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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彦梓七

话说彦梓七才刚心满意足地躺下,以为今晚能睡个安稳觉,解司羽一阵风似地卷进屋里来。

一袭纯白里衣,墨绿衾被随意地搭在腰际,她的脸上有刹那的愣神。又很快掩盖,麻溜地从地上爬起。

双手交握站在那,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挥退上前伺候的婢女,五月在解司羽的一个眼神下,将门扉关得死死的。房间里只剩他,和她。

沉默像一张网无声笼罩下来,谁也没有先开口。冷风从半支起的窗户缝钻了进来,微弱的烛火跳了跳,噗地熄灭。

黑暗让彦梓七长舒了一口气,也让门口的身影终于动了。

“我、我点个火。”

像是没话找话,但好歹也算打破了沉默。只是突然陷入黑暗,连解司羽也需几息适应,他出言制止:“别动……”我来,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得低呼一声之后是桌子倒地的咕咚……

重新点灯之后,解司羽找来了膏药回到床榻,沉着脸瞪向白了一张脸的女人。

“疼吗?”

能不疼吗?他要不自己摔一跤试试?彦梓七捂住腰,没好气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个白眼,偏落在解司羽眼里却觉似嗔似怨,心也就没理由地跟着一软。方才的气,也没了踪影。

在床沿坐下,“哪儿疼?”他打开膏药,挖了一点,等着她指哪他往哪上药。

等了一刻,她没开口。他抬头看着她,又等了一刻,她仍不说话。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然娘子不说,那我自己来。”说着,作势要去掀她的裤管。

“我没事。”

果真如他所料她被吓到了,飞快地缩回脚藏进被子,脸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绯红。

“不疼,已经不疼了,不用搽药。”

解司羽却还想逗她:“不行,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真不用,我一点事也没,”这回她干脆直接滚下了床,还怕他不信似地原地蹦跶了两下,“看,我没骗你对吧?”

身手敏捷得倒真不像有伤的样子。若有似无地扫过赤/裸的双足,解司羽拉过她的手,将挖的膏药抹在她掌心,“行吧,你说没事就没事。”他若再待下去,只怕过会该起舞弄剑证明了。

“我还有事,今晚不回来了。”起身要走,又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明白,故而补了一句,“你可以睡床。”

寡淡的脸上挂着寡淡的表情,解司羽想,要看她笑一笑,似乎挺难。如果假笑也算笑的一种,倒又不算太难。

解司羽不知道,他前脚才离开,彦梓七下一瞬就蹲在了地上,后背已是汗渍一片,再也没有力气跳一跳了。

彦梓七要是能掐会算,也就不会信了他的话,真往床上躺了。躺着躺着,直到那人去而复返。

恪尽职守的暗卫在看见鬼祟的主子翻墙入院,弄晕了守夜婢女,推开自己屋子的后窗时,掀了掀眼皮,移开了视线。

如果被他爹知道,又要大骂:“锦衣卫别的本事没学到,偷鸡摸狗的伎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若是在乎,他就不是解司羽了。舔了下后槽牙,蹑手蹑脚地靠近诱/人的床榻。

倏尔站定,扭头望着铜镜里的身影,啧,真够猥琐的。但是,长得够俊。看那张脸,看那眉眼,看惹人遐想的薄唇——复又转向床榻上蜷缩的背影,她多给他一眼都像施舍。

心情仿佛沉入谷底,不过,现在不是同她计较的时候。解司羽一边开解自己大度一些,一边拿起搁置矮几上的膏药。唉,天底下还有哪个做丈夫的有他惨,大半夜丢下工作,只因为总想着她有没有上药?

她有没有上药?她伤得重不重?看着能蹦的样子,许是不重。可万一她是装的呢?他都说不会回去了,她不会再打地铺吧?万一,她死脑筋继续躺地上呢?

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来覆去,比下属换着花样给那俩人上刑还吸引他。

所以,他中途溜了回来——在一干下属中错愕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出牢房,回了新房。

刚拿起膏药,又想起自己没有净手,遂又放下转身去了湢室。

简单地梳洗换了沾着血腥味的衣服,解司羽再回到里屋,床榻上的人呼吸均匀平稳。

定神瞧了她一会,然后一手摸上纤细的脚踝——眸光闪烁,反手挡下迎面刺来的银簪,轻松夺过丢在地上。迎着惊愕的眼神,解司羽勾起唇角,将她拽入怀里。

牢牢圈梏在臂弯中,挣脱不得。

他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笑得肩膀颤动:“娘子,好身手。”就是没啥威慑力,看来他得抽空教她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背后被砸了一拳,不轻不重,不像泄愤,更像撒娇。不由地,心情又好了几分,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紧得能感受到贴着的起伏。

“放开我。”彦梓七梗着脖颈,试图将他推开。谁进自己家走窗户的?他是不是有病?害得她还以为进了贼。

抱得正舒服,解司羽当做没听见,反而问她:“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察觉她醒着是在从湢室出来,她又是何时醒来的?

他离得太近,说话间呼吸都洒在她颈侧。无奈看着瘦怎么硬得跟石头一样,彦梓七忿恨地又往他后背拍了一巴掌。

“唔,手疼吗?”

彦梓七一楞,耳根蓦地升起热意。愣神的当会,只觉宽厚的手掌扯过她的腿,然后他们面对面贴得都能,似乎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猛地一个激灵,彦梓七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搡,以及,“我不是彦长玉。”

“我不是彦长玉,”她压抑着、竭力克制着、嘶哑着,“我不是彦长玉,世子,求你清醒些。”

禁锢的臂弯松了松,他的心被滴落的眼泪狠狠揪起。他想道歉,想哄着她,想着索性坦白了一切。想着,她会骂他打他,怨他恨他。

“我……”

“我有男人,我有喜欢的人,我和他早已私相授受。”

她堵住了他的话,没有给任何的机会。

解司羽放开了她,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他等着她反悔,等着她说是胡编乱造,等着她为方才的话,做解释。

“世子,彦府对不起你,我也有份。为奴为婢我也可以,唯独……求你放过我好吗?”

卑微可怜的乞求,她将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把方才的话,收回。”只要她把方才的胡言乱语收回,他可以道歉。

沾染晶莹的睫毛缓缓落下复又掀起,“我有男人,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我和他已经……”

“够了。”

他知了,宁可被误会甚至毁了清誉,她,也绝不会反悔。

终还是逼得他推开了她,握不住的沙,也留不住。早该明白的事,只是,曾经痴心妄想过,便真的以为能拥有。

而已。

次日清晨,世子黑着脸从房里出来,呆了守夜的婢女。

傍晚时分,五月搬了一床铺盖去了书房,世子踏进书房的门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又一个日出。

当沈婉从下人口中得知世子夫妻俩分了房,惊讶地看着丈夫。侯爷依旧冷笑,道了声:“挺好。”

沈婉想,这杯媳妇的茶,他们是喝不上了,应该。

……

北镇抚司

陌瀚辰一边翻查着口供,一边偷眼去瞧埋头案卷的身影。算了算今天已经是解大人第几日宿在司所,又是第几日阴郁着神情给他们下达任务。

曾经为个案子或是为了上面的旨意,别说留宿司所几夜不归家,就是在外头随便寻个遮风挡雨的破庙睡觉,有时连破庙都找不着——这些对锦衣卫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可对解司羽来说,绝不寻常。因为,他有洁癖。

娇贵的侯府世子粗茶淡饭尚可,让他睡破庙草垛那是要了他命。司所也是一样,他世子不愿住,嫌血腥味,嫌脚臭味,嫌一群大男人不及美人温香软玉。

今天天黑,却将是这位有洁癖的世子第十天留宿司所。陌瀚辰想想都觉得可怕,毕竟前九个晚上他不是在审讯人犯中度过,就是去了夜巡。难不成,今晚还要继续?

人犯吃不吃得消他没兴趣,咳,他可能有些吃不消了。

“咳咳。”陌瀚辰又故意咳得大声了些,希望解大人能体恤下属地看他一眼。

当然,他一定没有案卷好看。握拳抵上嘴,方要再继续——

一锦衣卫来报:“解大人,许浩林抓到了。”

许浩林?!陌瀚辰突然不咳了,这个人不就是接应彦府六姑娘逃跑的人吗?也是解司羽那一日在珍味楼等的人。

书案后的身影终于抬起头来。

“人呢?”

“关进牢房了,”许是有顾虑,他上前两步,悄声道,“大人放心,人单独关在西边最角落的那间,大人想问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

……

陌瀚辰瞅了他一眼,这小子比他会说话。

“走吧。”

嗯,嗯?陌瀚辰惊讶地发现,解司羽这话是对他说的。可是,可是?

“我跟你一同去吗?”

解司羽奇怪地给了他一眼:“不然呢?”

“这、这不太好吧?”

夫妻两个关系再僵,当着外人面审妻子昔日旧相好,陌瀚辰也会害怕到时听到某些不该听的。

几息回转解司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声:“有病。”

陌瀚辰以为自己逃过一劫,门外传来冷冽的话语。

“陛下正在找驻守西北的锦衣卫……”

“解大人,你一人去不合适,被我娘知道,一定会骂死我。”

……

谁说陌瀚辰是木头来着的?那人一定是没看到里头腐蚀的七巧玲珑心。

很快,这颗七巧玲珑心在看到解大人面对“情敌”,单方面的气势碾压,以及,“情敌”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直呼自己色迷心窍财帛蒙眼,后,豁然开朗,通透明了,人生顿悟,直接上了一个境界。

不是,情敌怎就变成了叛变的密探?这一转变着实令人猝不及防,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哗啦,七窍玲珑心碎进了烂木头。

解司羽从牢房退出,一眼看到就是陌瀚辰深思的表情。

“记住该记的,忘掉该忘的。”

那就不该让他听到啊。陌瀚辰无比冤枉,大步追上:“大人,那你还让我一起来?”这不是明明白白的陷他于不义嘛?

脚步顿住,布满血丝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会告诉彦梓七?”

想也不想,“不会。”陌瀚辰敢发誓。

“哼,你们也曾同一个师父。”不然,他也不会借许浩林的口试探他。

“她不是习武的料,师父收完银子就没见过她。”这时发现有个见钱眼开的师父,还是有好处的。陌瀚辰偷偷替自己抹了把汗。

“你曾对我说过,师妹很可爱。”

他的亲娘哎,那是几岁的事情了?

“大人听错了,我说的是,师妹很可怜。”陌瀚辰差点咬到舌头。

“她可怜吗?她哪里可怜了?”宁可把他的期待全部毁掉也不给一个机会,他才可怜好不好?!

陌瀚辰恨不得当回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因为他实在猜不透解司羽,分明眼里有怨,为何还会嫉妒?——蓦地惊醒,对啊,不就是嫉妒吗?刚才对着许浩林也是。

回想着刚刚解司羽审问许浩林的那些问题:带着彦长玉跑了为何还要回都城?彦长玉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帮她跑了还要回都城?彦梓七对他们的事又知道多少?彦梓七派去找彦长玉的人是不是他给的指引?

前面虽吃惊但还正常,问题出在后面:彦梓七平时有没有见过外男?彦梓七和她表兄关系如何?彦梓七有没有向他娘,就是乳娘,透露过心里有人的想法?彦梓七说过嫁入侯府后准备做什么吗?

全是,彦梓七。

心里有了底,但锦衣卫当久了总会一再怀疑,故而陌瀚辰小心翼翼地试探:“大人,七姑娘不是许浩林说的那种。”

冷哼出声,“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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