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抬眼看向聿锋。
从前，陈记一直觉的聿锋那双紫色的瞳孔里，包含着自己这样的人触及不到的智慧。
可是现在，他只感觉聿锋的眼中充盈着算计和冰冷。
靳翊谦说得没错。
就连自己的儿子聿锋都可以算计，他陈记又算得上是什么人呢？
难不成在聿锋的心中，自己会比他的儿子更亲吗？
思及此，陈记眼中的失望更甚。
聿锋将陈记所有的神色变化尽数收在眼里，嘴角不由抽动两下，试探着问道：“陈记？”
陈记这才回过神来：“师父放心，没有受什么委屈。”
聿锋狐疑地盯着陈记，顿了几秒，才缓缓点头：“没有受委屈就好，跟我回去。”
说着，聿锋已然站起身。
不想陈记却始终低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见状，聿锋别过头，挑眉打量着陈记：“你干什么？”
陈记依旧低着头，他犹豫了几秒，才小心地试探着问道：“师父，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替你做了不少事情。”
“可是你对我比不上聿绍白也就算了，就连林念初都比不上。”
说到这里，陈记霍然抬眼，定定地看着聿锋：“我想问问，为什么？”
聿锋眉心微紧，原本垂在身边的双手指头不由点动了两下。
他缓缓挪开落在陈记脸上的视线，而是看向一边的靳翊谦。
不想靳翊谦竟然也正盯着他。
见聿锋看向自己，靳翊谦只是撇了撇嘴角，耸动双肩。
眼看着靳翊谦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聿锋无奈，只能重新望向陈记。
他压着声音：“陈记，这些事情我们回去以后再说。”
一向对聿锋言听计从的陈记，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然露出了满脸怒容。
陈记逼上前一步。
他双眼血红，双手紧紧地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沉溺凝视着聿锋，咬着牙，几乎是在从自己的嘴里往外挤字：“师父，这很重要，请你现在告诉我。”
“我陈记，跟随你这么多年，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聿锋骤然发怒：“陈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诘问自己的师父！”
对上聿锋冷厉的双眼，陈记终于无奈地长叹一声，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无奈可奈何的苦笑。
他后退几步，垂着脑袋，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师父，陈记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说着，陈记抬起头，定定地凝视着聿锋：“从今天开始，陈记不再是聿家的人。”
聿锋微眯双眼，心中怒火翻涌。
可这么多年的经验，让聿锋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尽管他心中熊熊怒火燃烧，可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陈记，你想离开聿家？”
“是。”
陈记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回到。
聿锋气得全身发抖：“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聿锋再次得到了陈记想也不想的答案。
聿锋咬着牙，沉着声音：“好！你还记得当初进我聿家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陈记深吸一口气：“既然做了聿家的人，绝对不背叛聿家。”
“如果有违誓言呢？”
“甘愿师父责罚。”
聿锋双手环抱在身前，一步一步逼近陈记。
还不等聿锋开口，靳翊谦已经幽幽地道：“聿锋，你怎么不说说你答应受他们为徒的时候说过什么？”
闻言，聿锋的脚步顿时收住。
他的太阳穴疯狂地跳动几下，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之感。
随即，聿锋回首望向陈记，却见陈记竟然也正直杠杠地凝视着他，似乎对靳翊谦的话，没有半分反驳之感。
聿锋顿了几秒，忽然大笑两声：“我还以为陈记为什么会突然背叛我聿家呢，原来这一切都出自靳少爷的手笔啊。”
“靳少爷，你还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靳翊谦面无波澜，只努努嘴，甚至还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笑意：“都是聿先生自己把路堵死了，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聿锋眼神愈发阴冷。
他先是盯着靳翊谦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别过头，冷色盯着陈记：“陈记，你今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聿家，就不怕以后聿家的人会找你讨回公道吗？”
陈记听到这话，居然露出冷笑：“师父，他们找我讨回公道，我会问问他们是不是也知道这些年，你每次派我们出去做任务，实际上却将所有的证据都留在自己手里。”
聿锋太阳穴跳动得更加厉害。
陈记一步一步逼上前：“师父，你为什么要留着那些东西？总不会是因为想要有朝一日自己留着看吧？”
聿锋面色更沉，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你一边跟我们保证，会让我们安全，一边却在暗中收集所有的证据，以便用来威胁我们。”
“师父，这么首鼠两端，我倒是真的有些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师父了！”
陈记话音才落，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他打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
陈记也顾不得捂住自己的脸，只冷笑着侧过头，定定地盯着聿锋。
许久，陈记才冷着声音，咬牙切齿地缓缓道：“师父，这一巴掌算是我欠你的，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两清了。”
聿锋怒瞪双眼，沉默了许久，才猛然看向靳翊谦。
后者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
聿锋嗤笑道：“靳翊谦，我们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是你赢的时候。”
“你以为一个陈记被你收买我就会怕了吗？你可别忘了，你的林念初现在还在替我卖命呢！”
听到林念初的名字，靳翊谦心里也是一震。
他脸上倒是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低声道：“聿锋，你能把初儿骗到你的身边，却不能让初儿全心全意地为你做事。”
“你这样的手段越多，你身边的陈记就会越多，我有什么好怕的？”
聿锋被他驳斥得哑口无言，只恶狠狠地剜了陈记一眼，一把推开他，气鼓鼓地扬长而去。
就在此时，靳翊谦的电话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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