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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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树仍然会定期去许燚工作室打卡，不过她尽可能的避免和许燚碰面，偶尔撞见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况且，过也过去了五年，时间会冲淡一切，这句话是真的。

如常，她坐在位置上，调导出照片的色调。

李堇书冲杯咖啡端到她手旁，温的，伊树抬头笑笑：“谢谢。”

她顺势拉椅子坐下：“照片还没调好啊？”

伊树：“快了，工地那边的进度也快收尾了吧。”

李堇书点头：“没错，而且mn协会的地标竞选下个月就在新加坡举行。”

怪不得，这阵子她和许燚撞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到时候你们都会去新加坡吗？”竣工完成的话，她也没有理由再待工作室了。

李堇书微楞，又说：“我们都要去啊，上次竞标也是去新加坡，许燚还带我们去新加坡玩了一周。”

伊树：“我只是剪辑视频跟拍照，去了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梁东隔了两个挡板，懒懒地抬头说：“你就去吧，你再不去恐怕某人饭都吃不下。”

李堇书看了眼梁东，心领神会：“团建你都没去，现在我们工作室去竞选地标这么重大的场合你还是不去，这也太不把集体荣誉当回事了吧。”

伊树无从反驳。

蹉跎大半个下午，伊树把所有照片调好色，也依次做好了ppt，导进u盘，她起身寻找，结果个个一下班溜得飞快。

她又只好把u盘锁抽屉里，关掉电脑，准备走人。

工作室玄关门口传来动静。

几秒钟，许燚穿着蓝西装，黑长裤，还戴金丝框眼镜，他抬头跟伊树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跟他平常的穿衣风格大相庭径，伊树挪开视线，默不作声地收拾桌面。

“人都走了？”他压压着嗓子问，听起来不大舒服。

“嗯。”

缄默半晌，伊树挎包从他眼前经过，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股说不清的气场。

“等等。”许燚叫住她，“你也要走？”

她走不走一眼就能看出来，特意再问一句，意思很明白了。大抵是伊树听出后半句话有别的意味，故停留几秒：“下班了，不走留在这干嘛。”

许燚神色晃动，摘了镜框，揉揉山根：“新加坡你会去吧？”

伊树浅嗯了声。

他还脱了西装外套，里头的白衬衫洁净，隐隐盖住他的肌理纹路。

许燚的声音仿佛刻意压制着什么，就算矜贵衣裳着身，也掩盖不了眼神的疲倦：“伊树，我妈出轨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伊树保持的冷漠也因他这句话化了冰，“出轨？”

他拉开座椅，瘫陷进去，仰头说：“上周发现的，这阵子我一直往家里跑。”

伊树对许阿姨的印象是温婉贤淑，出轨跟她放一块，就好比太阳从东边升起。

她掩饰不了担忧，替许燚的，也替昔日的情分：“现在你家怎么样了？”

“打官司。”许燚黯然着说，“像我这样已经成年的人，父母离婚这件事，是不是早就不配难过了。”

伊树轻声说：“难过是人的正常情绪，哪里分成年与不成年。如果一个人连哭的权利都没有，那也活得太累了。”

许燚顿住，自嘲道：“我匆匆去你母亲墓土找你，我抱有期待，以为你会像从前那般。好歹那样你会需要我。结果自欺欺人的一直是我。”

可能这世上注定有种关系叫藕断丝连吧。风潜入室，扇动办公桌的纸张，咔嚓脆耳的声音让此刻的气氛没那么沉闷。

伊树低低头，释怀着抬头说：“许燚。”

她鲜少正式地喊他名字。

“我妈死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接，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在想什么吗？”

许燚忽然抬起来头，恍然大悟地看着伊树，“我不是故意——”

“我在想这次我哭完，我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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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仓促过了几天，伊树彻底没在工作室见到过许燚。只是在茶水间听到李堇书与其他几个同事的谈话。

李堇书：“许燚最近怎么都不来工作室了。”

梁东喝着咖啡：“他遇到点事，加上准备竞标需要的材料。”

李堇书靠在梁东手臂上：“他真的没事？”

梁东瞥见过路的伊树，清清嗓子说：“不见得，这几天我回去见不着他人，打电话过去那边人声鼎沸的，各种嗨歌奏到飞起，跟五年前一个样。”

李堇书好奇地问：“五年前？”

伊树拿着杯子走到他们跟前冲咖啡，不做表情地默默站着。

梁东停顿几秒，又说：“他五年前就撞见他妈出轨了，怕影响父母婚姻忍着没说，结果现在闹成这样，心里自责吧。”

五年前，许燚就知道他母亲出轨，五年前他们还没分手。

伊树冲好咖啡，愣在原地。

李堇书小嘴呢喃道：“那他现在在哪啊，不会出事吧。”

梁东又睨见伊树的表情，见状说：“他去酒吧了，五年前也是在酒吧，整天都喝得夜不归宿，五年前喝到胃出血还进了医院。”

餐台蓦地洒了水，伊树出声说：“他现在在哪？”

梁东转头早有预料地说：“樱花。你知道这酒吧在哪不？”

她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在哪？”

李堇书觉得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梁东闲闲地拿起手机摇了摇：“我给你发定位。”

伊树看着他如此淡定自若，临走不免对梁东说：“为什么五年前的事情，我们都要瞒着彼此，这真的是爱吗？”

李堇书左看右看，奇怪地问：“什么五年前？我跟你，还是你跟梁东啊？”

梁东拿出打火机，刷一下金黄的火苗，跳跃着，他眯起眼说：“能作呗，非得搞点事情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有多重要。”

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轻松解决，非要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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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方块字在夜里被灯照得发亮，门是往巷口里开的，往中间小路再拐弯，掀开帘子就能进去。

不要身份证，无需登记，凌晨四点打烊。

室内与室外的温差很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混在一堆，迷蒙似雾的环境，伊树望着四周，压根没看见许燚的人影。

找不着人，伊树只好发微信、打电话。话筒声音又嘟嘟嘟无人接听。

她心生烦躁，穿梭在舞池中央也没见着熟悉的脸。

大半个酒吧都被她逛完了，还是没见着人。

她就不懂了，怎么有人癖好这么特殊，一有什么事就往酒吧跑。五年来习惯都不带变的。

找人无果，微信没回，伊树只好失望地离开酒吧。

踏出房间门半步，某人的身影才渐渐逼近。

他没换衣服，还是前几天穿的那套，只不过没有西装外套。

“找我？”

伊树还被吓了一跳，惊悸过后就是没由来地恼怒：“许燚，你幼不幼稚。”

他没应，拉着她的手腕往走廊深处走，走到离厕所半公分，才说：“不幼稚，我在等你来。”

伊树瞪他：“所以你什么事也没有？”

她担忧地来酒吧找他，完了其实什么也没有。

他偏头笑笑，像是嘲笑她上钩：“大小姐，我都多大人了，难不成真的躲起来偷偷哭啊。”随即解释，“我骗你的，我妈出轨是真的，不过五年前就出轨了，也早离婚了。前几天那么说，是——”

伊树一脚踩在他的鞋尖上。

许燚突然捂着肚子吃痛地叫。

“啊——！”支支吾吾地说，“别别别，干什么呢你。”

伊树松脚，看着他：“很好玩么？”

许燚恢复往常的样子：“不好玩。但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俩别绕弯子了，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你不够好，我腻了我没遵守承诺。我发誓，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喝酒胃出血被送医院了。我没让人告诉你，我怕你担心，那几天冷战我也想清楚了，本想等等就告诉你，结果你一声不吭就说分手，我都找不着。然后，然后不了了之，我也出国了。”

伊树睫毛轻颤，说：“那你今天这出是什么意思？”

许燚看着她的样子，明眸皓齿，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变过。

跟在银杏树下坐着的伊树，从来没变过。

他扶着她的肩，认真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伊树不再看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如果这是海洋，她或许早该溺死了。

“你看到了，还想怎么样呢。”

是，她是放不下。她那样骄傲的性格，怎么容忍一个男人心里对她仅有年少情分而没有爱情。

她满着所有人说放下，但从未放下，但那又怎么样，难道连放在心底都不允许了吗。

许燚眼底模糊，想起错过的五年，心脏钝痛，像遭受凌迟般，一下又一下。

“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伊树的双眼晃动，轻轻抬眼看他，良久，才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我压根就不是——”

他俯身扣住伊树的后脑勺，将她整个身子都压在墙上，又毫不犹豫地占领了她的唇齿。

伊树的身子僵硬不动，承受着他的侵略，许燚揽过她的腰，跟自己的腹部紧紧贴合。肌肤的温热摩擦，彼此的气息温热。

吻了片刻，许燚松开她，眼神迷离，暗哑着嗓子说：“你想怎么样，你说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伊树的脸潮红，晕染的眉眼挪开，懒得看他，两只小手本来在无力地推搡，结果反被握在手中。

“我说，我跟你做炮友，你愿意吗？”

话毕，伊树就后悔了。她才是被亲糊涂了，这种要求也提得出来。

前脚拒绝lucy说绝不干此事，后脚就啪啪打自个的脸。

按他性格，能当场走人吧。

许燚低头看她，沉默半晌，脸不仅没黑，还把伊树又揽到自己怀里，还揉捏了把。

他把脸埋她的颈窝，又挪移到耳边，幽幽开口：“重逢那天，你就想这么干了，是吧。大小姐，到底是你耍我，还是我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