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3章 你想起来了？

后来，他成了那十五人的智囊。

然而如今，十五人只剩下蓝舟、他、徐果三人。

当年肝胆相照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贺恒看了闭目入定的顾凝，以及满面喜悦的沈照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顾凝这一次入定的时间太长。

沈照在账中又等了一个时辰，顾凝还是不见醒来的意思，沈照只得暂时离开，将人交代给曼月照看。

顾凝陷入了一个虚空之中。

这里像是一间周围都是镜像的屋子。

镜像之中是各式各样的自己，以及自己和其他人。

那些人有她见过的，沈照、沈旭、苏子渊、陆然……

也有一些人，她根本叫不上名字。

顾凝一块块地打碎那些镜像，然后那些人变得活了起来，她仿佛一个局外之人看着别人的生命，将那些画面从头看到尾。

她知道那是她的记忆。

她不愿抽身从此处离去，想把自己丢失的记忆全部找回来。

无数的镜像在自己眼前放大。

其中两个画面最大最清晰，一个是沈照披着银甲，跨着白马在一个城楼下面被人杀害的场景，另外一个，是他满身是血，捏着自己的喉咙质问她的样子。

“我家小阿凝，哭的样子也好看。”

“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

这两句话在她的脑海之中轮番划过，顾凝心中剧痛，猛然间张开眼，急促地喘息着。

“少夫人？！”曼月惊喜地上前来，“您可算醒了……您都已经入定了一整天了，主子和我们都担心坏了，您……您怎么了？”

顾凝正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这两日的顾凝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眼神。

曼月暗忖道：别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可要是恢复记忆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低声说：“少夫人，属下帮您找主子来？”

顾凝已经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哀痛。

曼月不敢大意，快速将事情告诉了沈照。

沈照心里咯噔一下，深怕她有什么不对的，快速前来的同时还吩咐曼月去找贺恒前来。

进账的时候，里面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沈照往床边走：“阿凝？”

他摸了摸顾凝的手，一片冰凉，再碰了碰顾凝的脸，也冷的厉害，额头上面更全是冷汗。

沈照担心的不得了，手摸到了一旁的火折子，随手一抛，擦亮了蜡烛。

他双手握着顾凝的肩膀，“阿凝，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看到了。”顾凝缓缓抬起头，眼神伤痛：“你死了。”

沈照一怔，知她说的是前世的记忆，顿时惊喜道：“你想起来了？”

“我还看到，你不相信我。”顾凝接着又说了一句话，直接把沈照的惊喜砸的冻住，“我们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吧。”

“不是！”沈照骤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情了。

前世惨烈，她记得清楚他明白。

可今生自己让她记得最清楚的事情，竟然是怀疑。

本来那件事情，在沈照的记忆深处早已经淡漠的都褪色，看不清楚了，此时却又被挖了出来，像是伤疤被直接揭开，鲜血淋漓。

他用力把顾凝拥紧，“不是那样的，当初的事情有误会……总之是我混蛋，你别多想……等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你就明白了。”

顾凝看着他的衣领，安静了好久才说：“嗯。”

因为这记忆，她整个人都透着疏冷，甚至不太愿意亲近沈照，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沈照想不要脸地缠她，又委实是做不出来，想拉着她询问，她到底都记起什么了，又不敢问，怕触及某些伤痛记忆，只能束手无策。

顾凝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又翻身而起，继续入定。

这一次，沈照没有再担心，反倒安心了许多。

他希望她多想起一些事情来，最好是都想起来。

顾凝仿佛又进入了那虚空之中。

这一次，她早做了心里建设，没有因为看到一些愤怒伤心的画面而失去理智。

她一块一块地打碎那些画面，让那些画面动起来，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以至于，她入定的时间更长。

接连三日都没有动过一下。

沈照找了贺恒多次询问，贺恒也无数次安抚他：“别担心，或许这一次她醒来的时候，就会想起一切，你也不必这样患得患失了。”

沈照苦笑：“但愿吧。”

陆然闻讯赶来，瞄了顾凝一眼，撇嘴道：“这丫头是得了什么奇遇，怎么现在神神忽忽的。”

“当然是遇到神仙了。”苏子渊笑道：“你这种庸医俗人是无法理解的。”

“说的好像你能理解？”陆然不客气地讽笑道：“你也不过是俗人一个，你得意什么？”

苏子渊：“……”

他的确也不太能理解。

毕竟顾凝身上发生的好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苏子渊输人不输阵，毫不留情地回怼道：“我得意我的，碍着你的眼了吗？碍眼你就走啊，谁求你留在这里了吗？”

“这青州大营有药王，有医仙，还有贺先生，谁也不需要你。”

陆然气笑了，“老子是走是留，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安静！”沈照忍无可忍低喝一声：“你们都出去！”

顾凝是他的娘子，又不是稀有动物，让他们在这里观瞻还顺带指手画脚点评的。

原本很嚣张的两人都闭了嘴，一边转身走，一边用眼神厮杀。

他们都知道，即便如今沈照沉稳了许多，那发起火来也是他们不好招架的。

尤其是陆然，还指望沈照帮自己给沈蓉说情呢。

到了第五日，顾凝还是一动不动，沈照急得已经失去冷静，央求贺恒将她叫醒。

没有一个人可以接连五日不吃不喝，他实在没办法如贺恒所言一样耐心等待。

贺恒却说：“她是入定，不是睡着，我们在她周边说话她甚至是听得到的，若要醒，她自己会醒，不需要谁去叫。”

沈照陷入无力。

他与顾凝试着说话，顾凝依然毫无反应。

门外传来戏月的禀报声：“主子，顾将军和君世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