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决定

蜀郡繁华，素有天府之国之称，如今已是六月下旬，天气正热。亓开穿了一件单衫坐在客栈中已是湿热不堪。他直直的坐着饮了一口凉茶，回想起昨日他找到当年给母亲诊脉大夫，那大夫起初誓死不说，直到亓开言明自己身份，又以重金相许，最后那大夫才仔细说出当年之事。那大夫若不是贪财之人便不会在当年替母亲瞒骗下怀孕的月数。

轰隆！一声炸雷，天上便下起雨来，亓开收起闷闷的心情，现在正是自己该做决定的时候了。明日便是他十六岁的生辰，他便隐去亓开之名，恢复姜姓，替姜国绵延下去。只不过他是准备去北漠那里，再也无人找到，再也不理朝廷纷争。

瑞王回宫当日，皇帝便封他为楚王，封地为楚。按照旧制，皇子们虽然顶着王爷的封号，可是没有封地就是一个虚名，比如大皇子之前被封为瑞王，就还是一个普通的皇子。而他如今被封为楚王，才算真正的拥有了自己的地盘。

“楚王立了功，如今王府多是讨好巴结之人，太子殿下真要去赴宴吗？”王朔看着准备出门赴宴的太子说道。

“皇兄的庆功宴孤一定要去的，不然会被有心之人参上一本嫉妒兄长之名了”太子抖了抖衣服坐上了等候的软轿上。

“可惜亓大人此时不在，不然他和殿下一起去，也可替殿下免去不少琐事”亓开已经出去月余，如今音信全无，王朔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阿开，今日是阿开的生辰，他还未归么？”太子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向一旁的王朔问道。

“亓大人还未归，想是还没有做好殿下交代之事”王朔一直以为是太子派亓开离开的。

“孤何时安排他事情了？”太子皱了皱眉看向王朔。

“不是殿下，那亓夫人说亓大人公干去了，那他为何，，不对，，”王朔想起会见刺客那天晚上，亓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定是刺客与他说了什么。最后亓开说刺客跑了自己还傻傻信了，真是应该仔细问清楚。

“怎么了，什么不对”太子有些疑惑。

“容臣查清楚之后再回禀殿下”王朔恭谨的拜道。

太子轻点下头。时辰不早了，只能先去赴宴，回来再问个清楚。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亓开登上剑门关不禁感慨道。就是在这里，姜国溃不成军，这本是易守难攻之地，可惜时也命也。他看向两旁古老茂密的松柏，似乎还能闻见当年这里的血腥。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姓林不姓姜了，可是百姓安好，不再妄动干戈，何处不是吾乡。

亓开走上旁边的石壁下，拔出匕首，刻上一首小纂，‘万物如今事事休，姜隐无碍朝自流’。最后他盯着瞧了一会儿，便收刀入怀，绝尘而去。

待走得山脚下，看见秦诗雨牵着一匹马悠悠的等在那里。

亓开早该想到，姜毅肯定会派人盯着自己，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甩开姜毅的眼线。

秦诗雨看亓开走了下来，张了张嘴，说道“义父不知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知道什么。亓开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秦诗雨看着亓开盯着自己，脸不由的红了起来，解释道“嗯，义父并没有派人监视你，是我自己来找你的”

“我本来对你有所怀疑，只是你真的就是，呵呵，如今你来，是劝我回去？”

“不，，不是”秦诗雨急急解释道。

“不是便好，告辞”，亓开牵了一旁的缰绳，翻身上马。

“哎，你别走”诗雨看着亓开要走便不管不顾的拦在他马前。

亓开的马差一点撞到她身上，亓开紧张的下马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诗雨却恍然的笑笑，“今日是你的生辰，喏，给你的”

看着诗雨从怀里掏出来三个红皮鸡蛋递给自己，亓开怔怔的接了过来，手中鸡蛋还热着，就像当初她给自己伤药时瓷瓶的温热。亓开顿时心中生起一股暖流，他如今就是一个无家流浪的人，四海之大，却没有自己容身之处。

“谢谢”，亓开眼眶有些湿润。

秦诗雨看着他，知道他心中难过。她想起小时候被俘虏的姜人在麟军的看管下每日劳作，一刻不闲，还被麟军抽的皮开肉绽，侮辱谩骂。那时候她太小，却也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直到义父救了她，教她隐忍复国……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遇到亓开，那样意气风发，那样阳光明媚。

“以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好吗？”诗雨抬头看向亓开，说的轻柔但坚定。就像之前她不敢反抗义父，如今她却想要义无反顾。

亓开也抬头看她，面前的女孩笑容嫣然，一滴清泪划过脸庞，“好，今日是在下的生辰，姑娘给我起个名字吧”

诗雨知道亓开是答应了自己，喜不自禁，她略一思索，笑道，“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不如公子就叫段往吧，段往段往斩断过往，如何？”

亓开在这一刻是相信诗雨的，相信她的话中没有阴谋算计。“多谢诗雨姑娘赐名，如此，我们便走吧”亓开和诗雨两人分别翻身坐上马背，相顾一笑，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