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时间辗转走到五月末，盛如兰的生日也快到了，那天，盛黎提前预定了酒店，请了不少商场上的生意伙伴跟亲朋好友前来祝贺。

由于来的人比较多，盛如兰跟盛黎都忙着，盛希莶平日里都是林叔接送的，今天也不例外。

林叔刚准备送顾婉倾跟半夏去酒店然后再去接盛希莶，就听半夏道：“妈妈，我等下就可以见到小希哥哥了吗？”

“可以啊。”

经半夏提醒，顾婉倾对林叔道：“直接去学校接小希吧，然后我们再一块去酒店。”

半夏欢呼道：“噢耶，我也要去接小希哥哥放学。”

林叔方向盘一拐弯，往附高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高一还没放学，差不多在车上等了十几分钟，才听到放学铃声，又过了五六分钟，顾婉倾才透过车窗看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盛希莶。

落日余晖渐渐退散而去，只余天边一抹浓墨重彩的霞光。

少年单肩背着书包，杨一繁勾着他的脖子，两人有说有笑地随着人流往出走，忽听身后一道喊声：“盛希莶！”

杨一繁回头一看，是杨臻臻，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精心包装过的锦盒，身边跟着的几个女生都笑着撺掇她往前走。

杨一繁一看这架势，顿觉有好戏，对着盛希莶笑得不怀好意。

他小声在盛希莶耳边说道：“弟弟，你有艳福了。”

盛希莶：“……”

杨臻臻在几个女生的陪同下终于走到盛希莶面前，她心跳得很快，那几个女生冲她做了几个手势又小声地说道：“臻臻，加油！”

然后她们把同样是电灯泡的杨一繁给拉走了。

杨一繁道：“不是你们拉我做什么呀，啊啊啊……”

附高占地面积很大，高一这栋教学楼有abcd四个出口，距离校门最近的a出口平时人满为患很是拥挤，所以盛希莶走的是c门，这边没什么人。

出了c门，再往校门口走时会路过一个环形喷泉池，盛希莶因为放学被老师留了一下，所以出来得晚，这会儿这一片基本没人。

他看向杨臻臻，问道：“有事吗？”

少年清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连跟杨一繁玩闹时那敷衍的表情这会儿都没有，杨臻臻更紧张了。

只是最后连她都想不到，她甚至没能跟对方说上一句话，盛希莶就走了。

在盛希莶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后，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杨臻臻见他接起，那边不知是什么人，但她明显感觉到，盛希莶因那一通电话而变得温柔的神色。

那前后明显的变化，也不过是在他摁下接听键的那一刹那。

再面对她时，盛希莶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似乎有点急，甚至没给杨臻臻说话的机会。

校门还开着，远远看见盛希莶出来，半夏直接开门冲过去，嘴里还喊着：“小希哥哥！”

小半夏今天穿着粉嫩的小裙子，头上还戴着同色系的发箍，她张开双手，盛希莶就顺势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道：“呦，小鬼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呢。”

半夏嘻嘻笑着，有点不好意思。

盛希莶道：“啧啧，夸你一句还害羞了？”

半夏小拳拳锤他的胸口，道：“哥哥坏！”

盛希莶抱着她出了校门，半夏忽然指着他身后的杨臻臻，道：“哥哥，我刚才看见你跟那个姐姐在说话了。她是谁呀？”

盛希莶回头看了眼，道：“没谁。”

半夏又道：“那你们说了什么呢？”

盛希莶捏捏她的小脸蛋道：“你这小鬼，管这么多做什么？”

半夏忽然捂着嘴嘻嘻地笑，又附耳在盛希莶耳边道：“我觉得那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呀，嘻嘻嘻。”

盛希莶道：“没你漂亮。”

半夏道：“真的？”

盛希莶道：“假的。”

半夏哼唧一声。

几人到了酒店，稍作准备，晚六点钟，盛如兰跟盛黎携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开场白是盛黎说的一段官方话，无非就是“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出席我爱人的生日宴……”吧啦吧啦的。

很快流程就走到了切蛋糕那一块，半夏在下面喊道：“我也要切我也要切……”

顾婉倾提醒她要注意场合，不可以大喊大叫。盛如兰却是宠溺的让盛希莶抱着半夏一块上来，最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他们四人一起切了那个六层的大蛋糕。

而就是在这紧要的关头，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溜到了盛黎的身后。忽然，那个女人面露可怖的神情，狰狞地从怀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地就要朝着欢颜笑语中的盛黎刺去。

“小心身后！”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盛黎，盛如兰，你们夫妻两都给我去死吧！”

只见那个持刀的女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半截刀子没入盛如兰的腹中。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她缓缓捂着小腹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

她今天穿着红裙，打扮得很是艳丽，本该是欢欢喜喜的一天，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情。

盛黎惊慌失措地将人抱起来，那个带有盛如兰名字的蛋糕倒了，一地的狼藉中，她听见那个持刀的女人癫狂地笑着，手中带血的刀子在半空中指向他们。

女人猩红着双眼，厉声道：“今天也让你们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盛黎，盛如兰，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半生皆不遂，事事皆不愿，这辈子都活在这一场噩梦之中，痛苦地度过你们接下去愧对他人的后半生！”

她撕扯着，尖叫着，几近疯狂地嘶吼中带有的绝望、痛苦、不甘与憎恨将声音的边缘磨得异常锋利。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是女人满眼决绝与即将解脱见到爱人的温柔并存着的果断，一刀割破自己的咽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鲜血喷洒而出，飞溅在半空中。

在这紧要关头，盛希莶捂住了半夏的眼睛，带着她转过身，那鲜血，有一部分便溅到了盛希莶的身上。

可也有一两滴，落在了半夏的裙摆上。

半夏被吓得大哭起来，盛希莶连忙伸手替她去擦裙子上的红色印记，哄道：“半夏不怕，不怕，哥哥替你擦掉……”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那个自刎的女人抽搐地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不断从她脖颈上涌出来，很快女人就失去了生命迹象，身体也逐渐归于平静，只是那双眼，却还盯着盛黎抱着盛如兰离开的方向。

半夏还在哭，顾婉倾将她抱过去，盛希莶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是触目惊心的红，他看了眼顾婉倾，道：“顾姨，我先去看我妈。”

盛如兰挨了刀子，正在医院抢救，好在捅得不深，又及时就医止住了血，只是人还在昏迷中。

盛黎跟盛希莶一晚上没睡都陪在医院这边，谁也想不到好好地生日宴最后却差点要了盛如兰的命。

两人走出病房，盛黎看眼盛希莶道：“让林叔先送你回去，你明天还要上学，你妈这边爸爸守着就行了。”

盛希莶没走，而是问道：“爸，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盛黎摇摇头，让他别管。

盛希莶也没再追问，只是执拗地待在医院不肯走。

父子俩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盛黎先开了口，道：“小希你听话……”

不等盛黎把话说完，盛希莶便道：“我明天会请假，出了这样的事情，妈也还没醒过来，您觉得我还有心思坐在教室里听课吗？”

闻言，盛黎便由着他去了，只是在盛如兰清醒后，让他赶紧回家换身衣服。

当时为了保护半夏，盛希莶是将半夏掩在怀里，用后背替她挡住所有危险。

但他却没想到，半夏还是看到了。

那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在看到那样残忍的一幕之后，便时常会梦魇缠身无法入睡，直到许多年以后，那个女人尸骸都化成了灰，但盛希莶只要看到半夏做噩梦，依旧会很恶念地去想：既然自己想死，那就去死啊，为什么要让他的半夏看到？

恶毒诅咒，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盛希莶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家，他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去了钟家。

半夏果然被吓到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即使是睡着了，也睡得并不好，时醒时睡，总是不停地在哭，药吃不下去，水喝了就吐，在家连输了几天的液，才堪堪清醒过来。

盛如兰在她生日宴当晚被通了刀子一事很快就在云城商圈传播开了，而那个捅伤了盛如兰又自杀的女人的身份也随之被扒了出来。

盛家在云城商圈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物，一年前有一个项目多方入股，而那个女人的丈夫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只是他被人骗了，跟他签合同的人并非盛黎，也不是盛氏集团其他高层，而是盛家敌对方的人故意为之套了他的钱，最后让他的公司资金链断层被迫宣布破产，那个女人也只是被人利用，当成一颗棋子下在了盛如兰当晚的生日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