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超生“波”（三）

夏眠哭着哭着，突然觉得自己肚子好痛，感觉不对劲。

“妈……妈？”

杨妈看着夏眠额头冒汗，慌得把她从杨雪归身上拉下来，看着气血不太好的夏眠，左看看右看看，终于问出了句“夏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肚子疼……”

“我滴乖，那还得了！老头子！快来！帮忙把夏眠拉起来！”

“雪归，打电话！打120！妈妈和妹妹生病了！”杨爸跑过来把杨雪归推向茶几附近的座机电话，慌得和杨妈一起把夏眠架起来。

杨雪归争气，先拨了120，清楚的说了是在h市相山区，但护士问他具体街道的时候，他也晕了，大喊爷爷求助。

杨闰帆傻了半天，终于知道肯接过孩子的电话，在电话里冲护士叫道：“相山区东山街道！东山街道南组一栋！”

“东山街道？是东山路吗？”

“对，就是那附近！东山路119号紫藤苑小区家属楼三栋。”

“好的，了解，我这就派救护车过来，记得稳住病人的情绪，做好防控！”

“尽快！”

“眠子呀，眠子…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杨妈急促地拍着夏眠的背，根本让人静不下心。

“夏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我这几千块钱的罚款就白交了！”

“你不会讲话就闭嘴！别在这里瞎咧咧！”杨爸都快气死了，本就不该跟怀孕八个月的孕妇吵！

杨雪归终归是小，他也架不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这么慌张的局面，早在杨闰帆接过电话的那一刻就尿裤子了。

此时的他不敢抱夏眠，生怕碰一下，不仅妹妹会死，妈妈也会死…

“妈妈……妈妈……”杨雪归哭着喊着，这不是更给夏眠添乱吗？

“妈妈……你不要死……呜呜呜呜……我不要妹妹了，我不要妹妹了啊啊啊啊……求求你赶紧好起来吧……”

“没事，没事的，雪归，不要哭了。是你错把弟弟认成妹妹，弟弟生气了。”

夏眠招招手，示意叫他过来，“弟弟是小男孩，不是小女孩，当然生气了，对不对？”

夏眠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可是在安抚雪归这件事上，她总会做到极致。

“真的吗？”杨雪归一直盯着夏眠的肚子，却发现夏眠流血了。“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你流血了！”

这下大家才注意到，夏眠的腿上有一些血迹。

“妈妈，你会死吗！？”

“不会，雪归不是打了120吗？雪归这么厉害，弟弟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大马路上，救护车发出的那种鸣声很难听，布波布波布波……同时电话响起来了，可能是救护车的反馈电话——“喂？你好。”

“请问是户主杨化涛先生刚刚拨打的救护车吗？刚才是个小孩，又换成大人的。”

“对，刚才是我小孙子打的，您现在在哪？”

“我们的救护车停在了紫藤苑小区门口进不来，但是医护人员已经在家属楼附近去接你们了，请你们带着病患现在就下楼吧！”

“好好好，这就下来，感谢！”

很快，夏眠被送到了就近的一家会诊中心进行医治。

穿着白色大褂的妇产科医生很严肃的在病房外例行公事。

“孕妇这种肚子疼在最近几周发生频繁吗？胎儿在子宫内活动度过大，会刺激到子宫壁，从而引起肚子疼，如果这种情况过于频繁，是要考虑一下胎儿是否出现宫内缺氧的情况。”

“没有过，她一直都很仔细的。”杨闰帆很谨慎地回答，他怕杨家父母哪个说漏嘴，让医生知道这是第二个孩子。

如果让医院知道了，说什么都会把孩子拿掉，这样不仅孩子没了，夏眠也会很危险，自己交了那么多罚款也就打水漂了，更何况现如今已经欠了弟弟弟媳一个大人请，没有回头路了。

“孕妇过度疲劳或者身体长时间处于一种姿势，也会诱发宫缩导致腹部疼痛，注意休息就是了。如果不是经常发生这种情况，问题应该不大。”

“哦哦，那就好！我们一家都很在意这个孩子的。”的确很在意……

“你们要注意孕妇的情绪，有时候月份大了孕妇也会胡思乱想，你们做家属的也要多理解多感受，母亲孕育一个新生命是多宝贵。”

“是是是，医生说得对，医生说得对。那我家媳妇啥时候能出来啊？”

“估计快了。”医生这边说着，夏眠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夏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夏爸爸目光一顿，“孩子没事吧？”

医生说：“孕妇和孩子都没什么大碍，就是可能孕妇受到了惊吓、劳累或者自己胡思乱想，导致胎像不太稳定，家属不用太过担心。”

母子没什么大碍……那就好……如果真的有事，闺女在杨家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闰帆女婿，你跟我过来一下。”夏爸爸招呼着在病房门口张望的杨闰帆。

等俩人走到走廊角落里，夏爸爸问：“孩子呢？”

“什么孩子，夏眠跟孩子不是一起在病房里面呢吗？”杨闰帆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双手不知道放哪里。

“不不不，我说的是内个。”

“在我弟弟家，”杨闰帆的声音细得像只蚊子，“在这里就不要说了吧？”

“我知道你的顾虑，在你弟那安全吗？”

“那咋能不安全？他和陈娟是合法夫妻，又不怕查。”

“你的意思是过继过去？你家弟媳妇能愿意？”

“不不不，不要不要，现在我已经在单位交了三千块钱罚款，说是违法多生育一个子女的，按照上年度总收入的二至六倍征收罚款，我之前工资120块钱一个月，后来涨到125块，一年下来我算了是1470块，按上年度的二至六倍我已经交够了。”

“哦，那就行。”夏爸爸正想回去看看夏眠，突然想起一件事，“杨闰帆，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爸，你说。”

“这一胎无论夏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不许有怨言。”

怎么可能没有怨言，但是杨闰帆嘴上还是说这场面话，“那当然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一样的疼。”

可是手背的肉好像掐起来更疼。

夏爸爸点点头，这边夏眠正好从病房里出来了。

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其中一个跟夏眠妈妈、杨妈妈叮嘱道：“如果是肚子轻微的疼痛，例如有刺痛感出现，可能是因为妊娠中晚期的激素水平的变化所造成；如果疼痛的厉害，有可能会诱发假性的宫缩，对胎儿不好。”

“小姑娘，能不能说简单点，老妈子听不懂啊……”

“意思就是说如果孕妇平时感觉肚子有点难受，是正常的，但是要是真疼起来，千万不能拖！赶紧来医院。”

“哦哦，知道了护士，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们把孕妇带到这边的病房吧，你们家属歇歇吧。”

——东山路121号民生小区西路十三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敲得陈娟和杨润川心慌。

“来了来了，别敲了。谁啊？”

“街道办事处的，过来问些事。”

陈娟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身穿红色小马甲的两男一女。

我的天……不是提前找好人让哥嫂提前交过罚款了吗？是上年度收入的二倍啊…？哪里出了差错。

“请问怎么称呼？”陈娟把目光投向三人中唯一的女人，企图博取这三人的同情。

“我姓李，你叫我李主任就行。这是小张、小戴。”

“那、那你们进来坐吧。”陈娟背后的手向杨润川摆了摆，“老公，去给主任和这两个小伙子倒茶。”

杨润川趁那三个人正要踏进家来时，将杨雪归藏在身后，快走到厨房时立马把杨雪归推进了次卧。

杨雪归被有力的大手推过来，没忍住咕扭了一声，那个所谓的李主任寻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可是视觉上没看到杨雪归在哪里。

“怎么了吗？李主任？”

“没事。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说你这里有人去医院了，是？”

“啊？没有啊？”陈娟故作茫然，她猜到可能说的是嫂子夏眠，“这里就住着我跟我老公两个人，现在不都在家呢。”

“现在疫情防控非常重要，任何一道信息我们都不能错过，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李主任旁边的其中一个男人冰冷地说道。

“我不知道啊。润川，你来一下？”

“我正给三位端茶呢，怎么了？”

“咱家有谁去医院了吗？”

“啊！是我嫂子，她胎像不稳，我哥带着她去医院看了。”杨润川假意惊呼。

还未等李主任开口，陈娟紧张地快要跳起来，“嫂子现在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她只能装做一切都不知晓，积极与杨润川打配合。

“哎哟，那先生你没给你妻子说呀？”李主任也觉得蹊跷，夫妻本是同林鸟，每天晚上都要共枕眠的，怎会一方瞒着另一方？

“我刚刚在书房接完电话出来等我老婆洗漱完正要跟她说呢，就慌着去给你们开门了。”

“现在sars病毒传播的很厉害，你们为什么家里有人进出医院不和社区报备！？”

杨润川正想开口，李主任接住小张的话说，“你哥哥嫂子家住哪个社区？我们这里做一下登记。”

“就是隔壁紫藤苑小区的，等我哥哥嫂子闲下空来，我叫我大伯哥去他们社区报备。”

李主任看了看身旁的小张和小戴，他们俩点点头，才转过来对陈娟说：“好，千万记得要去社区报备！这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好好。”杨润川一口答应，这才送走了三座“瘟神”。

“给你哥打电话。”

随后，杨润川把事情的原委都给杨闰帆讲了。

“哥，他们没问你家什么情况，你千万别说漏嘴了。”

“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咱兄弟俩，还客气啥？你记得去你们小区报备啊，别忘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