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昀曾经以为自己恨阮芽。
明明都是培养皿，凭什么阮芽就能有那么多的人爱她？
但很久很久之后，明秋昀才明白过来，那其实不是恨，而是羡慕。
她羡慕阮芽有父亲，有兄长，有朋友，有爱人。
但他多卑劣啊，因着这种羡慕，他并不想着去改变自己，反而想要将阮芽拉回来。
他们才是一样的人啊。
“……如果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林雨门皱着眉头道：“我会告诉母亲。”
明秋昀从漫长的记忆里抽身，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怕这个？”
“怕不怕的，试试看就知道了。”林雨门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给我找事儿！如果你实在觉得无聊，就让Bud出来，起码Bud还知道解决工作，你呢？你成天无所事事，我说都懒得说你！”
明秋昀：“……”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Bud，让他去处理那些繁琐的工作，他大概会选择把所有人都毙了，最后再给自己一枪来个痛快。
于是他放任Bud占据躯壳，自己的意识则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不太记得睡了多久，清醒过来时他正坐在玻璃窗前看外面的夜景，垂眸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定位。
他几乎不需要多想都知道那是阮芽的定位。
不知道为什么，他油然而生一股冲动，想要见见阮芽，于是他拿着车钥匙出门，循着定位找到了地方。
大楼里灯光已经熄灭了大半，黑漆漆的有些阴森，但对明秋昀来说，这是让他觉得很舒适的环境。
他看着手机上打不通的电话号码，微微蹙眉。
阮芽的定位就在这里，她人肯定还在，但为什么不接电话？
明秋昀一间房一间房的找过去，终于听见了一点微弱的人声。
他找到了阮芽。
她被关在了黑漆漆的房间里，很害怕。
他把她救出来了，看见她盈满泪水的眼睛，那么漂亮又依赖，他却只能装作自己的副人格来安慰她。
而他作为明秋昀的时候，永远都只会是她的“邻家哥哥”。
明秋昀背着她往外走，听见她絮絮叨叨，又让他想起那段走不完的山路。
这么多年过去，阮芽没有丝毫改变，害怕了，受惊了，丢脸了，就总有说不完的话，好像要借这说不完的话来转移自己的尴尬。
她说：“好像很小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背着我往外面走。”
那一瞬间，明秋昀几乎以为她想起来了，但他只能说：“小时候，我们没有见过。”
“如果小时候就可以遇见你们，多好。”
他听见阮芽说。
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只是你不记得了。
明秋昀带她离开令人窒息的黑暗，到了城市明亮的灯光里，她又变成了那个坚强的小姑娘，好像之前脆弱和依赖都只是他的幻觉。
明秋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的两个人格，都爱上同一个小姑娘？
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谁都没有资格取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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