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父神的死亡，直接崩塌了诸神野心的枷锁。

诸神分食父神的躯体，从规则的管理者变成规则的主宰者。

然而，从父神身上得到的力量，并没有让他们更好的坚守这个世界。

恰恰相反，他们开始对世界底层的规则进行偏移，只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算他们吞噬了父神，也无法真正获得和父神平等的力量。

与父神创造一切的伟大神力相比，诸神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更改世界的规则。

被父神剥离分化后的现界和虚界几乎无法直接干涉彼此，诸神作为虚界中的存在，想要干涉现界是难上加难。

可寂寥空旷的虚界和缤纷多彩的现界相比实在是太过单调，为了将现界也纳入控制，他们就在人类和诸神之间架构了一座桥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桥梁其实就是信仰！”

巨脸毫不意外林克能够猜出这一点，微微点头，继续道：“

父神还存活的时代，其实就已经有超凡者出现了。当时的信仰其实并没有具体的对象，不管是否拥有生命，不管是否拥有具体的形象，都可以成为信仰的对象。

譬如以我自己为例，世界本身就是我的信仰，一切神秘都可以成为我的力量来源。

当时也不是没有人以诸神作为信仰的对象，可他们与诸神之间的关系远不及你们这个时代那么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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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克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沉，立刻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你能够看出来信仰当中的陷阱，当年就没有尝试过制止吗？

还是说，等发现信仰当中的问题，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巨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你要不要猜猜看，对诸神的信仰是如何扩散的？”

“我想象不出来，”林克摇了摇头，“明知是个奴隶项圈，却戴的心甘情愿。难道诸神直接干涉了人类的思想吗？”

“干涉思想，哈哈哈，你怎么会觉得诸神需要如此费力呢？你怎么会觉得人类会如此高尚呢？

诸神能获得今天的一切，都是人类自己犯下的罪。”

巨脸的面孔微微颤抖，即便是漫长的时光，也无法让他彻底平息心中的悔恨与愤怒。

“诸神信仰的扩散，源于一些简单到可笑的原因。

信仰诸神是变强的最快办法；信仰诸神是对个人资质要求最低的办法；信仰诸神是超凡之路上最安全的办法。

超凡之路是披荆斩棘的路，是不断搏杀，不断受伤，才能不断成长的路。

可只要你愿意对诸神跪下，献上自己的信仰，就可以免去超凡之路上90%的困难，变得无比轻松。

最愚蠢的人都能做出看上去最聪明的抉择。

无可匹敌的力量，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一切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你身为人类面对诸神时的尊严。

从第一个诸神信徒以及其平庸的资质，却能够轻松碾压近9成的超凡者开始。

所有人心中关于超凡之路的天平，就开始向诸神的信仰，无止境的倾斜。

我不排除有人能够坚持心中的信仰，但那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绝大多数人都在慢慢眼红诸神信徒的过程中，渐渐成为了诸神信徒的一份子。

从一开始对诸神信仰冷嘲热讽，到最后对诸城信仰喜闻乐见，名为人类的我们，只用了短短的15年。

这15年里，诸神几乎什么都没做，是人类把自己送进了诸神的陷阱。

一开始是有人发现诸神信徒的超凡之路存在极大程度的同质化，所有人的表现几乎完全相同，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是在沿袭诸神的力量本质。

更为恐怖的是，超凡之路走得越远，精神被诸神影响的程度就越高，对诸神的认可也会越来越深。

等有人开始宣扬反抗诸神信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依靠信仰的桥梁，诸神顺利分割窃取了现界的规则权柄，他们的力量再一次得到巨大增强。

甚至可以做到，集合诸神之力，在现界与虚界之间的屏障上割裂出一条短暂的裂隙。

诸神第一次集体降临现界。

所有的神秘之力都被一取而空，末法时代降临现界，所有的超凡者都被收割，最古的人类超凡彻底被宣判死刑。

所有人的神秘之力只会被现界慢慢抽干，世界仅存的些许神秘之力，根本提供不了晋升为超凡者的环境。

姓陈的超凡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秘之力枯竭，肉身腐朽。

新的超凡者，根本就无法诞生。

侥幸苟且偷生的一部分人，用100年的时间诅咒，又用了100年的时间愤怒，又用了100年的时间忏悔。

最后一个100年，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一切。

于是他们选择合作，不分彼此，将所有人的领域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现界最后的超凡空间。

所有人的感悟，所有人的经验，所有人的智慧，还有，所有人的生命。

凝聚出了整整100条希望之路。

倘若末法永不改变，这100条希望之路不过就是梦幻泡影。

可谁知道，不过是1000年之后，神秘就重新降临了这个世界。

不过从那个时候起，世界上的神秘就被清清楚楚地分为了很多个属性。

每一种属性都对应着诸神的一种体系。

超凡之路几乎彻底被诸神掌握。”

“那为什么熔炉骑士还能存活到今天？

按照你的说法，所有超凡者都应该是诸神的信徒才对。”

“所以我才说几乎。

诸神彼此之间也并不同心，他们各自继承了父神的一部分，他们也都想成为父神。

对我们来说这个世界无比广阔，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个牢笼。

只有成为和父神一样的存在，他们才可以做到真正摆脱这个世界，得到真正的自由。

可资源是有限的，能够成为父神的只有一个。

正是因为这唯一的目标，导致了无可调和的矛盾。

这才让让神秘世界中还存在一份自由的净土，我们才留下最后一丝可能性。

熔炉骑士拥有自己的信仰，拥有不被诸神影响的思维。

才可以从夹缝中求得最后一丝希望。

这也是我会找上你的原因。

你是有可能成为诸神斗争中变数的存在。”

林克几乎要被巨脸的话噎地说不出话来：“你觉得我能够违抗诸神？

光是一个不完整的堕落之女，就已经屡次将我逼迫到绝境。

而且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棋子，为什么会选我？

别告诉我，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熔炉骑士能够进入你的眼界。”

巨脸并没有直接回答林克的疑问，而是反问道：“一百条希望之路，你觉得今天还剩下几条？”

林克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了。

“对诸神的反抗，你觉得历史上掀起过多少回？”

林克依然沉默。

“已经有太多太多人倒在这条路上，艾希是当初100条希望之路中，残存的最后一条。

我已经失败了99回，我们已经失败了99回，人类已经失败了99回。

你不是最强大的熔炉骑士，但这枚从天外世界降临到我们这个世界的指环，这枚认你为主的指环，让你拥有了最大的变数。

艾希的承认，也说明你身上有某种奇异。

这是最后一次。”

林克凝视着巨脸，巨脸平静的看着他。

“能告诉我，作为人类的你，是如何知道诸神的隐秘的吗？

连父神被诸神分食都知道，你让我怎样相信你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而不是已经消逝在时光中的某位神明？”

巨脸微微摇头：“我说过我的信仰是这个世界，一半安宁，一半暴怒，因为我的面庞真实的反映了这个世界。

堕落之女，他不是父神创造的神明，而是陨落的父神，尸骸中诞生出来的怨念。

我的信仰连接着这个天地，也连接着父神飘荡于世界之外的骸骨，连接着无尽深渊的仇恨。

你可以将其看作一种污染，一种深入灵魂的污染。

如果你抵达神域，并且深入深渊，你也能从深渊的根源中感受到诸神的滔天罪孽。

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林克不自觉地揉搓着眉心，对方说的话他根本无从验证，但这一番交谈下来，他也许可以试着和对方合作。

他不关心诸神会怎样，但他关心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人，朋友。

如果艾希真的是巨脸口中，当初的人类留下来的希望之路，艾希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或许还可以想办法联系一下死神，他那里应该也有些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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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神陨落，诸神吞噬父神，信仰陷阱，古人遗留……

庞大的信息量，几乎要把林克的头脑撑爆。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缓缓问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现在都还没能成功踏入传说阶级，你觉得我能对诸神做些什么？”

“诸神内斗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还记得你之前遇见过的神裔和神明吗？

胜利者即将出现，下一位父神即将诞生。

只有一位神明能够活到最后，其他神明都将成为祂的营养。

神秘干涸，现界将会失去虚界的庇佑，裸露在真正的虚空之下。

到了那时，所有人都会和这个世界一起被虚空吞噬。

诸神间的矛盾将会史无前例的扩大，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突破神域，并且将指环的力量尽可能解放。

同时静静等待时机。

一个让你成为最终之神的时机。

让人类重新主宰这个世界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