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放低姿态

闻锦微面露不满，正要开口，被柳氏一扯。

“这孩子被娇惯着，时日一久难免没个轻重，大抵就是说了大小姐不爱听的话，妾身回去会好好说她。”

柳氏肯放低姿态，闻太师自然睁只眼闭只眼，见她这般不愿自己为难，心中更是欣慰。

“说她干什么，要不是——”

闻太师下意识要责备闻惊舞，脑海中却出现蒋氏的面容，言语微顿。

近来，蒋氏变得温娴许多，让他想起两个最初相处的那段时间。

虽不是蜜里调油，却也相敬如宾，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思绪流转间，闻太师看向闻惊舞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这女儿从小不在他身边养大，回来又尽是些离经叛道的行径，可细想来，他对这孩子的出生也是有过期盼的。

“罢了，今天这事我不多说，你们两姐妹若是合不来，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叹了口气，闻太师为此事定论。

闻锦微纵有百般不情愿，也在柳氏的暗示下作罢。

一回到院里，闻锦微立刻拉长了脸。

“娘，爹明明是向着我的，你拦我干什么？”

“你能有我了解他？”

柳氏倒也不恼，重新牵起闻锦微的手，“你爹虽说看着是站在你这边，可若是你得寸进尺，他难免会心生厌烦，不如乖巧懂事些。”

“你不叫他在两个女儿间难做，他自然也会记着这一桩，心里就多偏向你些。”

柳氏这些年来，在揣摩闻太师的心思上不知下了多少工夫，随口一说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唯独猜错了一点，闻太师对蒋氏的情意。

她照旧按着蒋氏被冷待时推算，却忘了，蒋氏在闻太师心中的地位已今非昔比。

这边，闻惊舞同样说起这事。

“今天倒是怪了，他居然没顺着闻锦微的话骂我几句，眼神还有些奇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可不是吃错药了。”

蒋氏抿唇，眼底蕴着几分笑意。

闻惊舞眼睛微睁，看着蒋氏，好一会儿没开口。

“您这是……”

蒋氏点头，“娘觉得你说得很对，即便不为其他，也不能由着他们舒心，这些本也不是难事，从前我不屑去做就是了。”

闻惊舞这才相信，据自己说过那些话还没多久，蒋氏进展竟然这么快？

“倒是你，你跟王爷究竟怎么回事？”

蒋氏说过自己的事，话题转得突兀，转头看着闻惊舞。

“我不是跟您说了，我——”

“别糊弄娘了，娘都是过来人，要真是说好了做戏的，你神游天外那些时间在想什么？”

闻惊舞的话瞬间全噎了回去。

她在想什么？

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名，闻惊舞一怔，原来自己有那么多时间都会想到慕舆凛川。

她自己一个人不是应该更自在吗，有更多时间做这几家想做的事，不必进出门都要小心。

越是深想，闻惊舞就越觉得自己不对劲。

分明都是往常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现在想着，也觉得不过如此？

见她恍惚，蒋氏起身，“趁着这次回来，你也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许多事情旁观者清，她们虽没说太多关于那住的事，却不妨碍蒋氏从她的话里听出些苗头。

闻惊舞点头，却好像压根没听见她说了些什么。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闻惊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入定一般。

红枣进来看了几次，总是张了口，又没敢出声。

“噔！”

院里兀地传出一声响动，闻惊舞身子一颤，回过神来。

同一时间，红枣推门。

“外头人送了盆青红叶的盆栽来，说是夫人的意思，寓意好。”

青红叶？

闻惊舞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有什么植物是这特性，出门去看。

不止闻惊舞，满院子人没一个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想着蒋氏送来的东西总不会出错，闻惊舞没细究，着人摆在了院里显眼的位置。

暗处，影一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植物，对蒋氏起了些不该有的疑心。

这东西莫说是寻常人，就是影一，也是因为慕舆凛川的事，底下人常年寻些稀奇玩意儿，偶然见过一次。

说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问题在于罕见。

十分罕见。

罕见到什么程度，京城九月份的雪，大漠连天的雨。

也没什么不得了的效用，只是寓意好些，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短暂的犹豫过后，影一没提自己见过这东西，只另叫了人来保护闻惊舞，自己借着夜色回了趟玄王府。

次日，闻惊舞正在蒋氏院中陪她用膳，闻太师忽然到了院里。

见闻惊舞也在，他面色严肃不少，“你这次回来住多久？都已经出嫁的人了，总在娘家也不怕被说闲话。”

“老爷。”

蒋氏递了个眼神，叫闻惊舞不必开口。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不说这个也要说别的，惊舞也只是想着没在妾身跟前尽孝，专门同王爷说来，回来陪妾身一阵。”

“毕竟他们夫妻成亲也有些日子，若是再添了喜，惊舞走动时心里就要多些记挂了。”

这话从蒋氏口中说出，闻太师对慕舆凛川和闻惊舞之间的关系更确定了几分。

闻惊舞在蒋氏面前自然不会做戏，能让蒋氏这么说，足见两人的恩爱。

默了一瞬，闻太师硬声道：“算了，愿意住就住着，王爷那边打过招呼就成，我也管不住你了。”

这么好说话？

闻惊舞眸子闪了闪，对蒋氏挤眉弄眼。

也就是闻太师视线没落在她身上，否则要气得当场赶她出门。

“惊舞，还不快谢谢你爹。”

蒋氏搡了搡闻惊舞，语带催促。

有蒋氏从中调和，父女俩罕见地平静吃完一顿饭。

“我还有些公务在身，你左右无事，就在院里好好陪着你娘，老街新开了几间铺子，也可以去看看。”

闻太师走出两步，背对着闻惊舞说。

闻惊舞叹服于蒋氏对闻太师的拿捏，面上点头称是。

人一走远，闻惊舞忙拖着椅子挪到了蒋氏身边。

“您都跟他说什么了，他竟然愿意跟我好好说话？”

“又说什么胡话？”

蒋氏嗔她一眼，眼底带着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