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风。”
“风。”
“射——”
“嘣嘣嘣...”
短兵器大军一阵呐喊助威过后，弓弦弹射之音再次响起。
所有远程武器发动最后一波齐射，漫天箭雨继续收割着城内活口。
箭雨覆盖之下，安全区域除了城中心地带，就是城墙脚下。
于是，城中百姓趁箭雨攻击的间隙，纷纷涌向这两个地方。
殊不知，秦军放完齐射之后，突然改为自由射击。
攻势虽不及齐射那般铺天盖地一股脑袭来，但利箭像流星一样接连不断落下，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位于城中心的相府。
此刻范增依靠在窗台，时而面带惊恐抬头望着天空的流星箭，时而目光悲悯垂头看着窗外身上挂箭的百姓逃难至此。
他早已猜到蒙毅会如同白起王翦一样，为了打胜仗将屠刀挥向百姓。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军会消耗这么多箭来灭敌。
不敢想象秦国到底有多么雄厚的国力，才能维持这场灭楚战争？
范增当然不知道，这场仗让秦国一次性消耗掉七成的箭矢储量，总价值远远超过楚汉两国一年的收入。
他至死都不会知道，秦国的箭可靠不是人工一支支造出来的。
其中箭杆部位，是利用风车、水车等机械以“流水线”模式加工出来。
兵工厂光是一天就能产十万支箭。
“钟离将军...”
听到范增弥留之际的微弱呼唤，钟离昧上前郑重抱拳：“末将在。”
“代老夫转告大王。”
“当初巨鹿之战后，老夫留下一批秦国盔甲，就存放在王宫库房里。”
“让大王和麾下士卒换上，在子夜时分突围...”
“若大王能成功突围，让他暂时放弃抗秦，隐姓埋名蛰伏山林，静待天下有变，再起伐秦...”
“大王还年轻，君子报仇十年不...”
临终之言还没说完，范增突然就戛然而止。
他带着对楚国的遗憾和项羽的担忧，走了...
钟离昧上前把范增的眼睛合上，又命部下取来一张白布，将范增的遗体收殓。
另一边，项羽在盾牌兵的保护下，冒着箭雨前往王宫。
这一路走来，场面煞是壮观。
房子、尸体、泥地全都插着密密麻麻的箭杆。
若不是有巨盾兵在前面开道，恐怕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到达王宫时，发现虞姬跟一群宫人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项羽赶到时发现虞姬无恙，立马将她揽入怀中。
虞姬使劲晃着脑袋，哭着说：“大王...大王不如投降了吧？”
“妾实在不愿看见那么多人死...”
项羽笃定道：“不！你或许尚未得知，宫外如今已经是尸横遍地、流血漂汩。秦人下手如此狠辣，看来是铁了心要将我楚民赶尽杀绝。”
“本王绝不向秦人低头！”
“大王...大王...”
就在这时，钟离昧带着一队盾牌兵赶到王宫。
“大王，相国仙逝了！”
项羽闻言先是一怔，接着长长叹了口气问道：“亚父临终可有说了什么？”
钟离昧无比郑重的说出二十个字：“放弃抗秦、隐姓埋名、蛰伏山林、静待有变、伺机再起...”
听了范增的遗言，项羽只是轻轻颔首：“本王记住了。”
“钟离昧、季布、虞子期听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们率领重甲卫，前去收拢兵力，同时将百姓带到城中心聚集。”
“末将领命！”
项羽又派文臣，去把粮草盔甲提前准备好。
正当楚军冒着箭雨，全城到处救人的时候。
秦军的箭雨突然停止了。
季布甚至还为此感到庆幸：“秦军一定是没箭射了，大伙趁现在，快把人带到安全之地。”
殊不知，更恐怖的屠城手段还在后头。
“biu~”
“biu~”
“biu~”
就在这时，城中心的百姓突然发现远处的空中，有无数黑点正在高速下坠。
“大伙快看，那是什么？”
“该不会是秦军没箭了，就换成丢石头了吧？”
“大麻袋飘过来了，大伙快躲。”
“......”
百姓实在想不通秦军的迷惑行为，在天上扔石头命中率那么低，能砸死多少人？
直到...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瓦罐，在他们不远处落地。
“咣当——”
瓦罐碎裂，里面的天然石油溅得到处都是。
躲在隐蔽处的大部分百姓被波及，瞬间成了黑不溜秋的泥人。
“这是什么东西？”
“这么臭？”
.........................
城外。
第一到第四梯队，所有强弩、弓箭、连弩车、床弩全部撤了下去。
第一发射梯队换成投石车。
四位指挥官一声令下。
投石车把无数瓦罐抛入城里。
与此同时，空中的打击也没闲着。
热气球不停的降落、又不停的搭载石油升空。
屠城在有条不紊进行着，然而太尉所在的地方，却不太和谐。
那些心里装着天下苍生的随军文官，纷纷跑到蒙毅面前吵吵嚷嚷。
“太尉不可放火啊！”
“太尉不可火烧彭城啊！城中百姓都是无辜的...”
“这一把火下去，城中二十万百姓将死伤殆尽。”
“太尉也将成为千古罪人了啊！”
“是啊！万箭齐发，估计已经射杀了不少百姓，请太尉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吧！”
“下官愿只身一人入城，劝降城中百姓...”
“.....”
然而，熙熙攘攘劝说，却没有让蒙毅任何丝毫动容。
他还是无情挥动了令旗。
几个呼吸的功夫，太尉的军令传遍全军。
南城门的炮车阵全部换上浇了石头的草垛，再有炮兵将其点燃。
紧跟着炮兵举锤敲击机括，将点燃的草垛抛进城里。
这一幕把文官当场惹毛了。
他们有的指着太尉怒骂，有的跪下来求情。
“蒙毅！汝何以造此杀孽？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太尉快住手，快下令住手。不能再杀了啊啊啊！”
“此举与蛮夷屠城有何区别？蒙毅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对！蒙毅你若不住手，本官事后一定参你！”
“军法有令，一不杀降，二不扰民，三不屠城。”
“蒙毅，你这是要引火烧身啊！”
“......”
面对千夫所指，蒙毅只是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些违抗军令之人，统统拿下。”
话音刚落，太尉亲兵一拥而上，把所有闹事的文官全部拿下。
蒙毅立于战车上居高临下对他们说：
“如何打这一仗，本太尉心里有数。”
“若是能用二十万楚民的命，换无数秦民的命，”
“我蒙毅就算是成为千古罪人，也在所不惜。”
“胆敢多言者，按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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