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渊

因为这个意外之喜，陷入疯狂的海盗们决定向这片遗迹发起进攻，因为不确定人鱼的危险性，他们带了武器。

探险家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通道是进入漩涡的唯一通道，往别的地方游必定会陷入漩涡，他只能往前。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给人鱼带来不幸，这让他感到十分的自责。

他和人鱼已经成为很重要的朋友了，他无法想象人鱼被抓走之后会遭遇什么，更何况这都是他带来的结果。

人鱼那双漂亮得像宝石一般的眸子在看到他身后一群不速之客的时候冷了下来。

探险家赶忙向人鱼表示抱歉。

刚刚在与海盗的搏斗中，他被划伤了腿。

姿态不再流畅优雅，腿部火辣辣的疼痛和周身冰冷的海水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动作十分狼狈。

人鱼小心地把他护在身后，在和海盗的纠缠之中把他们引去漩涡之中。

他不想杀/人，也知道他的朋友也不愿意这样。那个位置是安全的，探险家不知道的是，漩涡会把海盗们卷出去，而不是溺亡。

经过一系列争斗之后，探险家的氧气即将耗尽，而海盗们却有更加专业的潜水设备。

海盗们伤不了人鱼，万一不小心死了，他们的获利肯定大幅缩水。他们见到人鱼为了保护那个年轻人甚至不顾受伤，也清楚地知道了人鱼有非常高的智商，把行动迟缓的年轻探险家绑来作要挟。

人鱼好看的眉头微拧，反抗的动作停了下来，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对上人鱼担忧又有些莫名执着的眼眸，探险家摇了揺头。

他的脖颈被海盗的手臂粗暴地勒着，在海水中也明显发烫的木仓口死死抵住他的太阳穴。

死亡的恐惧压迫着他，肺里所剩不多的氧气因为紧张被消耗得更快，他感到浓重的窒息感冲上了头颅，浑身的血液仿佛快要凝滞，生理本能逼迫着他张开口鼻呼吸。

但这海里哪里有什么空气。

再耗下去必死无疑，他不想让人鱼为了他冒险。

我想给你带来的是温暖和光明，而非这些丑陋和罪恶。

探险家给人鱼使了个眼色，在人鱼用尾巴和利爪发起攻击的那一刻，用尽最后的力气挣开了海盗的挟持。

转身将海盗手中的木仓夺走，并把那个人向人鱼袭来的尾翅推去。

人鱼的尾巴肌肉发达，这一击牢牢打上了海盗的胸膛，让其当场呕血！

这群人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海盗的身体随着水流下沉，最终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人鱼将几个海盗推入漩涡之后，一转身就看到了令他瞳孔紧缩的一幕。

探险家的身体在海水之中浮沉，不再有动作，因为缺氧而苍白的脸依旧是那么明艳漂亮，却少了鲜活的表情。

刚刚海盗为了自保开的几木仓子弹里，他趁人鱼不注意，用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身体挡住了。

他的身上鲜红得过分凄艳的血，透过薄薄的潜水服消散在海水里，丝丝缕缕，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

人鱼一时间连尾巴都忘了揺动，不可置信地像那人伸出手，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一个梦境。

几秒后，人鱼飞速游到他下沉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保住这具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然而实际上，那双有力的手在不断颤抖。

流下的泪散在海里，无声无息。

他连对方最后一次睁眼都没见到。

那双眼睛是他在深海里数百年都未曾见过的明亮，足以媲美最耀眼的珍宝。

他失去了，永远失去了……

一瞬间，海面狂浪迭起，将那艘夺走他的宝物的船掀翻！刚刚被漩涡抛到海面的海盗们瞬间被汹涌的浪花吞没，最后挣扎无望，被无情地拉入海底，再也没能起来。

海盗船支离破碎，就连木板也碎裂成几小块。人鱼绝望的怒吼都没能被海水吞没，那不似人类的声音，振动了周围的海。

云低雷鸣，浪涌鲸声，整片大海似乎都在哭泣。

人鱼憎恨地看着从海面飘落下来的尸体，残忍的笑了，但那笑容却无比难看，更像是在哭。

陪葬……这些贪婪的人……给他陪葬！

他紧紧的抱着怀中已经冰冷下去的身体，温柔地撩开额前的头发，将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

周围的风浪渐渐平息下来，灯光逐渐暗去。

人鱼沉默着抱紧了怀中人，向大海深处游去。

漂浮的海水卷起了那人脖子上的吊坠，那是他送的，也是他亲手戴上的。

精致的珍珠吊坠在海水中漂浮，另一端的红线却仍然执拗地缠住纤细的脖子，不肯放手。

周围的光亮渐渐被黑暗湮灭，海底失去了光明，他失去了太阳。

偶然间吊坠和已经苍白的嘴唇轻轻一碰，闭着眼哽咽的人鱼没有看到它在黑暗之间闪烁着不起眼的荧光。

全场观众鸦片无声，这压抑而沉重的结局让整座海洋馆陷入了几分钟的静默。

等到海洋馆内的灯全部亮起来，表演正式结束了。

共情能力强的观众已经哭成泪人了。

“鸣呜呜为什么是be啊！垃圾海洋馆还老子钱呜呜呜……”

“其实它好像是开放式结局，那个吊坠亮了会发生些什么就靠我们自己想象了。”

“我希望他能复活。”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前半个小时，我天真的以为这剧是小甜饼。”

明明人鱼和探险家之间没发生过什么过分亲密举动，但其感染力已经让在场所有人都确认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贾琪泪汪汪地找李晓要纸，拆完之后又把废纸还了回去。

柳歌连哭都是安静的，蒙萌一直在旁边细细地哄着，讲述着她认为最终的美好结局。

孟予承上岸之后缓了会情绪，贺上霆不愧是影帝，跟没入戏过似的，和往常一样高冷。

“大影帝，你是没有感情吗？”孟予承难以置信。

“你觉得呢？”贺上霆不答反问。

一个演员怎么可能没有感情？相反他的感情还要是最丰沛的，才能更好地琢磨戏中人的心理。

“我觉得你的感情全部都放入了角色里，自己却没有留下一点。”孟予承感慨，“所以这些年一直单身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吗？”

说白了，就是不会爱。

贺上霆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些年碰到过的漂亮omega多得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想要勾搭他的美人，他一直无动于衷。

但要说起“喜欢”这种陌生的情绪，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已经消失多年的人。

除此之外，这颗心好像真的没有动过了。

孟予承见他不回答，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这可是一个大爆料呢，哪那么容易……”

贺上霆打断他：“我只是不把感情外露而已。”

孟予承笑了，好看到极致的眼眸夹杂着细碎的光：“那我就平衡了，我还以为你一点都没有被为你挡子弹而牺牲的我感动到呢……这只能表示我的演技很差。”

贺上霆微微摇着头：“不要过于否认自己，你很有实力。”

他认真陈述着，眉目间却像是卸下了什么，少了锋芒和寒光，留下的仅有柔和。

孟予承说：“谢谢你的认可……但你这么说话时，我是不是又该叫前辈了？”

“你是接受不了别人真情实意的赞赏，还是没把我当成朋友？”

“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不要阅读理解。”孟予承在心底白眼一翻，还谈什么朋友，他们都已经进行到夫夫了。

当天他们拿到了一笔非常丰厚的酬劳，孟予承请全体嘉宾去搓了一顿夜宵，如果不是这一群人全是明星，现在又在拍摄阶段，都想大闹ktv了。

他们退而求其次，在他们海上住所不大的平台上拉了导演的话筒唱歌，一群人有说有笑，惬意美好。

远处的天空像是撒着星粉的丝绸，海水平静地倒映着它的影子，默默包容这自然赐予的美好的一切。

然而再暗的夜幕都遮不住孟予承因为酔意染上脸颊的红晕，明明是很撩拨人的美人醉酒，却愣是让他的酒鬼行为扰得有些可爱。

醉眼有些朦胧，隔着一层浅薄的水雾，好看得让人心痒。

贺上霆没喝多少，他忙着收拾完东西，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孟予承其实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甚至还能走路，只是有一点摇晃而已。

贺上霆落后他半步，一边手帮他拿着东西，一边手随时准备去扶人。

“为什么不和我肩并肩走？”孟予承不解地停下脚步，回眸纳闷地看着它，像一只等待主人的小狗。

泛着水光的眼睛眨呀眨的，目光有些迷离，像是失了焦距，本就过分好看的狐狸眼此刻尽是魅惑，漂亮得不似人类，更像是只摄人心魂的魅魔。

贺上霆垂在身侧地手指微动，夜色是一块很好的遮布，他很快压下了一些奇怪的念头，面色不改道：“你醉了，这样方便扶你。

“我走得可正了，不需要扶。”

贺上霆无奈：“那需要什么？”

“需要陪聊天～”他说得有些大舌头，含含糊糊。

贺上霆只好应下，跟一个逻辑都有些混乱的醉鬼也不能聊些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几步路的时间就到房间了。

贺上霆吧两人的麦都摘下，再三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放孟予承自己呆着，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

结果一转身，原本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的人就不见踪影。

好看的锋眉微蹙，敲门也没人应，他想想还是推开了孟予承的房间门里面空无一人。

贺上霆的神色不禁有些紧张，醉鬼不会趁他不注意偷跑出去了吧？

结果门口处的鞋还原原本本摆在那。

此时他自己的房间里有细微响动。

贺上霆立刻知道，小醉鬼进错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