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今晚融洽的聚餐活动在将近十点钟时结束，小伙伴们回到地面，各自告别，玳薇与迪伦已经添加上光脑好友，甚至半开玩笑地约定有机会一起旅游。

顾若、江九年和白泽也都与迪伦友好地道谢，剩下两位少爷，敬寒城对陌生人而言一直不太好接近，至于艾利克斯，自从在聊天中被彻底无视后，他的目光颇带了几分幽怨。

军部这些世家的府邸大多都在1区，敬寒城欲与明溱同路，被艾利克斯拉住了。

“老相识久别重逢，当然要叙叙旧，”艾利克斯自认足够体谅人情世故，“何况以明溱的能力，怎么会需要你保护？”

他从好友的表情便看得出，敬寒城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边缘星系生意人十分不信任。

敬寒城接受了他的劝说，没有跟过去，却忽然道：“艾利克斯，你思考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在精神力数据上你比玳薇更好，但实战中从来打不过她？”

艾利克斯默了默，忍不住问：“为什么？”

敬寒城觉得夜风有点冷，他拉紧外套，面无表情：“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所以把它提出来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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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的入口离清园巷不算远，明溱与迪伦搭了一段车，再散着步，没说几句话，便看到了熟悉的门牌。

“换个地方聊吧。”明溱驻足道。

“不用，我的身份很安全。”迪伦单手插兜，仍戴着那顶黑色棒球帽，远远望去，两个年轻人身形修长，很是登对。

“到首都星，有事？”

他既然光明正大来见人，那想必该打点的都已打点好，不至于穿帮。

“也不算要紧，”迪伦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悠悠吸了一口，吐出不成形的烟圈，才道，“这不，我还有时间来找你叙叙旧呢。”

灰蓝的眼睛陷在缥缈烟雾中，仍是多情目，不过多了些漫不经心，连语气都是不大正经的。

明溱早习惯他的松散作风：“要帮忙吗？”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纤细，一小波飞虫绕着灯光乱晃。

“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迪伦不置可否，没有给出准话。

暗舟于他们而言，从来不意味冰冷的上下级。

两人沉默一会儿，明溱还想问问这几个月的情况，忽然一束刺目的光线打了过来，是一架低空飞行器，见前方有人，很快关闭了远光灯，换成相对柔和一些的照明方式。

飞行器在正门外停下了。按照正常情况，飞行器应该直接落在别墅后的停机区域，而不是大门外。

车门打开，下来的竟是陆钧。

陆少将今天没有着那身显示少将身份的深色军礼服，而是穿戴贴身裁制的作训服，他似乎刚参加过什么行动，军靴迈出去的每一步和往日一样有如标尺，带着凛冽的硝烟气。

这样的气息明溱甚至是陌生的，陆钧很少表现出过于严肃的状态，但明溱清楚地知道，对于这位联邦当前最年轻的少将来说，现在的他恐怕才更接近真实。

“明溱？”陆钧唤了一声，看向她身旁的男人时神情依旧很冷，“这位是……”

迪伦迎上他的审视。

“我在cj0813的一个朋友，迪伦。”明溱道，“他正好到首都星，所以来看看我。”

“您就是贝儿的资助者吧？”年轻男人率先伸出手，“我是贝儿，呃，也就是明溱，我是她从前的邻居，有些私事，刚到首都星来。”

他垂落在腰际的另一只手里还夹着没抽完的小半截烟，火星闪烁，忽明忽暗。

“很高兴认识你，先生，非常感谢你对贝儿的照顾。”迪伦的礼仪和笑容同样完美。

两人目光交汇，陆钧摘下右手手套，与迪伦轻握了一下。

年轻男人就着路边的灯箱摁灭火星，顺手一抛，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帽檐下那双灰蓝的眼睛再次从陆钧身上划过，分明带笑但其实不含暖意。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他的眼神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捕捉，转而温柔地向明溱道了别，还十分刻意地伸手弄乱了她的头发，“有时间再见，贝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溱微笑：“再见。”

怀着想用火箭筒射爆一百遍目标的暴躁心情目送迪伦离开，她转身进门。陆钧想必是与赵副官一同回来，飞行器自然由赵副官驾驶。

两人并肩而行，任月色在小路上镀上一层银霜。

“清园巷近期监控很严，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你的朋友，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附近。”

陆钧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提醒，出于好心，绝没有不想看见对方的意思。

“我会注意的。”明溱答应下来，忽而又觉得想笑，“看来之前清园巷的安防那么空，是少将大人有意为之？”

“是。”陆钧承认道，刺杀事件相关的内幕，他已和盘托出，没必要隐瞒。

他想，就算明溱再多问一些，也可以尽数告知。这没什么。

月光让小路上的人影交缠着融在一起，明溱好奇心起：“玩个游戏吗？”

陆钧低眸看她。

“据您的观察，迪伦是个什么样的人？”

暗舟的三号人物，一向被内部评价为最擅长伪装身份，在社交场中总能游刃有余。

在明溱面前除外。

之于明溱，迪伦就是一个平平无奇讨人厌的大人罢了，同级别的任务，如果不止需要武力，还需要油滑的社交技巧，暗舟往往会让他而不是她出面，这就够让明溱耿耿于怀了。

“综合衣着举止和出身来历判断，大概率是个生意人，头脑聪明，常与不同对象打交道，但似乎不太可能被人看透，以及，”陆钧顿了顿，斟酌用词，“对异性很有吸引力的花花公子。”

“您说的都对。”明溱忍俊不禁，这本来也是迪伦在外最常用的身份。

到客厅门口，陆钧微微侧身让她先进：“他到首都星来看你，你和他的关系不会是……”

“当然不是！”明溱察觉到陆少将正在展开一些不妙的联想，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因为难以接受这种可能性，声音里甚至少见地带上几分气急败坏。

她和迪伦怎么可能有暧昧关系？为此她可以一周不进练习室以自证清白。

“是我冒昧了。”陆少将淡淡道，俯身的同时顺带将她要换的鞋放在了她脚边。

出于严苛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环境，他向来对花花公子气质的男性没有好感，这很正常。陆钧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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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首次进行校外聚餐的小伙伴们万万没有想到，周一到校，上课铃刚响了一遍，金胡子院长突然出面，亲自把几人从教室里叫走，连隔壁班级的顾若也没放过。

“院长，”艾利克斯举手抗议，“今天我们没人迟到吧？”

小团伙众脸茫然，而金胡子院长胡须颤抖，显然生气得很。

“地下黑市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吗！”

院长的吼声震天动地，小团伙忍住没捂耳朵，并尽量忍住不做出奇怪的表情。

“私自到黑市去打擂台，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校规放在眼里？”金胡子院长对这届大一生给予了很高的关注，也因此得知此事的时候，他每天早上必备的剃须专用小剪刀一歪，差点儿酿成一出惨案。

“从进科大军事学院的第一天起，每一个学生，都相当于联邦防卫军的正式一员！如果现在当真是战时，面对严重违纪，我可以将你们直接击毙，而不受到军事法庭或者公众舆论的任何审判！”

接下来，金胡子院长从不要以为和平时期就可以肆意放纵，讲到军校生行为准则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再就不具备合法资质的机甲擂台的高危险，和地下黑市恶劣风气对青少年人格的腐化与侵蚀，展开充满激情的万字论证。

院长骂累了，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一瞧，空的，他今早一到教学楼就怒气冲冲地去叫人，连房间里的智能设备都没来得及启动，顿时心头火起，还能再骂一万字：“通报批评！通通通报批评！”

小团伙小心试问：“能不能……不留不良记录？”

军校生的学籍信息，与此后进入军团的军籍挂钩，一旦留下不良记录，就跟所获得的军功奖励一样，伴随终身。

私自到地下黑市，违背的是校规中严禁出入违法场所这一条，其惩罚措施还要考虑情节的恶劣程度，不一定很严重。

院长默而不语，握着保温杯在桌上磕了磕，每一下都发出清脆的一声。

“要想从轻论处，也不是不行……”他终于放过那只可怜的中老年样式的水杯，将一张字写得密密麻麻的表格投影在几人面前，“按这个计划，期中之前完成。”

明溱盯着那张早已规划好的训练表，深感中了圈套。

小团伙的看法一致，但由于无法拒绝这一圈套，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只有顾若不禁道：“您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参与这个计划吗？”情不自禁中，还蕴含少许发现惊喜从天而降的难以置信。

单独的训练计划，一看就是优秀学员才有的待遇，之所以无法推广到整个年级，也是因为这是针对学生的个体情况专门设定，一小部分人才能跟得上。

“当然。”院长道，浅褐色眼眸灵活地转动起来，那常被人称赞为睿智的眼神，在明溱看来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一个完整的机甲团队当然不能缺少机甲师。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院长拍板得很愉快，“表单稍后发送至各位手中，我会亲自查收你们的进度和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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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伙勾肩搭背走出院长的办公室，面对忽然收到的加压任务，淡然处之。

比如敬寒城，他早就习惯比同龄人做更多训练，不论寒暑。另外几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现在更要紧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出入地下黑市打擂台的消息会暴露？

教室外，明溱想起上周五晚的那件事，告诉玳薇她要去一下洗手间，然后独自去了另一个方向——机甲专业教师的休息室。

刚巧，她在过道尽头、谢知的休息室门口，看到了夹着公文包正要进房间的男人。

“谢老师。”她追过去几步，在男人面前站定，直白道，“请问上周五，在负一层的餐厅，您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谢知文质彬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声给出答案：“是我将你们出入地下黑市的事告诉了院长。”

餐厅走廊上明溱遇见的那个熟人，正是谢知。

“果真是您啊……”少女嘟囔了一句，又用威胁的语气道，“谢老师您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会在黑市？”

看上去还很有权威的样子。

“哦，我就是去兼个职。”谢知毫不接受威胁，“机甲比赛的综合裁判员，不可以吗？”

师生之间，一般处于较高地位的都是老师。

明溱，怂，但还是要问：“军校教师出入违法场所，明明也是不合理的。”

凭什么学生受罚，老师高枕无忧？

况且谢知的身份，难道仅仅是裁判……

她存着试探的心思想了许多，表面则露出倔强的神情，仿佛只是一个想要求公平对待的、初出茅庐的好学生。

谢知一贯不推崇暴力做法，他慢悠悠开口：“上学期你退不掉的课，我可以帮忙处理。”

少女明显眼前一亮。

课表里的少数课程涵盖两个学期，选择之后必须上满一年，学生无法中途退出，不过从任课教师这一边操作，就说不准了。

由于陆少将的“压迫”，她可不想再挂科，但更不想学一些不感兴趣的东西。

“这学期你想上的那门选修，明天就可以来听。”谢知温和地抛出第二个好处。

明溱并不总是有寻根究底的兴致，有些东西，各自心知肚明，未尝不好。

“成交。”少女莞尔，“我的朋友们也会知道这件事，不过您放心，依他们的性格，不至于来找您麻烦。”

毕竟在负一层他们并未直接看到过谢知。

矛盾以达成黑色交易而告终，解决得还算圆满，明溱感到满意，谢知也感到满意。

军事学院办公室里，金胡子院长浏览着星网上的早间新闻，心情也非常不错。

一位优雅的女主持正在播报：

“开学季过去，首都星的日常交通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居民正常出行……”

“最新消息，今夏军部将与联邦科大牵头举行各大军校之间的联合竞赛，几所著名军校的参赛者总数将超过七百人……”

今年科大希望由几名大一新生来组成校队主力。

明星一届的实力不必多言，但要在大型赛事中担任主力，必须经过更严格的训练，不然校内选拔时，也是会被卡掉的。

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金胡子院长觉得自己真是个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