背景下也能有这样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