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别变私奔

夜半时分，喧闹的街市归于宁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去见周公。

阿飞强忍着胖子如雷的鼾声，在他的枕边放下五十两银子。

然后来到马厩，为“追风”梳理下鬃毛，添加些草料。

最后收拾完行李，留下一封告别信，毫不留恋地走出货栈。

人影在屋脊上疾驰、跳跃，半柱香后，驻足于沿街的一栋两层木结构小楼上。

从小楼屋檐处垂下的五块菱形幌子上，分别写着“悦”“容”“绸”“缎”“庄”。

翻身进入二楼的走廊，阿飞学起蟋蟀的叫声，“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连续三声过后，屋内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又过了一弹指时间，房门打开一掌宽，一个少女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阿飞踟蹰不前，站在门外轻声道：“不了，我说两句就走。”

门内的少女半晌没回话。

阿飞知道她生气了。要搁从前，他会立刻进去哄她，然后留宿一晚。

可是今天，他决定狠下心来。

“我要走了。”阿飞继续说。

门突然开了，只披了薄纱寝衣的少女探出半个身子来，小嘴翘得老高。

阿飞看到少女这副模样，心立马软了，但嘴上依然逞强：“我要离开银城。”

少女这次听明白了，忘了还在生气，着急地问道：“怎么突然要走，后日就是中秋了。”

“出了点状况，我不想在银城待了。”阿飞解释道。

少女将探出的身子收了回去。

又是一阵沉默。

正当阿飞想开口告辞时，少女兴高采烈地跳了出来，肩上多了个小花包：“我们走吧。”少女边说，边挽上阿飞的手臂。

“嗯？”阿飞不知所措的楞在原地。

“你不是来带我私奔的嘛，走吧。”少女兴奋地说道，小脸上漾起一抹绯红。

“我……”阿飞想说我只是来告别的，但他终究没敢说出口。

如果说这一世，让他选择带往下一世的记忆，那么与紫月的相识、相恋肯定排在第一位。对，这位愿意跟他私奔的少女，就是阿飞在这一世的青梅竹马——紫月，悦容绸缎庄的少庄主。

“跟我走会有危险。”阿飞想吓退少女。他说的是实情，也是借口。

“我不怕，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少女眼瞳中只有期待，毫无畏惧。

“可是我还不够强。”阿飞仍然担忧。

“没事，我会保护我自己。”少女拍拍已经有些丰满的胸脯，自信地说道。

“会很辛苦。”阿飞继续劝说。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少女拍拍阿飞宽厚的肩膀，丝毫没有动摇。

“可是……”阿飞还想说什么，但对一位一心一意想要跟他走的少女来说，什么理由都是徒劳。

“别啰嗦了，快走吧。”少女率先迈开步子，扯着阿飞的手臂往前走。

阿飞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本是来告别的，现在却拐走一位美丽的少女，性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离开银城，走路是不行的。即使阿飞受得了辛苦，紫月也经不起折腾。

两人回到货栈，阿飞在马槽中又留下五十两银子，把“追风”牵出了马厩。

盈盈月光下，白驹飞驰。意气风发的少年双手牵着缰绳，目光炯炯有神。青春靓丽的少女环抱着身前的情郎，双眼微眯，脸上尽是满足。

大半夜，带着紫月，阿飞不敢住店。幸好这十年练得一副好身体，熬一夜不打紧。

天亮之前，两人一马就到了车集镇。

花心堂还未开店。

阿飞和紫月坐到院子的石凳上小憩。

虽然白天还是很热，但夜晚已经有些凉。经过大半夜的降温，石凳上更是透心凉。阿飞把包袱垫在石凳上，想让紫月坐在上面。

紫月摇摇头，又抬抬下巴，示意阿飞自己坐。

阿飞以为紫月要坐她自己的包袱，就坐下了。刚一坐下，紫月就跳了上来，柔软的翘臀落在大腿根处，玉臂环上脖颈，精致的小脸贴上厚实的胸膛，一头乌黑铮亮的长发盖住肩背。

“抱着我，睡一会。”紫月轻轻的呓语，嘴角裂开一个得意的幅度。

半个时辰后，天已大亮。花心堂的小二出门打扫院落，一眼就瞧见这对璧人。

当他看清楚男的是阿飞，而阿飞怀中抱着的俏丽姑娘不认识后，惊得目瞪口呆。想想花姐火爆的脾气，店小二就不寒而栗。

阿飞只是闭目养神，并没睡着，店小二一掀门板他就醒了。

怀中丽人正睡得香甜，阿飞竖起食指，示意店小二别出声。但事与愿违，这一动反而搅扰了紫月的美梦。

店小二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怕什么来什么，花姐昨晚睡得好，早上起得也早，出门透透气，一眼就瞧见了院中的两人。

店小二见状，赶紧溜之大吉，耳后传来花姐略带醋意地揶揄：“哟哟哟，这是哪阵风把阿飞头领吹来了，还拐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这是哪来的头牌，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该是刚伺候好爷下来的吧。”紫月毫不客气地还击好。

花姐难得被一个陌生丫头抢白，不气反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

紫月还想还嘴，被阿飞拉了一下胳膊。

花姐见两人明显疲倦，猜测他们肯定一夜没睡，这时也不再计较：“进来吧。”

想要住花姐的临时闺房是没门了，不过花姐还是大度地给他们开了一间普通上房。

吩咐店小二送来几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花姐便知趣地离开了。

“你们认识？”花姐刚走出房门，紫月就忍不住问道，

“嗯。”阿飞点点头。

“很熟？”紫月追问。

“还行，住过几次店。”阿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了解紫月的脾气，她的问题带套。

紫月皱起鼻子，往阿飞身上闻了闻后，露出怀疑的眼神。

阿飞有些心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紧张什么？”女人的第六感都很强，紫月已经看出了端倪。

“她救过我。”阿飞放弃了掩饰，主动交代。

“然后呢。”紫月不依不饶。

“没有了。”阿飞无辜地笑笑。

“好吧，放过你了。”紫月适可而止，阿飞如释重负。

这间上房比之花姐那间，着实小了不少。客堂只有一张方桌，四把圆凳。此时方桌上正放着一盆馒头，几个小菜。

两人赶了一夜的路，早已饥肠辘辘。“审讯”完毕，便都坐下吃食。

紫月轻咬了一小口馒头，似是又想起什么，关切地询问道：“为何如此着急离开银城。”

“我想去明城的圣灵殿开启灵智。”阿飞道出连夜离开银城的真正目的。

虽然王掌柜买凶消除他前世记忆的行为，也是他离开的原因之一，但阿飞不想说。一来是怕紫月为他打抱不平，二来是他不想向亲近的人暴露自己的不幸。

阿飞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向紫月继续解释：“我听说，明城的唤灵师比银城的品阶高，我想开启更多的前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