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医者仁心

才出门就看见赵圆满在门口的马车上坐着，脸上还有些汗水。

“圆满你也不用着急啊，看这一头汗。”秦安安笑着同他打趣。

“没事嫂子。”赵圆满脸上笑的憨直。

秦安安想到刚才唐怀渊替她说话，也学着陆珩的样子给他拱拱手，笑着说：“多谢唐公子刚才仗义执言。”

“嫂子这是哪里话，您这样的神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日后能请嫂子帮帮忙，”唐怀渊挠挠头，“不瞒您说，我自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也算是未雨绸缪。”

听他说的有意思，几人也都跟着笑了笑。

小混混这时候也追了出来，不假思索给站在中间的秦安安跪了下来。

“恩人，我这并不只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前年我们乡闹水灾，家里七口人就剩下我一个，”一边说着，还用袖口拭了拭泪，只是眼神有些躲闪，“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本来浑浑噩噩的过，现下里恩人救了我一命，可否给我个机会追随您！”

他这话听得秦安安一愣，若不是秦安安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就要信以为真了。

“恩人刚才一通发言，属实是振聋发聩，我听后如醍醐灌顶，之前作恶太多，还请恩人收留，让我能跟在您身边做点好事赎罪。”小混混慷慨陈词，只手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只求在您身边当个仆从下属，能给我个机会将功折罪。”

“你想好了吗？”秦安安还是很欣赏这个人的，虽说他之前走了外路，但是口才是真的不错，不然也不能让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买下那么贵的药，很适合当个金牌销售，只不过现在还是要让他想清楚，“陆珩，奴籍是否不能科举？”

虽然他刚才有编的成分，但敢拿自己的仕途做赌注，秦安安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朝规定，奴籍直系三代不能出仕。”陆珩声音平淡的回答秦安安的话。

“你也是读过书的，不想出仕？”秦安安又问了一遍，等着让他自己想明白。

秦安安倒是不需要他卖身为奴，但是还是要看看他的决心。

说到底，秦安安还是担心他只是为了那一百两。

“我愿意，求神医收留。”小混混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决定。

秦安安看向陆珩，陆珩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已经写好了卖身契，就剩下名字一行就完成了。

虽说已经下定决心，在看到卖身契的时候，小混混的手还是有些微颤抖，在空着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秦安安拿起卖身契看了看，塞进自己怀中，若是不去府衙报备，那这卖身契并不能生效，只是作为震慑手段压在手中。

“好吧，你起来吧，我有事情安排你做的。”秦安安在男人肩膀上拍了拍，转头对陆珩说，“陆珩，你跟圆满先去城门那边等等我，我有点事要处理。”

陆珩没有多问，只是盯着小混混看了一阵，才点点头，上车跟赵圆满离开了。

“原来你也姓陆，你是哪里人？”秦安安笑笑，看着他问，“你卖药给几人？”

“我是荆楚人氏。”陆贾弓着身子，“一共卖给了五家人。”

“倒是也符合。”想到西汉时期的陆贾也是以辩才见长，秦安安心中有些感慨，“还记得都在哪住吗？”

“记得。”陆贾的声音很小，他也知道自己这种事很缺德，所以就留心记下了他们的住址。

一个时辰里，秦安安带他走过包括那个没有买药的大娘在内的六家人，一一跟大家澄清这些药的真相，挨家挨户的给大家道歉。

前面几户得知真相之后，虽然心中有气，但银子退回来了，就没有过多纠缠，只是骂了几句就把陆贾轰了出去。

甚至有两户，在拿到赔的钱后，命家中的壮丁上手揍了陆贾。

秦安安没有制止，只是看着人不要给陆贾打的太过严重。

“这些都是因为你骗人的报应，”秦安安抱臂看着陆贾疼的龇牙咧嘴，“都是家中妇孺被你欺骗，你挨她们家人揍着实不亏。”

最后一家，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他们到的时候，老人看起来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康健，看到陆贾的时候却神采飞扬，还以为只是没有吃够计量，问陆贾能不能再卖给他几丸。

看见老大爷如此的信任自己，陆贾觉得羞愧难当，等他告知老人的时候，眼见得老人脸色白了几分。

“没事。”老人家资不丰，看着陆贾的眼神也是痛惜多过苛责，“你与我儿有几分相像，只可惜他几年前过世了。”

听到这里，陆贾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挖出一块，看着老人也仿佛看到了自己洪灾中丧生的老父，一时间泪如泉涌，他跪在地上，接连不断的给老人磕头，碰的地面砰砰作响。

“你先起来，先起来再说。”老人看他这样有些手足无措，也拉不住他，只能求助的看向秦安安。

“你先别磕了，”秦安安何止住他，伸手按住老人的寸口脉，接着与陆贾说，“老人家身体之前有些亏损，那个药并不十分伤人，不过也不能吃了，我与老人家再开两剂，吃完就没什么大碍了。”

陆贾拿上开的方子，飞似的跑出去给老人抓药了。

等到走访完最后一家，回收了剩余的药，又把人家买药的钱一一补齐，两个人才向着跟陆珩约好的城门走去。

“所以你明白了吗？”秦安安看着陆贾一脸痛苦，开口问。

“明白了。”陆贾的声音很小，想到那个老人和其他信任他，从他这里买药的人的脸，心中一阵苦涩。

“医者仁心，当以高尚情操，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秦安安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琢磨。

这样振聋发聩的话，让陆贾愣怔了一瞬，随即看着前面走起路来左看看右看看的年轻妇人，心下更加敬佩。

医者仁心……

“你这妇人，竟跟个男子当街举止暧昧，真是不知羞。”旁边传来十分令人不悦的声音。

“你这……”秦安安把老古董三个字咽了回去。

“兄台此言差矣，”陆贾上前拱了拱手，“这位是家师，乃是济世救人的大夫，且刚才是在传授我治疗时候的力度，治病救人之术若是还分要男女大防，我师父这样高超的医术岂非传不下去？”

“好个巧言令色，这女子怎可为医！我看你们是以师徒之名行淫乱之事！”那男子怒不可遏。

“非也非也，孔夫子尚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这般狭隘迂腐，真是枉读圣贤书了！”陆贾对着旁边看的有些发愣的秦安安行了个礼，“师父，我们还是不与这等卑劣狭隘之徒浪费时间了罢，师爹还在城门口等着呢。”

秦安安转身带着陆贾离开了，留那个男人在原地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