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每年的八月十五，宫里都要准备晚宴，参加宫宴的人不外乎是宗室子女还有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不外乎皇上疼爱淑妃娘娘，娘娘这菜品安排的真是丰盛。”宫宴上，婉修容看着桌案上的佳肴，侧头对着身侧的温舒窈道。

温舒窈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担不得婉修媛称赞，不过是些寻常的御膳罢了。”说着对着婉修媛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喝了下去。

婉修媛也是一笑，同样举起了酒杯。

温舒窈借着饮酒的时刻，目光却看向了慕容旻的方向，见他比之上次消瘦了几分，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涩。

“淑妃娘娘，娘娘？”见温舒窈一直未放下手中的酒杯，婉修媛不由得轻声唤道。

温舒窈这才收回了目光，见婉修媛看向自己刚刚看的方向，笑了笑道：“没想到循亲王今日也携侧妃入宫了。”

婉修媛也道：“是啊，皇上隆恩，应是解了亲王的禁足，只是可怜了侧妃好好儿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温舒窈没有接话，也不再看向慕容旻，虽说她一直借着与亲王侧妃一见如故说事，但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不知是为了慕容旻还是关锦瑟，或许是为了关锦瑟吧，可能还有那位循亲王妃……

见温舒窈不在搭话，婉修媛也不在意，转而和惠妃攀谈了起来。

“执扇，随我出去走走吧。”温舒窈见众人正直宴饮欢庆之中，突然觉得有些乏味，道。

执扇也注意到了温舒窈兴致突然降了下来，应了一声，扶着温舒窈从侧门走了出去。

这一次，慕容旻并没有出来，反倒是关锦瑟走了过来。

“淑妃娘娘。”关锦瑟因着小产，身子也单薄了几分，人也消瘦了。

“关侧妃。”温舒窈见是关锦瑟，面上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对着她点了点头。

“娘娘可是醉了？”

“或许吧，应该是醉了的。”温舒窈因为饮酒，面上绯红，但眼神清明，并无醉意。

关锦瑟见温舒窈如此，抿了抿唇，还是道：“王妃她……您知道，王爷心底很软的，不会牵扯无辜之人。”

温舒窈不知是否听懂了关锦瑟的意思，但她笑了，笑得有些凄苦，但那凄苦只是转瞬而逝，又恢复了往日那明媚温和的笑容，因着月色还带了几分媚意。

“娘娘，皇上再找您了。”关锦瑟还想在说些什么，便见诗琴走了过来，福了福身道。

温舒窈点了点头，“好，本宫这就回去了，侧妃也早些回去吧，一会儿循亲王该担心了。”

“是。”关锦瑟应了一声，看着温舒窈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良久叹了一口气，但愿您能一生顺遂……

“窈窈可是醉了？”

温舒窈刚刚坐下，就听到上首的慕容珏问道，不由得抬头看向他，抿唇一笑：“今日景美酒美，难免多喝了几杯。”

“这是尚食局新调制的果酒，于女子有益，淑妃妹妹不妨多饮几杯。”皇后看向温舒窈的方向，举起酒杯示意道。

“难怪臣妾觉得今日的酒香味醉人，原是尚食局新制的，那臣妾定不会辜负了这美酒。”温舒窈也举起酒杯，对着上首的皇后示意道。

慕容珏见温舒窈神情舒缓了些许，也就不在和她说话，只是低声让关淑慎去吩咐人准备醒酒汤，免得明日晨起温舒窈身子不适。

到了戌时三刻，宴会才接近尾声，待慕容珏带领着后妃皇子公主离席之后，宗室亲眷和朝廷官员才动身离开皇宫。

但在宗室亲眷刚刚踏出中和殿时，却听到了后面不远处的喧闹声，众人很是疑惑，但因着是宫闱秘事，纷纷对视了一眼，加快步伐离开了皇宫内苑。

看着慌慌张张行礼地人，慕容珏微微蹙眉，还是皇后开口道：“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回皇上，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见红了。”女史的声音微颤，神色慌张的回道。

“你是柳答应身边的女史？”慕容珏还未说什么，反倒是丽贵妃一脸疑惑地问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会见红呢？

还未等那女史回话，慕容珏道：“石鹤龄，召太医去棠梨宫。”话落，带着尚未离去的后妃，纷纷赶往棠梨宫。

“主子……”执扇有些担忧地看向温舒窈，今日温舒窈喝得多了些，似乎有心事。

温舒窈摇了摇头，让人跟上了前面慕容珏和皇后等人的步伐，只是仔细看去，温舒窈的脸颊绯红，目光也有些游移。

倒是丽贵妃神色深沉，满面焦急之色，若非前面是慕容珏和皇后的銮驾，怕是早就命人加快速度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棠梨宫，刚刚下了轿撵，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女子的痛哭声，痛苦又压抑，慕容珏的脚步一顿，继而大步向前。

温舒窈和惠妃对视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可是醉了？”惠妃自然看出了温舒窈的不适，走到另一侧扶着她的手臂道。

“我还好，只是柳答应禁足之前胎相还好的很，怎么就小产了？”温舒窈心底有种不好的猜测，莫不是有人想要借此诬陷与她，毕竟自柳妙云有孕以来，也就她和惠妃与柳妙云产生过龃龉。只是，柳妙云尚在禁足，每日的用品吃食都是经过了太医检查过才送进棠梨宫的，到底为什么会小产呢？

“皇上要为婢妾做主啊！婢妾自知惹了淑妃娘娘不快，可是……可是皇上和婢妾的孩子是无辜的，淑妃娘娘怎能如此残忍，让婢妾的孩子……”说着，她不顾身子的跪在了慕容珏的脚边，抓着他的衣角，“皇上，淑妃娘娘怎能如此啊！”

听到柳妙云的话，慕容珏对她升起的那点怜悯之心烟消云散，目光冷冽的看着她。

触及到慕容珏的目光，柳妙云不由得身子一抖，但还是认为是温舒窈害了自己的孩子，依旧凄凄利利地哭着，看向温舒窈的目光也是渗人的很。

温舒窈听到柳妙云的指控，心下只有了然，毕竟明面上不喜柳妙云的也就她和惠妃了。

“呵，柳答应口口声声本宫害了你的孩子，可有证据？”温舒窈坐在慕容珏让人搬来的椅子上，讽刺一笑问道，看向柳妙云的目光如炬。

“婢妾自知得宠以来，就惹了淑妃娘娘的眼，所以当初任由娘娘责罚，可谁想到，娘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害了婢妾的孩儿……”柳妙云坚定地认为就是温舒窈害了她的孩子，不惧的对上温舒窈的目光，“皇上，您要为婢妾做主啊，婢妾自知比不上淑妃娘娘，可淑妃娘娘怎能害了您的孩子啊！”

“柳氏，你可有证据？”慕容珏开口问道，但声音冷冽，不带任何的情感。

皇后听到他的话，就知道此事与淑妃无关了，就算有关系，皇上也会让它没有关系。

“婢妾位卑，怎么会有娘娘残害婢妾的证据，恐怕早已被淑妃娘娘毁尸灭迹了。”说着，柳妙云又哭了起来，看上去很是委屈。

“是啊，皇上，柳答应区区一个答应，怎么能抓到淑妃的把柄。依臣妾看，不如皇上派人查探一帆，免得诬陷了淑妃妹妹，或是错放了凶手。”对于柳妙云小产一事，丽贵妃很是遗憾，她本来只是想要去母留子的，却没想到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为今之计，只有借此将温舒窈拉下马来，倒时也可抚养皇长子，毕竟皇上没有嫡子，这长子就是最尊贵的。

“皇上，此事涉及到了淑妃妹妹，不如先封闭鸾鸣宫，待查清楚事情真相后，再做定夺？”皇后看了眼神态自若的温舒窈，对着慕容珏道。

“皇上，既然淑妃妹妹可能是害了柳答应的凶手，不如就按皇后娘娘说的，将淑妃禁足，只是大皇子和永乐公主，却不好一同关在鸾鸣宫了。”丽贵妃跟着附和道，看向温舒窈的目光满是恶意。

“皇上，婢妾知道如今没有证据，婢妾斗胆请皇上将淑妃娘娘禁足，还婢妾一个公道，也还淑妃娘娘的清白。”柳妙云很快就领会了丽贵妃的意思，借着身边女史的力气跪直了身子道。

面对着几人的咄咄逼人，温舒窈笑了，“看来是本宫挡了几位的路啊，不仅要算计本宫，还算计到了本宫的孩儿身上。”因着有几分醉意，今日的温舒窈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骄矜和冷漠。

“淑妃妹妹说的哪里话，本宫也是为了妹妹和皇嗣着想。”丽贵妃也笑道。

“丽贵妃，你觉得本宫会是任人摆布之人吗？一个小产的答应就想拉着本宫垫背，未免太放肆了些！”温舒窈声音狠厉，让在场的后妃不由得心下一震，惊讶地看向她，倒是慕容珏看向温舒窈的目光带着几分怀念和复杂。

“淑妃，你！”丽贵妃也是被吓住了，面对着温舒窈的刚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皇上，淑妃不顾尊卑，您可不能在偏袒与她啊！”

慕容珏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面色微沉，看向柳妙云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死人，依着他对后宫的掌控，虽不知柳妙云小产的真实原因，但至少与温舒窈无关，也不可能与窈窈有关。

“柳氏无凭无据诬陷高位嫔妃，念其小产，禁足养身，无召不得出！”慕容珏的话，让在场的后妃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没有丝毫的证据，但就因为柳答应攀扯淑妃，皇上竟不顾柳答应刚刚小产，也要禁足与她。

“皇上！”柳妙云惊愕的看着慕容珏，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她自知比不上温舒窈，却没想到她和温舒窈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竟如此悬殊！

“朕会让人查探你小产的缘由。”慕容珏到底是顾念着这个无辜失去的孩子，继而道。

柳妙云知道她若是在说下去，恐怕就要住到冷宫去了，只得谢恩道：“谢皇上。”

丽贵妃却很是不满，“皇上，淑妃就这样……”

“够了！丽贵妃莫不是想要抗旨！”慕容珏冷冽的目光扫向丽贵妃，声音低沉地问道。

“臣妾不敢。”丽贵妃虽然面上还是不甘心，也只得福身道。

“都散了吧，窈窈也早些回去歇着，看你有些许醉了，朕送你回去。”慕容珏说着，就扶上了温舒窈的腰身，向外走去。

“皇上。”皇后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开口唤道，今日是十五啊！

慕容珏没有回头，只是道：“朕今日歇在太极殿，皇后也早些回去吧。”

“是。”皇后应道，不由得有些落寞，“诸位妹妹都回去吧，夜深了，早些歇息。”又看向扶着柳妙云的女史道：“照顾好柳答应，若是有什么缺的，让人去回禀向微便是。”

“多谢皇后娘娘。”柳妙云跪着躬了躬身道，声音比之刚才虚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