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困局

张二亮三兄妹从前在福安县存在感就低，认识他们的人少之又少，当年上了两次公堂，也没让多少人记住他们的脸，加上几年前他们就离开了福安县，如今更是没多少人记得他们。

整个城里对他们熟悉一些人就只剩下宋家，还有当年利用他们的乡绅李家了。

不过后来李家的靠山鲁家被杨言书收拾，李家嫡支那边又不待见李绅这房，李绅那个做琚王侍妾的妹妹在王府被挤兑得失宠，加上杨言书在背后推波助澜，渐渐地李绅这个本地蛇就被排挤得在福安县待不下去了。

现如今他们一直龟缩在老宅，守着一些老本过日子。

所以县里只剩下宋家人认识张家兄妹。

宋樱虽然忧心她爹宋功的伤势，却也知道张家兄妹没被拿住的隐患，张大明还好，空有一身蛮力，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那张花往常看着是个胆小怕事的，行事却带着几分阴狠，不得不防。

所以宋樱只得亲自跟着范文宾去搜捕张家兄妹。

因着城外的人攻击猛烈，衙门的县兵，衙役们皆被调去守城，各府上的家丁也都派了一半去守城，现在搜捕张家兄妹的人手就不多。

范文宾是土生土长的福安县人，又做了多年的主薄，升为县令后，也很在意民生，常常领着人在城内闲逛，对城内的格局了若指掌，城里有几家打铁铺子，哪家生意最好，哪家生意最差，都记得牢牢的。

听完宋樱的分析，领着人就去生意最差的那家，一番查找，果然在铁铺后院的地窑里抓住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张大明，还搜出了不少还未制成的刀剑。

张大明心性犹如孩童，半吓半哄就将张花藏觅的地方给说了出来，不消一个时辰就将两兄妹拿回了衙门。

张花果然是藏在青楼，不过倒不是在青楼做皮肉生意，而是在后厨做打杂的厨娘而已。

宋樱见到张花的时候着实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她下半张脸连同脖颈上都是伤痕，根本看不出嘴唇的轮廓，下颌处的皮肉皱巴巴地连着脖子。

宋樱毕竟还是心软，见她如此，忍不住问她，“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张花怨毒地看着她，嘶叫着，“都是你，是你们宋家见死不救”

她的嗓子应该也被伤过，声音犹如磨锯齿一样难听。

宋樱见她这样了还怪旁人，本还有些怜悯的一颗心也就淡了，平静地说，

“你不自尊自爱，妄想着攀附贵人，又识人不明，被人害了，与我何干？

现下，你兄妹三人为一己私仇，开门揖盗，残害百姓，朝廷不会饶过你们，百姓们也不会饶地你们，往后所得惩罚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完跟范文宾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城门处。

现下已经接近午时，来敌还在攻城，她着实有些不安。

离城门口五十米处，就见到张香兰领着医馆的人正在救治伤员。

宋成刘梅则领着一队人在城墙下烧着十几口大锅，有的大锅里熬着肉汤，有的大锅里蒸着包子馒头。

以保证不让奋勇抗敌的士兵饿着，只要是士兵饿了，喊一声，这边就有人顶着铁锅将吃食送过去，给他们补充体力。

宋樱找了一圈未看到宋功，想来是在城墙上指挥守城。

刘梅见她来了，习惯性地问她吃午饭没有，听宋樱说还没有，忙拿了两个包子递给她，又要舀肉汤给她，宋樱拒绝了，啃着包子问张香兰。

“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听说我爹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你出门后，我把家里交给你三叔三婶就带着你二叔二婶来了。”

张香兰边上药，边答她，“放心吧，你爹就是点皮外伤。”

宋樱啃完包子点了点伤员，大概有三十几人受了伤，且都是箭伤，看来草原人的箭法着实了得。

同时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一些，都是箭伤，说明敌人没有攻上过城。

自得地将宋功夸奖了一番，“我爹他们战斗力还不错嘛！敌人攻了这么久也没上得了城墙。”

张香兰捶着腰站起来，附合道，“你爹想了个绝好的办法，在城墙上架了几口锅，将油烧滚了倒下去，城墙上滑不溜丢的，那些人可爬不上来。”

“他们不架云梯么？”宋樱走过去帮她按摩。

“有云梯啊，他们架上云梯，你爹就让人放火，那城墙上的油遇火就燃，哪个抵挡得住？”

宋樱抬头看去，城墙上果然架了几口大锅。

城墙边上立着一些又大又圆的东西，宋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什么做的。

“那是什么，立在那里做什么？”

宋成笑着为她解惑，“那是你爹用铁锅做的盾牌，因为我们县里的盔甲盾牌不够，敌人的箭法又密又集，所以你爹就收集了一些铁锅挡在城墙上面，可以阻挡箭矢。”

宋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攻城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停了下来，宋功领着一队人下来抬吃食。

宋樱见宋功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精神状态还好，笑着喊了一声‘爹’，边将包子装进木桶里，边问，

“我听张二亮说，城外有五千精兵，爹你有把握能守几天？”

“你爹我也不知道，毕竟士兵们守了将近一天一夜，都累得不行了。”

宋功一直在城墙上抗敌，从昨夜到现在就吃了几个士兵送上去的包子，这会儿饿得不行，一手端着肉汤吸溜着，一手拿着包子啃着，还得回答闺女的话。

见家里人听了他的话，都露出忧色，又说，

“不用太过担心，讲哥儿和信哥儿都在城外，段老爷也会派人冲出突围去报信的。

而且城外的敌人也不太好过，这么冷的天，他们五千个人，抢来的吃食也支撑不了多久。”

“突围出去？抢来的吃食？”宋樱不解地问道，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有张二亮在，这些人定是把福安县的情况摸了个彻底，他们怕书院的人去报信，必定会将书院围困起来。

而宋家村和陈家村离福安县城并没有多远，他们长途奔袭而来，粮草不够也就只能去村里抢吃食。

宋功神色凝重，“昨夜他们围住福安县后，另派了一队人去围了书院，我们在城墙上，看到铜钱山上一片火光，唉！

不知道那两个村里的人怎么样？活着的还有多少？”

宋成将手里的铁勺狠狠地拍在木桶上，

“我们宋家族人好不容易从北方逃来，结果这些人竟然又跑到福安县来霍霍我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帮忙做吃食和照顾伤员的，也有两个村里聘来的人，一时都是满脸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