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没到十点时与贺学明互加了微信后分别，出来一时没找到赵乾匡，估计又自行找乐子去了，我这小叔，本质有点天真孩子气，伤心不过伤心一秒钟，高兴也不过是再眨眼的事。赵泽州他们也不知道散没散场，突然觉得有点心累，索性先回房间，反正有事他们自己会来找我的。

刷开房门的卡发现里面亮着灯，我以为是我走时没关，没反应过来开灯是要插磁卡的，扔了鞋包，一边挽起头发一边往厅里走，这些年经常外出拍戏，不管上哪里身边不是跟着蒋全全就是小淮，每次住酒店订的都是套间。说到小淮，忘记发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回房间了，又退回玄关搜出包里的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

我再次走进厅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竟坐了闭着眼睛的赵泽州，我大吃一惊，这货不是跟孙导谈事了吗？这么快谈完？跟着他的蒋全全呢？赵甲平又上哪去了？我上前两步正犹豫着是否要叫醒他，他就已然警醒的睁开双眼了，向来清明锐利的眼神此刻却温和得没有半点攻击性，我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泽州哥你喝醉了？”

他一只手捉住我的手，一只手捏了捏眉心，“皮痒了吗？”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暗哑，我顺着他拉着我手的力度也坐下来，问他，“你上来很久了吗？甲平哥和全全姐呢？”

赵泽州脸色有点不好并没有回答我：“唔，怎么这么晚回来？”

“现在才十点而已”我仰起头靠在沙发靠垫上不以为意的回答赵泽州。

赵泽州冷冷地说：“赵水清，女孩子不能这么晚回，我说过很多次了，相信赵伯伯赵伯母也是这个意思。”

与赵泽州对峙反应从来没快过他的我突然坐直了腰侧头理直气壮的对赵泽州说：“这不一样，这是他们给我安排的相亲。”

“而且，约个会十点前回来，我也没有很晚啊！外面还灯火通明呢”看着赵泽州越来越黑的脸，我的声音也逐渐越来越小

本来就是嘛，外面多少人夜浦不回家的，赵泽州真的管很多，这还不是我亲哥呢，这要是亲哥那得是多痛苦的一生！我心里感慨着做赵泽州的妹子如何如何，听到他问，“赵乾匡都跟你说了？”

“嗯？唔，是说了一些。”我点点头嗫嚅道。

赵泽州又说：“那你觉得，贺学明这个人怎么样？”

我挑挑眉，有点不懂赵泽州这迟疑的语气是什么鬼，不过我也没深思，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就那样吧！”然后停顿了一会儿我又问：“泽州哥，说实话，我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赵泽州沉默了几秒，可能有点没跟上我的思维，然后他艰难地问：“怎么，这样问？”

我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要破产，我爸妈怎么舍得让我去联姻？”

赵泽州无言以对的闭上了嘴。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成立，内心顿时庆幸有蒋全全这个工作狂盯着我搞事业。偷偷瞄了一眼赵泽州，发现他还在沉思中，然后我又跟他确认了一遍：“泽州哥，是不是啊”

换来赵泽州冷哼一声：“你家要破产了难道不是应该跟我家联姻吗？”

“怎么可能？咱们是姐妹啊！”我有点激动的跟赵泽州说，然后看着赵泽州的脸又黑了，我赶忙改口：“不不不，是兄弟！”然后赵泽州的脸更黑了，我又找补：“说错了，说错了，是兄妹，哥，你是我永远敬爱的大哥。”我自以为这句表白足够煽情足够让人感动，却没想到赵泽州噌地一下站起来，扔下一句“够了，你好好休息吧！”就往外走。

我正诧异他什么时候学得赵乾匡男人心说变脸就变脸的时候，他又顿住转回身，灯光昏黄，我并不能很清楚得看清他表情，只听到他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跟赵乾匡相处的时候注意一下分寸，别总觉得还是小时候，”然后又停顿了会儿见我没回应又说：“知道没？”

小时候赵乾匡刚送来我家那几年，因为小孩子看起来差的不是很多，所以我总是没大没小的直呼赵乾匡的名字，后来被我爸收拾得狠了才慢慢改过来。现在我都基本不喊赵乾匡了，里里外外到哪里都是尊一声小叔的，赵泽州让我注意一下分寸，那岂不是指责我现在逾越了规矩？我觉得冤枉啊！有点激动地分辨道：“我有啊！我现在都没叫他赵乾匡啊，我很有分寸的到哪里都是叫一声小叔啊！”

赵泽州揉揉额角，一副头痛的样子说道：“我是让你注意男女分寸，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反应过来觉得更加莫名其妙，有点怀疑人生道：“哈你你在讲什么笑？泽州哥？”

我仔细回想我与赵乾匡到底做了什么哪里让赵泽州觉得我们没有男女分寸，这真的很莫名其妙啊，然后又听到赵泽州平静的说：“总归现在不是小孩子，该注意点分寸总是没错的。”

然后赵泽州就离开了。

早上起来推开窗户，楼下的花草经过昨夜的大雨摧残已凋零的遍地都是，像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武林高手打斗。远远望去，有三三两两的保洁员在收拾着园子里的残骸，我狠狠吸了一口这雨后的空气，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小淮欢快的声音响起，“水清姐，早餐到啦，你的我放这啦”

“真是充满激情活力呀，哦年轻的生命力呀！”我伸了一个懒腰转身，这时蒋全全也进来了，她手里拎了几个大大的袋子，一边找地儿安置一边告诉我：“今天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早上五点进组，把早餐吃了待会拍几张照片发一下微薄。”

“哦，以前拍的找出来不就行了吗？”我懒懒得回她，“你一大早上拎的是什么？”

“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拍几张照要不了你的命，再说了，你这绝世容颜你怕什么啊”我看着蒋全全一副苦口婆心得样子，突然又想起昨晚对她这副样子的庆幸，好吧，我好好工作努力攒钱，争取就算我家破产了我也能养得起我的老父亲老母亲。

“你说得对，全全姐，我不应该这样虚度光阴”我郑重的跟蒋全全说，“还请全全姐以后继续多加督促我。”“啊，小淮也是哦”我又加了句顺便对她们两个微笑了下。

“这这”蒋全全与小淮面面相觑。

吃完早餐后，蒋全全将早上拎过来的袋子放到我面前，“呐，看看，赵总上个月出差给你带的。”

我原本在翻开袋子看到一片衣角，听到他说是赵泽州带的我突然少了几分兴趣，长叹了一声没意思。

“赵水清，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蒋全全为赵泽州打抱不平。

苍天啊，真的不是我不知福，主要是，赵泽州这个人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保守派，挑剔党。不是嫌弃他眼光不行，而是他这个人真的是老古董，整天动不动就说我穿得有伤风化，天知道一件吊带一条超短裙怎么就有伤风化了，大街上随便拉一个都是这样穿。想起当年我还小时有段特爱美的时期，天天穿得花枝招展的招摇过市，但是每次撞到赵泽州他总是一副我是小丑我是垃圾我不成体统的眼神看我，有时过分的时候他还会直接扔下两个字：“难看”，我那脆弱的自信心就是这样粉碎在他挑剔毒蛇的眼光中。后来确实穿衣方面也着实朴素收敛了许多，主要是经受不住太多打击。

后来，后来入了娱乐圈一开始确实也加入了大家百花争艳的局面，不过赵泽州那年刚好在娱乐圈试水，很快就收购了我所在的唐堂影视，于是在他的淫威下我被安排包装成娱乐圈最保守的玉女，于是经过各方面多层次探讨，我终于被迫在大众面前放弃各种清凉的穿着，原本也没什么我又不是暴露狂，但是呢自己选择跟被人逼着选择就是两回事了，说来也是一部催人泪下的血泪史。

自我失去大部分的衣着选择权后，对于如何装扮自己着实也减少了一些兴致，私下有时贪图方便常常一件短t便对付过去，后来赵泽州可能处于弥补心理，经常会送一些异常精美又含蓄的衣服过来。就是蒋全全在这方面不但不理解不体贴我的憋屈还非得老虎头上拔毛。

此刻她手里就摆弄着一件赵泽州带过来的衣裙，说：“咱们明天就穿这件进组去，一定能惊艳四座。”说完还很满意的点点头，我抬眼看过去她手中的连衣裙，款式也没多与众不同，湖蓝色的中长裙，方领大概能露出锁骨，长度大概到膝盖，上半身做了竖条皱褶紧身处理，下半身缀着不同色度的蕾丝缠成的小花朵，仔细一看是有几分精致。

我有点心动，不过不想让蒋全全察觉，于是我装作不屑的指着身上宽大的t恤说：“我就算穿这身出去人家也照样觉得我美呆了！”

蒋全全冷呵一声：“省省你那一百块的男友衫，你的心也真大，掏心掏肺的对人家，结果呢？留个廉价的短袖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稳住了还傻傻的自己跑去买了大堆的同款。”

蒋全全一下戳中我的痛脚，我急欲反驳却找不到言语，只好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扔向她，大喊道，“一百块怎么了，你少瞧不起一百块的衣服，十个一百还是一千呢！十个一千也是上万了！没有这一百你哪里来的成千上万！”

蒋全全一把接过抱枕优雅的转身放好抱枕和裙子，然后睥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蒋全全最后那个不跟我计较的眼神简直气死我了，她以为我穿这衣服是留念什么吗？我这是纯粹是被她老板折磨的干脆破罐子破摔而已！这个蒋全全！

生气归生气，衣服还是要试的，我换好后在镜子前打量起来，不得不叹一声好一个青春靓丽的佳人！镜中人有着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小方领含蓄的露出迷人的锁骨，上半身紧紧包裹着年轻饱满的胸部，腰部收得恰到好处，对镜旋转一圈，裙摆飞舞，好像天女散花，撒的是低调的奢华。真是不失青春气息又兼具典雅美丽，这穿起来可真美！仔细想想赵泽州的品味也很不错，含蓄又讲究，每次送过来的衣服都能衬出我的十分美丽，就是可能很费赵甲平，上哪儿淘那么多的既达到赵泽州的要求又能符合我的审美

我还在镜子前思考着这裙子到底贵不贵的时候，小淮又进来了。“哇，仙女”小淮两眼冒星的样子实在恭维到我了，我使劲“嗯哼”两声，正想谦虚一下，又听到小淮说：“水清姐，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哇，真的好美啊，赵总眼光好好。”我终于忍不住就弯了眉眼。

“不错嘛”蒋全全也推门进来看，倚在门口慵懒的说，“我看，这不仅把你的一百块衬得渣渣的，还把你上次看上的那条也衬得渣渣的呢！所以说，还是赵总最了解你。”

我想着上次看中的那条裙子，唔，是a家的高定，因为不是会员费了我一些功夫搞到的，白底碎花抹胸式蛋糕裙，有点休闲的风格。所以在家休息那天赵泽州奶奶庆生我就穿着去了。他们家老人每次做生都是比较低调的，请的都是关系比较亲密的几家，人也并不很多。周围的人看到我都一致好评把我夸成一朵花，结果赵泽州一看到我脸就黑成锅底了，趁无人注意时一脸冷漠地质问我是不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因为着衣服那事儿，我与赵泽州那天之后大吵了一架，其实主要是我自己朝他大发了一顿脾气，这可真是我人生反抗赵泽州的一大里程碑。事后我赌气将衣服送给了小淮，一边心疼后悔我才上身了一下的裙子一边又担心赵泽州会气不过找我算账。不过后来赵泽州却好像忘记了这事，搞得我忐忑不安了好长一段时间。

唉，两家关系太熟彼此的长辈对孩子太放心也不是个事儿，小时因为他比我大又比我优秀，因此我家大人也是很乐意他管教我，管着管着等我长大了，他又成了我的老板，这可真是，让我惆怅得很。

晚上收到赵乾匡发来的一张照片，入镜的是我爸妈还有他在一起吃饭，三个人在一堆精致菜肴面前笑得跟傻瓜一样灿烂。我心想这赵乾匡可比我更像我爸妈的孩子，在孝顺老人一事上我的众堂兄弟姐妹可真没人赶得上他，整日不鬼混的时候就陪着俩老四处吃喝玩乐，当然，他也还有很多不靠谱的时候，比如整日混吃等死，别的富家子弟总会争取到家族创业基金搞搞势头，他连创业基金都懒得拿，不消说我爸念叨几百遍他也不参与家里任何企业运营。

倒是我妈挺满意他这个状态，她是个及时享乐主义者，总是在我爸耳边洗脑，“这有什么，定他欢喜才行，家里不是请不起人，何必像你们一样搞得半生辛苦光有财产不曾享受生活，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快乐。何况长辈汲汲营生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子孙吗。”

后来我爸确实也被我妈洗脑成功了，任由赵乾匡日复一日斗鸡走狗，有时看了犯心口疼就赶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所幸从来也没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我发了个狗头回给赵乾匡，他立马发了视频邀请过来，我以为他们三个还没散场就直接打开了视频，却不料看到赵乾匡正顶着一头泡沫在池子里边泡澡边自饮自酌的画面，我内心忍不住爆了粗，随即挂断了视频。赵乾匡又接着发过来，我又按了拒绝，几个来回我有点烦躁不耐拨通了他的电话，赵乾匡一秒接通。

我说：“你毛病了是吧赵乾匡！你洗澡给我发个屁的视频啊！”

他有点脆弱的声音传来：“清儿，我好难过啊”

什么鬼，难过？谁的生活有他的逍遥自在啊！

我不为所动：“喝醉了吗？是不是需要我打个电话给你大哥让他给你灌碗醒酒汤？”

赵乾匡：“我说我难过你为什么都不心疼一下我？上次赵泽州生气你还眼巴巴的送礼物讨好他！”

哦，他指的是上次因为衣服同赵泽州大吵一架后蒋全全自作主张替我送了一条领带过去。

我捏捏额头，有时候对赵乾匡这种什么都要比一比的孩子气很是头痛，我跟他说：“小叔，他现在是我老板。”

赵乾匡不依不饶：“你骗人，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赵泽州了？”

我冷静地挂断了电话，心里却在纳闷赵乾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难道说我家要破产了这个事确实是真的吗？连赵乾匡都开始担心我的前路了？但是看今晚赵乾匡发来他们三人的合照又看不出有什么事的样子，昨晚发给我妈的信息她也没回复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想出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我妈又忘了还有我这个宝贝女儿吧？！

小时候她可太会做这事了！因为她以前觉得隔壁赵家可靠谱了赵泽州可靠谱了所以每次偷懒的时候就把我与赵乾匡经常丢去赵泽州家，美其名曰培养青梅竹马的感情。刚开始一天丢几个小时，后来是一天天的丢，再后来我们都大一点了，她丢得更厉害了，一个星期一个月不在家都是常见的事。

我赶忙拨了一个电话给她，电话接通。我妈特有的语调传来：“喂清清呐”

我拉长了声音：“妈~你怎么没回我信息啊？”

我妈：“哦，那个啊，我当时看了忘记回给你了”

我：“”

我又说：“妈，你不会也忘记还有我这个女儿了吧？”

我妈：“呵，那可难说，你自己想想一年到头有几天是陪我和你爸的？亏得还有你小叔在家，常常陪陪我们，”

看吧我小叔这人命也是真好，少有人做纨绔子弟做得这么讨家里长辈欢喜的，我这勤勤恳恳的搞事业赚钱给他们养老，还不如他带他们去吃喝两顿。

古人常说孝顺孝顺，孝即要顺。于是我从善如流的说：“是是是，等这部戏杀青了我就休息两个月好好的陪陪你们。”

我妈：“你说真的啊？那你这戏要拍多久”

“额唔，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说想再去一次沙岛潜水吗？到时我陪你去。对了，最近家里好吗？我爸呢？”我支吾着快速转移话题，要是告诉她，我这戏得拍到明年1月份她冲不过来宰我也得挂了我电话。我妈说，“家里就那样啊，有什么不好的，你爸你还不知道吗？工作起来不要命，不过嘛最近好多了，没以前那么拼了，我们今晚还跟小匡出去吃饭了，我跟你说，城南新开了一家新贵坊”

我妈一打开话匣子就如堤坝开闸泄洪般滔滔不绝，不给她一点时间她是收不住话头的，我一边不时的敷衍回应她“嗯，哦，是，对”一边思索着我爸现在没那么忙的意思是因为现在破产了不需要拼事业了还是我爸将我妈瞒的好她确实不知道这回事

眼见我妈讲半天还没停的势头，我及时打断她，“妈，咱家是要破产了吗？”

“啊？谁说的？清清，谁跟你说的？”我几乎能想象得到电话另一头我妈惊疑不定的样子，唉，别人家的妈妈是妈妈，我家的妈妈是妹妹，我立即安抚她：“别慌，我就是问问，没有听谁说。我这不是想到你们给我安排和贺家相亲吗？我就问问怎么回事啊？”

我猜我妈此时一定抚着心口，她说：“哦，你说这个呀！吓死我了。”她缓了口气又继续说：“你爸说他有个老友的儿子在新加坡最近回来了，孩子挺靠谱的，就想让你见见，大家认识一下。”

我说：“真的只是认识一下？确定不是联姻？”

她保证：“哎呦我的傻囡囡，你爸怎么能让你去联姻？我们是民主家庭，肯定会让你自由恋爱的。那你看那孩子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不以为意不知不觉就道：“还能怎样，再靠谱还能靠谱过赵泽州去？”

就听到我妈在那一副找到知音的口吻说：“对呐！我当时也是这么跟你爸说的，我就知道我囡囡跟我是一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