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杀心暗起

苏子然抿了抿嘴没说话，在阿香的闺房中躺下的时候都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她在战王跟前嘘寒问暖地献殷勤。

可心底的这份烦躁和醋意终究是抵不过劳累了一天的疲倦，苏子然在床上翻了两三下身就禁不住沉沉睡去了。

门外的战王和东方樾因为常年习武有内力护体，都还精神尚好地同新上任的地方官员讨论接下来的治水策略。

等时候差不多到了中午，阿天本来想叫苏子然起来和战王一同用午膳。

可战王唯恐苏子然醒来后又会再去强撑着照看灾民，便拦住了阿天和阿香：

“让她再睡一会吧，从京城过来的时候，本王给她带了一些滋补身子的药膳，待会让如风熬了你们也跟着喝一点，下午本王要出门巡视，还要劳烦二位好好照看然儿了。”

战王对苏子然的照顾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阿香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

一个时辰后，战王和东方樾一同出了农家院，随行的如风原本被安排留下来保护苏子然，可又着实放心不下战王，在阿香和阿天再三保证会好好照看苏子然之后，便出去保护战王了。

苏子然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午后天色渐渐放晴，她也没有一点醒过来的意思。

阿香琢磨了一中午，心中始终放不下英明神武的战王殿下。

出身农家的她即便是长相清秀，将来最多也就是嫁到员外家里做个姨太太，可心比天高的阿香又如何愿意这般将就，眼下战王殿下亲临楚地，或许就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唯一的机会，阿香不想放弃。

兄妹两人吃了东方樾和苏子然共同配置的药方之后恢复得很快，阿天已经有力气在院子里把所剩不多的粮食拿出来晾晒了。

阿香见状便计上心头，推着阿天的手臂：

“哥，你既然已经好了，那就别再家里傻呆着了，如今战王殿下来了咱们楚地，人人治水都十分卖力，连殿下本人都亲自去指挥了，咱们怎么可以闲在家中，你也快些去外头找点活做吧？”

“你说的也有理。”阿天见妹妹如此迫切，心中却又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安，“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一个女子一旦疯狂起来，她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就连自己的兄长也是不能知道的。

阿天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这位相府大小姐一来到楚地就马不停蹄地帮百姓做事，从没见过一声苦和累，阿天虽然自知自己身份低微根本不配对苏子然做什么，可还是发自内心地欣赏苏子然。

阿天一脸狐疑地看着阿香，终究没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而是意味深长地提醒妹妹：

“阿香，战王殿下和大小姐对咱们兄妹两个，甚至对整个楚地都恩重如山，你可要好好照顾大小姐，不能让她有一点闪失啊，知道了吗？”

阿香背过身去躲闪阿天的目光，半晌才回过身来低着头把阿天往门外推：

“她是相府的大小姐，我自然会好好伺候的，哥，你就别担心了，我一定会善待大小姐的。”

“那倒也是。”

阿天转念一想，苏子然身份尊贵，自己的妹妹不过是个乡村丫头，就算是心里对战王有想法，想来也承担不了伤害苏子然的后果，便放心地离开了农家院去治水的前线帮忙去了。

只是阿天这一次却低估了妹妹对战王的狂热程度，他刚一离开家，阿香便蹑手蹑脚地朝着自己的闺房走了进去。

床榻上的苏子然睡得正香甜，午后的阳光从窗棂之间撒到床上，在苏子然精致的脸庞和曼妙玲珑的身上跳来跳去。

借着明亮的光线，阿香一会打量苏子然的惊艳的眉眼，一会又看着铜镜之中出水芙蓉一般的自己，心中越发地不服气了。

明明你我都是天生的美貌，只因为你生在了丞相府上，就有这些漂亮华贵的衣裳打扮起来，看上去就那样耀眼，若这身衣裳穿在我身上，定然也不会比你苏子然差。

苏子然，你怎么就这么好的命，生下来就是大富大贵的相府嫡女不说，竟然还能得到战王殿下的青眼。

可是殿下对我也并非无意啊，他待我也比待别的女子温柔许多。

苏子然，若是没有你的话，我一定能夺得战王殿下的欢心，不如，你就在楚地永远消失吧。

阿香这么想着，就对苏子然渐渐动了杀心，眼神中也满是杀意。

睡梦之中的苏子然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凝视着自己的冰冷的目光，不安稳地皱了皱眉便悠悠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阿香有些扭曲的一张脸。

“你怎么在这里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殿下呢？”

苏子然还记上午阿香对战王献殷勤的模样，一见到她便本能地觉得不大痛快，连带着语气都不似和别人说话时那般春风和煦。

“大小姐醒了。”阿香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大小姐身上舒坦一些了吗，战王殿下留了药膳给大小姐，民女端过来你多少用一点吧。”

本性善良的苏子然见阿香待自己也这般热情，便尽力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子不快，冲着阿香笑了笑：

“如此要多谢你了，殿下去做什么了，是在别的房间歇息，还是又出去治水了？”

阿香把香气扑鼻的药膳端到苏子然跟前，才笑着说道：

“战王殿下只歇息了不到两个时辰，用过午膳之后便又出去了，连带着东方先生也一起去了，只留下民女一个人在家中伺候大小姐，既然大小姐已经醒了，民女也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了。”

“先别走。”苏子然看这阿香对自己十分热情周到，自省之后便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太过小气刻薄了，便拉了她回来，“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让我给你再把把脉，配一副药吃了明日再去帮忙也不迟啊。”

阿香急着趁战王不在的时候暗算苏子然，怎么肯再拖延一日，便一再推脱了苏子然的好意，匆匆忙忙地就出了门。

苏子然在房中摇了摇头，感慨这阿香虽然对战王太过热情，但归根结底还是个质朴善良的人，暗自决定晚上一定要帮她再配置一副补身体的药方。

药膳还没吃到一半，阿香就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苏子然狐疑：“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阿香拼命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自己刚刚从外头的水缸里淋到脸上的井水，故作焦虑地拉着苏子然的手臂说道：

“大小姐快看看去吧，我刚刚出去看到一对遭了难的母子在山崖附近的一个小草屋里奄奄一息了。”

“什么？”苏子然放下药膳就要收拾自己行医的箱子，又怕自己贸然离开等战王回来的时候会担心，便吩咐阿香，“你能不能帮我把东方先生请过来同去，顺便告诉战王殿下一声我的去向？”

“大小姐，恐怕不行啊。”阿香如何能愿意把此事告诉战王，“那对母子现在估计就剩一口气了，殿下和东方先生据说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耽误不起这个时间了。”

苏子然听着阿香描述的灾民的惨状，十分于心不忍，咬了咬牙便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你在前头带路，等我见到那对母子你再帮我通知战王殿下一声吧。”

阿香欢喜又紧张地带着苏子然各处绕路，尽可能地避开人群的眼睛，带着苏子然朝着楚地的楚水上游的一处山崖边上。

虽然前世苏子然对楚地也有一定的了解，但到底对楚地的地形不甚了解，直到被阿香带到一处陡峭崎岖的山体边上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阿香，这里荒无人烟的，哪里来的重病的母子。”

阿香支支吾吾地指着水源下头一块大石头说道：

“他们的房子就在那块石头下头，楚地地皮不多，他们母子二人没什么田产地产只能在那样远离人烟的地方找了个房子住下，大小姐只要从这山上走下去就能看到他们了。”

苏子然低头看了看陡峭无比的山体，刚刚下过雨还有潮湿的黏土，她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弱女子若真就这样下去了，恐怕用不了几步就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这里的路那么难走，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母子两个的？”苏子然怀疑其了阿香的用意。

“我，我们乡下人走惯了这样的路的，我本想来这里随便看看，不曾想竟然就在那里发现了他们母子，那妇人似乎是得了痨病，都快咳出血来了，大小姐若是不去相救的话，恐怕他们母子二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香说得十分真切，还唯恐苏子然不相信一般地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可苏子然就是不买账，还扯出了一个冷笑来看着阿香说道：

“是吗，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你和我同去吧，他们的病情那么严重，我正好也需要帮手，你刚刚说你走惯了这样的路，那你就在前面给我示范一下该怎么下这个山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