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走投无路

玉竹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就抱着大大的包袱出了院子，正好迎面撞上苏老夫人带着一群人主子浩浩荡荡地朝晨省院走过来。

按照苏子然交代的，等到苏老夫人注意到自己，玉竹便故作心虚地往回跑。

好不容易才被解除了禁足，苏倾柔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报复苏子然的机会，一看到玉竹就立马眼疾手快地指给众人：

“祖母快看，那不是大姐姐的贴身丫头玉竹吗，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偷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苏老夫人近几日也看苏子然十分地不顺眼：

“正是呢，玉竹，你站住。”

玉竹站在院子门口左右为难，想直接跑回房间让苏子然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却被苏景川厉声喝住：

“狗奴才，你是没长耳朵吗，老夫人让你站住，越发地不成体统了。”

玉竹无奈，只能堪堪地在门口停下，僵硬地转过身来对众人拜了拜：

“奴婢请老夫人，姨娘们和各位少爷，小姐的安。”

“嗯，起来吧。”苏老夫人淡淡道，“这一大早行色匆匆地是要去做什么，可是大小姐安排了你什么要紧的差事。”

玉竹摆弄了两下头发，低着头磕磕巴巴：

“回老夫人的话，是…是大小姐让奴婢上街去买点东西的，方才奴婢…没有听到老夫人的声音，才会对您不敬的。”

苏倾柔冷眼瞧着玉竹跪在地上还紧紧抱着那鼓鼓囊囊的包袱，便觉得其中一定有猫腻，便悄悄地给媚姨娘使了个眼色。

媚姨娘心领神会，立马笑着开口：

“呦，这可真是奇怪了，若真是上街买东西，拿个空袋子也就是了，何苦抱着这么大一个包袱，拆开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东西？”

玉竹回头看了一眼晨省院里苏子然的房间：

“这…这，这是大小姐不要的一些旧物，姨娘就…不必看了吧。”

苏倾柔见状，越发如同已经抓住了苏子然的把柄一般，指挥着随行的下人：

“若是没有什么异常，有什么不能给娘亲看的，来人，把这奴才手里的包袱给我抢过来。”

没等玉竹躲闪，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便走上来一把抢过包袱扔在地上，众人纷纷上前看，包袱里的手帕，扇坠和香囊荷包之类的散落了一地。

苏老夫人扫了一眼，整张脸便阴沉了下去。

不等玉竹把众人引到房内，苏老夫人就自行带着人走了进去。

苏子然正低头绣着荷包，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正好撞上苏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便一脸震惊地把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

苏倾柔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夺过绣了一半的荷包，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上面是鸳鸯戏水的纹样。

“二妹妹，你做什么，快还给我。”苏子然故意装作慌乱的样子去抢夺。

苏倾柔灵活地躲到了她兄长苏景川的身后：

“方才那玉竹还撒谎说要上街买东西，我看分明就是大姐姐你偷了野男人，让她出去送自己绣的帕子。”

这样的情形，让人产生这样的猜测，似乎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苏老夫人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不等苏老夫人发话，媚姨娘就假惺惺地开口说道：

“什么野男人不野男人的，你这孩子越发口无遮拦了，你姐姐是咱们相府嫡女，要找也是找文武双全的才子，柔儿，不要胡闹。”

听起来，媚姨娘仿佛是在袒护苏子然，实际上却是在坐实苏子然和外面的男人暗通款曲的事实。

只是这样拙劣的套路，早已经骗不过身经百战的苏子然的眼睛了，同样的，苏老夫人也没有妄下定论，只是用审视的眼光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视。

苏子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姨娘何出此言，然儿只是个不出闺阁的黄花大闺女，哪里又识得什么风流才子，何苦搪塞出这些话来败坏然儿的声名。”

媚姨娘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是哪里的话，姨娘是护着你来着呢。”

苏老夫人眼看着两人各怀心事地对话觉得无趣，终于开口：

“好了，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手上的荷包还有玉竹丫头鬼鬼祟祟拿出去的那个包袱？”

“祖母…”苏子然还没开口，已经是泪光盈盈，“哪里有什么野男人，然儿不过是闲暇的时候做些荷包，扇坠之类的物件，让玉竹拿出去卖了赚些银子罢了，还请祖母明鉴。”

此话一出，媚姨娘的脸色立马变了。

秋姨娘母女三个人彼此看了看，眼中浮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苏子然为何会这般艰辛，众人都心知肚明。

苏老夫人心里和明镜似的，却故作不知：

“你好歹也是苏家大小姐，若是短银子使了，尽管来找我或者是找你爹爹要便是，做这样的活计岂不是轻贱了自己？”

苏子然欲言又止：

“……然儿…原想找爹爹讨点银子，没成想不会笨嘴拙舌的惹恼了爹爹…这原也是没办法的事，管家说这几个月府上开销吃紧，各个院子里的月俸都没发，姨娘和姐妹们都节衣缩食，我自然也不能再那么不懂事，给咱们苏家添负担……”

苏老夫人瞬间就明白了苏子然前些日子找苏振明讨厌凤氏嫁妆的原因，想来若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应该也不至于会如此。

从凤家回来之后，苏子然便有些后悔当日冲动之下和苏振明争吵，破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懂事形象不说，还险些失去苏老夫人这么个好靠山。

不过今日，苏子然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扳回一城。

果然，苏老夫人念叨了一句：

“原来如此，白嬷嬷，快把大小姐扶起来吧，顺便把管家叫过来问话。”

一滴冷汗不期然地从媚姨娘的脸上滑落。

不消片刻，管家就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在苏老夫人面前。

“王管家是吧，你在我们苏家也做了十年的管家了，我一直以为你做事还是个厚道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