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晚上十点，陆衍臣和宋清时准时入睡。

陆衍臣刚躺下去没多久，就听见隔壁床铺翻来覆去的声音，他有些诧异地望过去，道：“哥，你睡不着吗？”

宋清时朝他这边翻过身，睁着一双浓黑的眼睛看着他，或许是因为关灯了，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缘故，昏黄的灯光倒映在他眼里，显得有些灼人，他咬了咬唇，似乎是有些难为情：“臣臣，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陆衍臣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同意了，他一边让开位置一边道：“那你过来吧。”

宋清时起身，朝他走了过来，在他身侧躺下。

自从两人升入五年级后，陆成林觉得两个孩子大了不好再睡一起，于是便将原来的大床换成两张单人床，一人一张。

刚分床时，宋清时怎么都适应不了，毕竟他已经和陆衍臣一起睡了五年，虽然他们还是一个房间，但对于那时的宋清时来说，无异于要把他和陆衍臣分开一样残酷。

但他又不敢反对，于是便眼睁睁地看着师傅将他和陆衍臣睡了五年的床抬出家门，当时他的表情简直就要哭了。

但是刘玫和陆成林对这个变化十分满意，非要亲眼看他们睡了才离开。

于是宋清时不得不在他们眼皮底下爬上那张陌生的小床，盖上陌生的被子，闻着陌生的气息入睡。

陆衍臣倒是没什么不适应，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半夜醒来的时候，突然被一个趴在自己床朝的黑影吓了一跳，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黑影是宋清时，他趴在他的床边，睁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宛如一个座敷童子一般。

陆衍臣问他怎么了，他垂下眼皮，用他那一惯弱气的声音道：“臣臣，我一个人睡不着。”

他双眼耷拉着，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让人不忍心拒绝，陆衍臣当即让出一半床，让他一起睡。

两人挤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睡了半年左右，宋清时才渐渐适应他那张新床，不再吵着一起睡了，或许还是觉得比起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还是一人一张床比较舒服吧。

说起来，他们已经挺久没有一起睡了，上次一起睡，还是初一第一次月考的时候，那次宋清时只考了第十名，其实在班上已经排名很前了，但他觉得自己没考好，晚上红着一双眼睛来找他，陆衍臣安慰了他好久他才缓过来。

这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来找他。

单人床只有一米二宽，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睡在一起就有点挤，夏天他们穿得又薄，双手双脚都露在外面，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贴在一起。

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但这样贴在一起还是热，陆衍臣往床头柜上摸了摸，摸到遥控器后，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处于发育期的原因，比以往更加敏感，陆衍臣感到胸口有股燥意。

所以他上次才对宋清时说不准随便动手动脚的，寻常兄弟姐妹之间，即便小时候再亲密，长大了也会慢慢有种界限感，知道哪里可以碰哪里不可以碰，但宋清时这方面的意识好像比普通人要弱，依旧像小时候那般喜欢贴贴，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

不知道是不是夏天的原因，宋清时的呼吸比以往更为灼热，喷在他胸口，让他有些煎熬。

但是他又不能推开宋清时，他知道他内心一向敏感，这样做会让他多心。

宋清时抱住陆衍臣，他想做个实验。

从刚刚开始就不对了，从臣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鼓动起来。

他觉得他的身体很美、很性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上臣臣了，虽然他一直都很喜欢臣臣，但这次的喜欢好像有点不一样，会产生身体上的变化，譬如不受控制的脸红、心跳加速……

但这怎么可能呢，臣臣可是男生，男生也能像喜欢女生一样喜欢男生吗，他有些不确定。

所以他想做个实验。

他将脸埋在陆衍臣怀里，果然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臣臣特有的体香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钻进他鼻腔，宛如迷药一般让人迷醉又沉迷。

“噗通、噗通……”心脏一点点在加速，一声又一声，宛如擂鼓一般响在他耳边；血液在沸腾，宛如翻滚的热水一般在他四肢百骸游走，让他有些亢奋、激动、脸红。

他不由抱紧了臣臣。

陆衍臣察觉他的异状，问他：“怎么了？”

宋清时摇摇头，他转过半边脸，另半边脸陷在柔软的床铺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半边脸处于明亮之中，半边脸处于黑暗之中，他唇角和眼尾带了一丝笑意，这让他本就柔和的脸竟带了一丝媚色，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咬着唇，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仿佛那种会拉丝的糖浆一般带着浓浓的甜味。

宋清时的眼睛漆黑如墨，仿佛沉淀着什么一般，从今天起，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是他最喜欢的弟弟，这个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只要臣臣也喜欢他，他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臣臣怎么会不喜欢他呢，他小时候说过他会一直最喜欢他的，他们做过约定的……

宋清时搂着他的脖子，抬眼看向陆衍臣，眼角带了一丝媚色，柔声道：“臣臣，你谈过恋爱吗？”

陆衍臣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一个蠢问题：“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你什么时候看我谈过恋爱？”

宋清时当然知道他没谈过恋爱，问这个问题无非是引出下一个问题，他咬唇道：“那你想谈恋爱吗？”

陆衍臣被他的问题问得发笑：“我才多大，还是小孩儿呢，谈什么恋爱？”

十三岁的孩子在他看来还是小孩呢，谈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

紧接着他又警铃大作，宋清时突然问他恋爱的问题，不会是想恋爱了吧，他微微翻起身，反问道：“不会是你想恋爱了吧？”

宋清时还挂在他脖子上，他这样翻起身来，宋清时就仿佛被压在他身下一般。

宋清时的心又鼓动了两下，他眼皮颤了颤，犹豫了两秒，既然臣臣不想谈恋爱的话，那他也不谈了，于是摇了摇头。

不过他的犹豫没有逃过陆衍臣的眼睛，虽说他学生时代也觉得学校不允许早恋是在压抑人的天性，但事情一发生在宋清时身上，他的立场立马偏到家长那边，劝道：“哥，早恋是不对的……”

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一味强行阻止反而会造成孩子逆反心理，于是语气又软了下来：“哥，我们这个年纪对他人产生好感是正常的，不过恋爱就有些过早了，毕竟我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而且很多初中生恋爱没多久就分手了……”

他罗里吧嗦一大堆，也不知道宋清时听进去了没，最后他口干舌燥地道：“哥，不管怎么样，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先带给我看……”

宋清时嘴角勾了起来，眼神灼灼地盯着他，轻声道：“好呀。”

陆衍臣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气还没松完，就听宋清时道：“臣臣，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衍臣垂眸看了他一眼，他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哪个人，想和他谈恋爱吧？”

宋清时垂眸不语。

陆衍臣的心一紧，他趴了下来，在宋清时耳边小声道：“不会吧，是真的呀，你喜欢上谁了？”

陆衍臣真的有些发愁了，明明平时也没见他和其他同学怎么说话呀，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某个人了呢，他的心顿时有些空落落的，毕竟宋清时也算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乍一听他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还是有些转换不过来……明明不久前他最喜欢的人还是他，现在终于让位给了别人吗……

宋清时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眼神游移了一下，否认道：“没有，别乱猜了，是黄婷婷让我问你班上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陆衍臣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呢。”接着，他又回答他的问题：“害，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我吗，我不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吗，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哪个女生走得近了？”

在他看来，班上的这些同学都是孩子，他可没有犯罪的兴趣，也压根没有想法。

宋清时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放下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转过身背对着陆衍臣，好一阵子没说话。

陆衍臣以为他睡了，谁知，他突然又出声道：“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陆衍臣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没想过这个问题，到时候遇到了就知道了吧……”

过了几分钟，陆衍臣半睡半醒之际，听到身后又传来宋清时熟悉的声音：“那你以前说过会一直最喜欢我的话算数吗？”

陆衍臣困得声音都有些飘，不过还是回答他了：“算数啊，毕竟你是我哥嘛……”

宋清时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抠弄着身下的床单，他喜欢的人拿他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