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里逍遥

白玉真凛然道：“时日霖雨，八方玄冥塔草长尘结，你们既无心于功课，便去除扫一番。”

三名少年旋即领罚而去，唯余点点流萤，溶溶明月，与少年郎二人。

闪着斑斓之光的萤火虫在白琉璃周身织了一袭衣，透过萤光，白琉璃望见白玉真也是这般光景。

白玉真静默不语地展出一指，一只尾部蓝光的萤火虫飞来落在他的指尖，白玉真道：“灵萤喜近与自身灵气相同之物！”说完，轻轻一吹。

白琉璃席地坐下，道：“白天，你怎么突然就从水潭冒出来，吓爷一跳！”

白玉真道：“在下沐浴之后，与往日一样，正在断崖幽潭调息，孰料，周身灵气怎么也无法凝聚，反而顺着幽潭下方暗河流走，于是便前去一探……”白玉真边说，边也坐了下来。

白琉璃心道：“先是深潭邂逅，再白府不期而遇，然后佯装从空中将他推下，以润灵丹救他一命，工于心计，出手阔绰，前戏酝酿得差不多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该进入主题了。”

白琉璃拨过白玉真的脸，吻了上去。

这个吻，略带甘甜，白玉真没有拒绝，白琉璃继续着，由浅及深，步步试探，直至白玉真反勾他一记。

这个信号一出，白琉璃立即身形仰倒下去，然后再一翻身，然后……

白琉璃睡着了！

翌日，白琉璃在一道刺眼的光线中醒来，他身上盖着白玉真的衣服，环顾四周，却不见白玉真。

昨天晚上，白玉真居然啥都没干，这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白琉璃的肚子又饿了，便不再想了，起身朝着岛岸方向而去。

少顷，果不其然见有水源，这河出岛与从天而降的大瀑布在空中汇合，一道落入无间的云底。

白琉璃站在那里，抓了一把虹，然后一头扎进激荡的河里，摸了半晌，连个河蚌也没有，浮出来换气时，猛瞥见河中央一块巨石上扎了一棵老树，树冠如云似雾，枝叶间挂着几颗晶莹剔透樱桃般大小的果实。

白琉璃旋即爬上树去，将那果实一一摘下，一共才七颗，囫囵塞进嘴里，又在树叶间翻翻找找，连个毛毛虫也没有。此时，见天上的光正晃眼，干脆伏在树干上打起盹来。

半梦半醒中，白琉璃突然听见有人喊师兄，声音有些熟悉，他嘘着眼一望，见河岸上有一群人，为首那名男子，正手搭在眉间，连声叫道：“师兄，师兄，师兄……”正是欢颜。

白琉璃身上披着白玉真的衣服，听见欢颜喊他师兄，不耐烦地跳下河，慢悠悠地游到岸上。

欢颜一见是他，惊诧道：“怎么是你？……师兄封印在此，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琉璃打着哈欠道：“如你所见，狗刨式游过来的！”

欢颜一脸不可思议，又道：“你怎么穿着师兄的衣服？我师兄呢？”

白琉璃如实道：“不知道！”

欢颜怔了须臾，忽然将他拉到一旁，急躁地问道：“逍遥子呢？”

“什么逍遥子？”白琉璃不明道。

欢颜急火道：“就是那颗树上结的果实！”

白琉璃敢作敢当地道：“吃了！”

欢颜脸色一变，抱着一丝希望又问：“全吃了？”

白琉璃悻悻道：“就那几个小果子，还不够爷塞牙缝呢……”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欢颜气急败坏打断话道。

白琉璃哂笑道：“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的人参果？”

欢颜怒不可遏，道：“什么人参果，这是百里逍遥，其果实逍遥子是治愈失灵症的唯一药物！”

闻言，白琉璃忽地记起昨夜欢颜与白玉真说起此事，顿然心中一沉。

正在这时，后方一个手掌重重地拍在白琉璃肩上，随之，一个口沫横飞的声音喷出：“既然逍遥子被这名少年所食，那就将这名少年交于我等！”

白琉璃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虬髯大汉，正在用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见状，白琉璃猛一掣肘，击在那虬髯大汉的咽喉处，然后转身倒退出去。那虬髯大汉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劈掌而出，眼见这一掌就要印在白琉璃胸口，忽然，一道灵光闪了过来。

“啊……”只听那虬髯大汉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便被灵光齐腕削断，血瞬间喷涌而出。白琉璃怕溅在白玉真衣服上，匆忙往后跳开，不料，却跳到一个人的身上。

白琉璃慌忙一回首，只见是白玉真。

白玉真又来英雄救美了！

欢颜立即上前，言简意赅地道：“师兄，他吃了全数的逍遥子！”

那虬髯大汉忍着痛，扯下一截衣服，将伤口包扎，自服一颗丹药，虽脸色惨白，但仍咄咄逼人道：“少当家，成约在先，我等将所猎妖邪之物统数交于白帝山，而白帝山则诺言日后百里逍遥结果，不问个数，尽数交与我等。现如今，我等已尊照约定，但逍遥子却被这名少年所食，于情于理，这名少年该交于我等处理！”

其余众人此起彼伏附和道：“这名少年吃了逍遥子，理应交给我们，如若不然，那就将我等历年来交于白帝山的妖邪之物尽数归还！”

欢颜不胜激愤，插言道：“妖邪已封入八方玄冥塔，如何还你们！”

正在争论，白琉璃站了出来，道：“爷跟你们走！”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但愣是无一人敢上前拉扯白琉璃，那虬髯大汉的断手兀自在地上淌着血。

这时，白玉真冷若冰霜地道：“在下身负水土两种灵力，愿以七年灵力作偿，诸位以为如何？”

“这……”众人一怔，陷入盘算。

这时，欢颜瞪了一眼白琉璃，对白玉真拱手劝道：“师兄，此事万万不可，以他们的修为，即便借助逍遥子解了失灵症，一世也不及师兄一年的修为啊！”语颇惋惜。

众人盘算完毕，纷纷目光揩油一般往白琉璃身上看了一阵，这才下定决心道：“事已至此，便以少当家所言妥善处理吧。”

随即，白玉真从衣袖中取出七颗珠子，珠径约半寸，白玉真在珠子中一一注入灵力，那珠子瞬间变得灵光湛湛。少顷，众人拿着注有白玉真灵力的珠子，满意而去。

白琉璃茫然站在那里，白玉真见到，又取出一颗珠子，若无其事地道：“此乃原珠，可在其中注入灵气、符咒、蛊虫，亦可布阵，是域界寻常而不可或缺的灵器。”

说完，白玉真在原珠中注入灵气，那原珠唰地一亮，比之刚才注入一年灵气的还要耀眼。然后，白玉真递给他。

“给爷？”白琉璃一怔。

白玉真微微颔首。

“你开什么玩笑！”白琉璃愠色道，悻悻走开。

白玉真的态度难以捉摸，白琉璃一时之间也是懵了。

这时，白琉璃无意间瞥见那株百里逍遥，随口道：“逍遥子既然如此珍贵，为何要拿来交换邪物呢？”

欢颜厌弃地道：“事到如今，你问这些，还有何益处！”

白玉真却缓缓解释道：“早先有几例失灵症者，欲化用邪气，虽皆以走火入魔而告终，但师父为防止此事蔚然成风，便定下以邪物交换逍遥子的成约。”

白琉璃只好继续问道：“何为失灵症？”

欢颜慢声慢气地道：“失灵症是身负灵力者无端失去灵力而无法自行恢复的一种奇症。”一边白了白琉璃一眼，一边又道：“若在以前，尚可通过买卖来解决失灵症者对灵力的需求，但现在，世间灵力日渐减少，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灵力！”

白琉璃心中沉吟。

这时，欢颜又在旁边不满道：“哎！你还要穿师兄的衣服到几时？”

白琉璃这才反应过来，匆忙脱下，掸了掸，交给白玉真。白玉真上下打量白琉璃一番，道：“我的衣服，你穿着确实不合身，稍后给你拿几件合身的来。”

白琉璃掩了掩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一口回绝道：“不必。”

欢颜一旁酸言酸语地道：“一日之内，域界三圣物，吃下两种，阁下何方神圣？”

白琉璃一笑，认真道：“不如你们把爷丢进炼丹炉里，炼上一炼，兴许还能炼出几颗逍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