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认输？

走进厢房，一袭紫衣修长，不复寻常的随性和慵懒，南谨眉眼间是淡淡的忧愁和哀伤。

陆清浅一瞬心中一沉，紧接着，果然，南谨似有悲伤神色摇了摇头。

于是，陆清浅释然一笑。

“没关系，我已经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驱除蛊毒的办法，又怎么能强求你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能为我解毒呢？”

南谨抬眸，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心疼划过，良久后，隐去眸中哀沉，深吸口气道。

“或许，我用的时间，比你还要久上太多，太多。”

陆清浅闻言一怔，忽然有些糊涂，“你是说……”

“二十年。”

南谨苦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脸上骤然浮现一抹魅惑的哀伤。

“自打父皇中了此蛊，我已经足足寻了二十年，可惜，二十年都未曾找到解毒之法。”

“……父皇？”

一些在陆清浅脑海中原本十分模糊的东西，这一刻仿佛骤然就变得十分清晰起来。

“原来，你就是东云的二皇子，顾南谨？”

南谨点头，复又抬眸凝视着她的眼睛，将当初的事以及为何隐瞒了身份来到此处一一道来。

“除了南越皇室之外，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南越隐藏的最深的秘密的人。”

南谨道。

“当年，父皇身重此蛊，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再加上，南越朝堂动荡不安，若父皇一去，南越必将大乱，幸得，我得一偏门明曰冷凝之法，让父皇能够沉睡至今没能毒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清浅闻言内心狂跳。

“所以，你当初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去，亦是要对我用你所谓的冷凝之法么？”

南谨点头，陆清浅随即就问，“但若你永远都找不到方法呢，难道要你父皇永远都沉睡下去吗？”

话问出口，面前南谨眸色骤然一黯，其中一瞬收敛而去的是极致的冷寒。

陆清浅心中一跳，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连忙接着开口。

“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

“你说的不错。”南谨猛然再次打断她的话，深吸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没能找到解毒之法终究是我的不是，方才，母后刚刚来信，父皇已经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了。”

“你是说……”

听到这里，陆清浅一颗心骤然一沉。

当初，南越皇既是凭借着南谨所谓冷凝之法沉睡了，才能让体内蛊毒久久没有发作，活命至今。

那么，南越皇即将苏醒，也就意味着……

南谨点头，“是我低估了此蛊的毒性了，今日叫你来……”

不等他说完，陆清浅便接过话来。

“你是想让我和你一同去南越？”

南谨点头，“前些时日，父皇已有苏醒迹象，我却仍未寻得解毒之法，不得已再次对他使用了冷凝之法，本以为可以如当初一般再继续坚持一段时日，这才又回来了兴朝，却没想到，这一回，不过短短月余时间……”

说到这里，南谨深沉的叹息一声，接着道。

“如今，父皇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久，我此番回南越，需得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了，此去不知多久，我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我身上蛊毒发作，所以想要将我带在身边，待到我蛊毒即将发作时，和当初对你父皇一般，对我使用你所谓的冷凝之法，对吗？”

陆清浅打断南谨的话道。

南谨眸光一闪，似是下了极重大的决心般，定定神色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他所为之努力的一切就是要找到替父皇解除蛊毒的办法。

但，当得知她也身中了和父皇一样的毒，而他却无能为力时。

当再次收到母后的信，父皇即将苏醒时。

他终究是认输了。

或许，此蛊毒的确没有解毒之法。

而他，除了能尽最后的努力帮他人生中重要的两个人延续生命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说来可笑，他顾南谨，何曾有过如此觉得自己不中用的时候？

呵！可他的确是没能救了他们，哪怕他寻找了这么多你那，哪怕他已经是别人眼中的神医。

哪怕小叔这么多年都对他那般自信包容。

哪怕他还是整个南越国人都十分看重的南越二皇子，顾南谨。

那又如何？

最终，他竟是连他最重要的人都救不了。

所以，他想带她离开，他想，她再给她一些时间，哪怕穷尽毕生，他也决不能让她和父亲一样……

想到这里，南谨一贯妖娆魅惑的目光中竟氤氲着极致的哀伤，隐隐有泪水滑落出来。

陆清浅心中猛地一痛，开口，“想什么呢？你若要带我回南越，难不成是真的放弃了？”

南谨一怔，面前女子盈盈目光注视过来，其中仿佛含着无尽的坚定和希冀一般，接着开口。

“如今，南越皇即将苏醒，你为他寻了这么多年的解毒之法，难道真的要在最后这样关键的时刻放弃不成？”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这些年来的苦苦找寻吗？对得起你父皇和母后，又对得起你自己吗？”

“可你……”

南谨怔然开口，却被陆清浅再次打断。

“可我决不放弃，我是不会和你回南越的。”

陆清浅语气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还不明白吗？我若就真的跟着你回了南越，靠着你所说的什么冷凝之法陷入沉睡才能续命的话，那始终沉睡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若你能够寻得解毒之法便罢，若你寻不到，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和你的父皇一同命丧于此吗？”

南谨闻言沉默下来，他何尝没有想过她所说的这些，可在这之前，他更担心的是……

下一秒，陆清浅便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害怕来不及了，害怕我在你找到解药前就……但此刻，最该害怕来不及的人，是你的父皇。”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即刻回南越守在他的身边，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你我相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将命交到别人手上等着别人来救我的人啊……”

陆清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前所未有的晶莹和坚定。

终于，南谨心中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