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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东道主

“这是怎么回事?”

清鸯瘪着嘴,已是哭腔,她哽咽着说道:“我和阳炎一直紧紧盯着阿瑶,却不知怎么了,她从掌中化出无双剑,接着,无双剑碎成三段,她手上多了一根发光的权杖,然后便成了这样,可是,阿瑶始终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征兆……”

孤皇风想起祖父的话,只觉大事不妙,他看着这团冰蓝色的包裹着曲梦瑶的光芒,想着或许是她体内关于岚音的记忆再度苏醒的缘故,便命令阳炎十郎四处去看这周围的水源水脉,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阳炎领命,迈腿出门之际,又回首道:“君上,我魔族十万勇士此刻就在天门外守着,若是您和鸯鸯遇到什么危险,只需引得魔族赤火冲天,魔族十万勇士定当不顾生死保护你们。”

清鸯看着阳炎十郎一本正经地说着话,和昔日里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更觉事态严重。

她咬了咬唇,道:“孤皇风,你守着阿瑶,我跟阳炎一同去勘察水源,这里是天宫,你们魔族的火系法术太过招摇。”

孤皇风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守着小丫头。”

待到清鸯和阳炎十郎走后,孤皇风关紧了门窗,独自打坐,他祭出一丝法力,朝着半空中的冰蓝色光芒探去,当灵力刚刚触得那团光芒之时,便被打了回来,力量巨大,竟是他拼上全身修为也无法奈何。

他才祭出浑身上下百分之一的力量,已被这冰蓝色光芒的力量反噬得难受不已,心中更是担忧,他暗暗盘算着,就算和着他和司宁远之力,也无法把小丫头从这团光芒中救出,不由得心生寒意。

“小丫头,难道,你终将逃不过这一劫了么?”

蓦地,孤皇风感受到喉头一甜,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他擦了擦嘴角,悲从中来,却是笑道:“小爷我生平第一次呕血,当真是英雄气概。”

看着半空中的曲梦瑶,孤皇风哈哈大笑,想着就这么随着小丫头去了也是极好的,他心甘情愿,无所畏惧。

魔界鼎鼎大名的魔君孤皇风,今日为情死在天宫,听来岂不是一桩惊心动魄的故事么?

孤皇风生了死意,攒了一股子灵力,决意朝着那冰蓝色的光芒撞去,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爷的清净?”孤皇风故意大声骂道,他已感受到,门外来人绝不是他魔界火族的灵力所有者。

“风兄,你来天宫,也不来见见我这东道主,恐怕说不过去把?”

是霁风。

孤皇风嗤笑一声:“小爷虽然比你和宁远年长两千岁,但万万担不得你这声兄长,神界如雷贯耳的少祭司大人,雷霆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了一己私利能把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送上断头台,还真是情深义重!”

“大胆!敢这么跟少祭司大人说话?”

“闭嘴!”

霁风呵斥了左右,亲自敲了敲门:“风兄,我的随从不懂事,但你该明白,你我都肩负家族使命,所作所为就算手段非常也是情有可原,我此行,是专程向你赔礼道歉的。”

“老子不用!”孤皇风又呕出了一口血。

门外声音似乎渐渐低了下来,孤皇风望着曲梦瑶,心中不停地打着鼓,他不是不想开门,而是不敢开门,他无法想象,当门外那些神界的人走进来,看见这样的曲梦瑶,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如今,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不敢把小丫头交给别人,他只有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才能稍稍放心。

与此同时,再次陷入梦魇之中的曲梦瑶,发现自己恍恍惚惚之间,又成了岚音。

她睁不开眼睛,眼前,却渐渐显现出一副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这是一片水火交融的战场,天空中没有云朵,只有稀薄的空气,一边是炫目的金光闪烁,而另一边,则是万年寒冰,这样的恢弘场面,曲梦瑶从未见过。

她看见和岚音一样蓝发蓝眸的人群,高高举着手中的冰纹权杖,朝着金光漫天的那边跑去,刹那间,大地之上,火光和冰棱碰撞,无比强大的灵力交汇,冲在最前沿的将士,一排排倒下,一队队死去,而后面的人接连不断地补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神色,坚定赴死,无所畏惧。

曲梦瑶忽然意识到,这里,是万万年之前,神界火族和水族之间的修罗战场,接下来,所有身怀至纯水灵力的神族都被灭族,天地之间五行缺失,从此陷入水源干涸,水脉枯竭的劫难之中……

她在群情激昂的人群中搜寻着岚音的身影,只见到一个头上环绕着冰棱的少女,淡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她手中握着冰纹权杖,淡蓝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花瓣一般的唇微微抿着,贝齿咬着自己的唇,渗出点点鲜血。

随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张让曲梦瑶无比震惊的脸,这张脸,和孤皇风的脸,一模一样,但曲梦瑶知道,这人,不是孤皇风。

他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手心一展,便升腾起一束火焰,他是远古神祇中鼎鼎大名的司火天神,刑天。

前世夙愿,恩怨纠葛,竟是如此?

其实,早在葱岭之时,白泽上神便召唤出曲梦瑶和孤皇风前世今生,司宁远和清鸯等人都看见了那两团在他们二人身上灼灼闪耀的光芒,可是后来,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似乎达成了一种不需要明言的约定,爱或者不爱,都让曲梦瑶自己却决定,这是作为朋友,作为伙伴,能给予他们二人最大的宽容和支持。

“我和孤皇风?那么师父呢?难道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曲梦瑶想到了司宁远的脸,她有些恍惚,分不清这正在眼前如火如荼展开的爱恨纠葛是真,还是那恍如隔世的过往记忆是真,前世的种种堂而皇之地铺就在她眼前,命运像是开玩笑一般,给了她两个迥然不同的爱人和仇敌,呈现了两场残酷卓绝的战役,一个是前世中爱而不得不两方争战的人,一个是今生深情几许却次次伤她最深的人,万万年之前的水火大战,前不久将将发生的神魔之战,皆害得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心如死灰,万念俱焚,这残酷的事实,可恨的命运,便是她曲梦瑶的人生。

曲梦瑶,不,也许是岚音,或者说,她们二人本就是一体。

当无双剑碎裂成几段的时候,曲梦瑶的手心绽放中冰蓝色的光芒,额间的冰晶纹路熠熠发光,她再一次迷失在爱恨之间,抵达了痛苦地边缘,她成了前世含恨而死的岚音,她恢复了曾经冰凰族帝姬的精纯灵力,她终于变得强大无比,同时,也孤寂冷漠。

如今,伽岚杖已然在手,昔日冰凰族帝姬的法器加身,曲梦瑶知道,自己找回了关于岚音的全部记忆,往事扑面而来,她的心中放下了那些为爱恨辗转反侧的迷惑和茫然,她告诉自己,对错是非亦有准则,唯独感情无根无缘,她此番重生,只为苍生。

刹那间,万里晴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云密布的天,还有滚滚天雷,道道闪电。

“小丫头!”

孤皇风发现自己全力支撑的结界被打破,曲梦瑶已经苏醒,她站得笔直,就那样坦荡荡地立在眼前,双脚腾空,却不再依靠那团冰蓝色的光芒而漂浮,她可以独自立在空中,不需要依靠任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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