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劫后余生

走廊上，四五个囚犯将门口堵死，为首的男生还未开口，故从渊弯腰谄媚问道“虎哥，有事儿吗？”

名叫虎哥的男生，身份编号d304211，比池小鱼高三个楼层，一身腱子肉把囚服撑满，双手抱在胸前，眼里尽是不屑。

虎哥伸手摁在故从渊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轻笑一声“b区混不下去了？怎么滚回来了？”

故从渊肩膀吃痛，皱眉干笑“没虎哥罩着，我在b区哪混的下去呢？还是这里好。”

见到这一幕，池小鱼心里只有鄙夷，一边骂室友欺软怕硬，一边捏紧拳头思考脱身的办法。

“哼，行了，今天我也不是来找你的。”虎哥说完，侧头看向池小鱼，嘴角微翘问了句“你就是新来的？”

门口的虎哥一看就不好惹，池小鱼光速点头，学着狗腿子模样干笑两声，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这时，一旁的小弟开口怒斥”虎哥问你话呢，哑巴了？“

池小鱼被吓得后退一步，眼里闪过惊慌连忙摆手“没，虎哥我是今天才来的。”

交谈这么久，门外的人一步都没跨过门槛，池小鱼埋着脑袋眼珠子不停打转，如果真跟故从渊说的那样，那自己躲房间不出去，说不准能躲掉迎新会。

池小鱼的懂事，让虎哥越加放肆，朝着他挑了下眉“监狱的规矩，我们给你办迎新会，走吧。”

轻挑的语气拖长的尾音，一下子让池小鱼紧张起来，伫立原地抠着指甲，暗暗朝室友投去求救的眼神。

故从渊装没看见，门外一群人脸上开始不耐烦，虎哥轻哼一声，但还是没敢跨过门槛。

虎哥给林故渊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敢怠慢哈腰点头，朝着池小鱼走去。

故从渊背对门口，将脑袋凑到池小鱼耳边，轻声问了句“躲得过今天躲得过明天吗？”

池小鱼愣了下，呼吸加快了几分，故从渊悄悄捏住他的肩膀，帮他按停颤抖的身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忍一下就好了。“

此时的池小鱼，都分不清室友是好是坏，一边将自己推出去挨打，一边安抚自己的恐惧。

虽没将监狱规则放在心里，但眼下超能力被削弱，更不用讲监狱里全是能力者，从小到大没打过架的池小鱼，连怎样挨打都不懂，喉咙一阵吞咽，还是做不出任何决定。

“故从渊，动作快点！”虎哥突然出声，眼里已经出现怒意。

故从渊回头赔笑，随后拉着池小鱼就往门口拖。

两人开始较劲，在房间内不停拉扯，故从渊使足了力气，差点没将池小鱼的脚指头从拖鞋里拽出。

眼看离房门越来越近，池小鱼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撒泼，双手死死抱住床柱子，小腿朝故从渊乱踢。

门口几人也不急，脸上带笑饶有意味观看迎新会前的小节目。

故从渊累得够呛，松开手靠着墙开始喘气，朝门口干笑一声“虎哥，这小子力气挺大，我拖不动啊”

“没事，你帮他参加也行。”虎哥扬起下巴，轻笑一声，语气里的威胁吓了故从渊一跳。

故从渊不敢歇息，再次拖拽池小鱼的小腿，做出拔河的姿势，将床位都拖得偏移一分。

池小鱼紧抿着嘴，眼角已经溢出眼泪，脑子里的记忆不断闪过，渴求有人能帮他一把。

拉扯太久，手臂逐渐脱力，池小鱼一个没注意松开了床柱子，小腿传来巨力，他心里一慌，双手在地上不断乱抓，寻找能稳住身体的东西。

黑色地板被抓住一道痕迹，池小鱼将整个身体紧贴地面增加摩擦力，连五官都被摩擦得变形。

突然，小腿上出现了第三只手，身体像是被电流穿过，池小鱼颤巍巍回头看去，虎哥正钳制住他的脚踝，眼里尽是兴奋，手腕用力一拉，直接将池小鱼甩出门外。

池小鱼被砸到走廊的墙角，背上剧痛传来，在地上躬成一只大虾，不断用手揉着背部。

此刻的走廊已经被囚犯围得水泄不通，有躲在远处一脸同情的，有靠在墙上看热闹的，也有一言不发当没看见的，却没一人伸出援手。

一股寒意从地上升起，透过囚服在皮肤上乱窜，池小鱼心跳加快，看向被人墙挡住的房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回去！

没等池小鱼爬起，便被两名囚服控制住，一人按住一只肩膀，强制让池小鱼半跪在地上。

一双粗壮的小腿挡住视线，上方传来虎哥冰冷的语气“带走。”

说完，虎哥转身就走，小弟们传来刺耳的窃笑，押着池小鱼朝宿舍楼外走去。

池小鱼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回头对着室友大声呼救“渊哥，帮帮我！”

求救声回荡在整条走廊，故从渊倚在门框摊开手摇了下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右手边传来放肆的笑声“我没听错吧？渊哥？”

其他人也笑着附和“那多半是你听错了，就故从渊那个孬种还想当哥？”

池小鱼眼神立马黯淡下来，可还是死死盯住倚在门上的身影，任由其他人在背上不断推搡。

出了宿舍楼，几人走进冷风呼啸的隧道，一连穿过几个岔路口，来到一扇卷帘门前停下，虎哥轻哼一声给小弟使了个眼色，示意将门打开。

随着卷帘门哐当一声被拉起，里面一片漆黑可见度只有五米，从门后跑出来的风，比隧道里的还要冷上几分，池小鱼心脏一紧，双腿忍不住打颤。

没等回过神，背上被人踹了脚，池小鱼失去重心朝黑暗里滚去，卷帘门被拉上，隔绝隧道里的光亮，此处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砰得一声，灯泡接连亮起，池小鱼趴在地上四处张望，才看清这里是个阴冷的仓库，空荡的货架堆叠在墙边，留出中央一大片空地。

仓库里突然响起铁棍摩擦地面的声音，声音撞击到墙面被反弹回来，在空气中不断回响。

池小鱼手心发汗大脑一片空白，开始怀疑能不能活着出去。

虎哥拖着一米多长的空心钢管来到他身前，用钢管抬起池小鱼下巴，居高临下地笑了下“好意给你办个迎新会，居然敢给劳资甩脸子。”

池小鱼喉结滚动，嘴巴动了下没等道歉的话说出口，钢管直接朝着脑袋飞来，带起一阵破空声，重重击打在他的太阳穴。

突如其来的重击，直接让池小鱼短暂失去意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趴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力气。

身前的虎哥，不知从哪找来板凳，坐在不远处翘着二郎腿，手里带血的钢管在空中不停比划。

”虎哥，这小子太废了，估计玩儿不到一个晚上。“

还没看清说话的人，池小鱼的脑袋又被重重一踢，这一脚直接将他踹得破防，眼泪再也止不住，混着太阳穴的血迹留下。

“今天没完尽兴，那就明天继续呗。”

“话说老狗那边足足分到两个新人。”

“哼，谁叫老狗运气好，居然跟祁哥搭上了关系，当初跟着虎哥的时候，比故从渊那小子还孬”

“屁话这么多？不想玩就滚回去！”

谈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池小鱼脑袋一阵晕眩，睫毛上挂满血滴遮挡住视线，只觉得眼皮子从没这样沉重过，借着眼睛的缝隙，只能看到几道模糊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背上传来剧痛，池小鱼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恍惚中仿佛看见池爸被摁在地上的场景，池小鱼颤巍巍伸出手。

还没等手指够到虚幻的影像，就被一只拖鞋重重踩住，在上面不断摩擦挤压，指关节没承受住巨力，咔咔作响。

头部，手指，小腿，小腹，背部，咽喉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出剧痛。

“爸救我”血水灌进咽喉，池小鱼只能发出无力又嘶哑的声音。

仓库里不断回响骨节碎裂的声音，地砖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小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刚领的橘黄色囚服被染得鲜红，胸腔已经凹陷进去数不清断掉几根肋骨。

一人抓住池小鱼的头发，将他脑袋提离地面，啧了一声转头说道”虎哥，这小子快不行了。“

“呵，两小时都没撑住。”虎哥的语气十分不耐，随手将带血的钢管往墙上一扔“行了，明天继续吧。”

哐啷一声，卷帘门被拉开，轻快的脚步与轻挑的交谈声逐渐远去，仓库里只留下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一动不动躺在光亮处。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池小鱼恢复了些许意识，全身上下的剧痛反而激起求生欲，胃里一阵翻涌咳出一口血水，弯曲的指节无力地在地上摸索，朝着门口伸去。

隧道里响起跑动的脚步，两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仓库门口。

一人捂着鼻子啧了声”这次下手够重的啊。“

故从渊走到池小鱼身边蹲下，皱起眉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转头不耐地说了句“还说风凉话呢？再不动手就救不活了。”

“哟，你还着急起来了，刚才也没见你把秦虎拦着。”

那人好像发现说错话，仓库里的谈话声一顿，池小鱼微微张开嘴巴，下巴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故从渊的声音响起“别动，马上就好。”

池小鱼没力气回答，腹部突然传来一道暖流，充满生命力的暖意像海水灌进溪流，在身体里不断穿梭，修复着疼痛无比的伤口。

不到5分钟，身上的伤势便好的七七八八，池小鱼的意识恢复清明，只是仍觉得疲惫抬不起手指。

池小鱼睁开眼，轻轻问了句“故从渊？”

“昂，是我。”

这时，身侧传来一道女声“哟，恢复得这么快。”

池小鱼侧头看去，眼前的女生20左右模样，瓜子脸扎着丸子头，穿着一身白色囚服，泛着翠绿光芒的手掌，正紧贴自己的小腹。

呆滞一瞬，池小鱼便明白过来，这位女生便是监狱里的医生了，感受到体内的骨头正在重组，池小鱼一下没憋住眼泪，抽泣地说了句“别救我”

医生的超能力很是实用，10分钟不到就能救活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但秦虎的声音仍然不断在脑子里回响，池小鱼要是满血复活，第二天晚上又会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医生没开口，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故从渊罕见叹了口气“这是监狱里的规矩，不想被继续欺负，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两人对视许久，池小鱼的眼泪不停在眼眶打转“我做不到”

故从渊的脸瞬间冷掉，眯起眼睛不带情绪问了句“刚来d区的时候，站在大厅外围的囚犯还记得吗？”

池小鱼不知所云愣了下，那些站在外围的囚犯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像是放弃了挣扎的权利，在监狱里虚耗剩余的生命。

故从渊再次开口“这些人在监狱跟猪狗没有区别，我可以去找秦虎求情，让他放过你一次，以后你就跟那些猪狗一样，谁也不会管你。“

医生的治疗已经结束，池小鱼的身体跟力气都完全恢复，可还是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双目无神望着故从渊的眼睛。

故从渊眼神一暗，抓住池小鱼手腕，背过身将他背起，双手托住大腿不至于让池小鱼掉下去。

医生治好病人却没离开，挽起袖子从角落拿了根拖把，哼着小曲儿开始清扫仓库。

故从渊背着池小鱼走在隧道里，迎着刺骨的冷风将脚步声踏得沉重无比，深吸一口气后说了句“回去好好休息，明早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