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里湖

白琉璃当即倚在船边，无聊地吹起口哨来，哨音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诡异且恐怖！

正在这时，船身突然一晃，隔着朦胧的雾气，白琉璃望见船首立了一道人影，长衣如练。他不假思索地喊道：“小白……”

那人影一晃就不见了，随之，船“哗啦”一声沉入水中。一入水里，白琉璃先不急着浮出水面，而是借着微弱的水流，辨别方位，不料这时那人影又出现了，且从上方向他压来。

那人影身后有一道白光，白琉璃此时才看清那人影，一双冰蓝如斯的眸子，却不是白玉真！

那人身形压着白琉璃身形一起往湖中深处缓缓沉去，一双苍白的手印在白琉璃胸前，似在结着某种咒印，白琉璃被压得猛呛一口水，心中一凛，电光火石间探出腰间匕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破水而来：“白琉璃！”闻声，那人化作泡沫倏然不见，下一瞬，白玉真入水将白琉璃捞了上来。

“喀喀喀……”白琉璃猛呛几口水，一抬头，见白轻霜、白月华、冷行云三名少年一脸惊奇地盯着他。

白月华打量白琉璃身上衣服，道：“阁下，刚才祭祀千里湖的那新娘莫不是你吧？”

白轻霜不可思议地道：“上一回，阁下是从八方玄冥塔上蹦下来的，这一回，阁下又是从千里湖被捞上来，不知下一次……”

冷行云嘀咕道：“想必是原先那新娘趁乱逃跑了！”

白琉璃一边将那大红嫁衣脱下，一边煞有其事道：“方才在街上，爷被人推来搡去，不知怎的一头栽进一个花轿中，见里面有件衣服和盖头，便伪装上了，本想等外面人散了再出去，谁知，竟在花轿中睡着了，啊……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结果爷一醒来，人就在船上，那船还在咕咚咕咚的进水，不一会儿就沉了。”

说完，白琉璃拿着嫁衣，转头问白玉真道：“小白，这衣服好似你小时候也穿过吧？”

白玉真在一旁，湿淋淋的，半晌，道：“你的匕首呢？”

白琉璃一摸腰间，心道一声不好，想必是刚才掉在湖里了。白琉璃当即道了一声：“你等着！”一头扎进湖里。半晌，浮出水面，举着匕首，道：“在这里呢！”

白玉真也不拉一把白琉璃上船，不冷不热地道：“琉璃，你水中工夫不错，那日教教在下。”

白琉璃上了船，直言道：“断崖幽潭暗河丛生，你日日在幽潭沐浴，那里需要爷教！”

白玉真凝噎一下，转移话题，道：“你方才落水，怎没浮上来？”

白琉璃正在沉吟。这时，冷行云插言道：“可能是千里湖的妖物，以为你是它的祭品，享用你来了！”

白琉璃不置可否。白玉真咄咄逼人道：“为何不用匕首？”

白琉璃解释道：“爷正要用，结果你一喊爷，那妖物就不见了，匕首也掉水里了。”

白玉真凝重片刻，正了色，问三名少年道：“你们又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白月华禀报道：“得知阁下失踪，我们不知不觉寻到千里湖附近，谁知，见有人用生人祭祀，于是出手阻拦，但却中了计，故而，才寻到湖上。”

白琉璃闻言道：“听你这么说，祭祀之事，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里湖处三方之要，为何西方与南方无所作为？”

白月华叹息道：“南方离氏一族群龙无首，西方冷氏一族，现任谷主因子殇亡而避世不出，各方自顾不暇，何堪天下大任？”

说话之间，千里湖雾气更上一重，即便众人身处一条船上，也难以辨清彼此。这时，白玉真站起身来，一剑擎天，千里湖上空徒然而显一个咒阵，将整个千里湖笼罩。

白琉璃望见白玉真手中的玉真剑，与他修长的身形，格格不入，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作痛。

藏匿在雾气之中的妖物，因咒阵而躁动，发出凄诡的声音。见状，只见三名少年，冷行云坐镇西方，提剑出鞘，如火赤炎，剑刃古雕纹饰，瑰丽而异于寻常灵剑，不怒自威。白月华位在南方，左右双手同时画出咒阵，召出蛊虫，却以剑为树，以虫作枝，俄而繁花似锦，是虫也似花，飘飘扬扬至中央的白轻霜衣裳，刹那，触衣成咒。白轻霜指尖挠挑珠玑，如抽丝剥茧一般，将衣裳上的咒封入原珠。

见此情景，白琉璃背倚白玉真，双臂一抱，歪头道：“妖呢？”

白玉真旋即在他身后道：“凡域界之妖，皆人死执念为之，释念为除妖第一。”

白琉璃心中恍然道：“爷弯腰提个鞋，白玉真都担惊受怕的，怎会带他来除妖，原来如此！”

此阵中，白玉真执掌全局，冷行云虚张声势负责白月华与白轻霜二人安危，白月华以虫为媒介问念，白轻霜将白月华所问之念，转化为咒，以原珠贮之，想必日后是要一一释念。

三名少年刻不容缓，连干几个时辰，千里湖浓雾渐散，岸上之景也都溟濛入眼，再看三名少年，皆已累趴在船上。

白琉璃站着说话不腰疼，调侃道：“除妖这种技术活硬生生被你们干成了体力活！”

冷行云尚有气力，道：“阁下有何高见？”

白琉璃正在沉思，白玉真回身道：“念珠之念，人取之渡化，以此为生，一念值斗米，而断他人财路者，人必诛之！”

白玉真所言，并非危言耸听，白琉璃吃饱了撑的寻思那个干什么，当即转念道：“那除妖第二呢？”

白玉真一字一句地道：“执念不化者，入八方玄冥塔，永世不得出塔！”

话音一落，只听周遭一阵鬼哭狼嚎，白琉璃也听这话无比耳熟。这时，只见白玉真右手持剑，左手持符，那符以四道灵力生成，一入水中，霎时间生成一道漩涡，湖中所余妖物，无处藏身，呼啸出来。妖有千种，术有万般，咒则无穷，白玉真蓦然御风而行，身若轻鸿，符咒作羽，珠横剑斜，所行之处，妖无遁形。

眨眼之间，千里湖云开雾断，残照之下，似渡了金，红鲤如云，托起一叶扁舟，舟中少年，或坐或站，宛若一幅妙手丹青，舟中央，一名少年手挽红衣，亦真亦幻，正是点睛一笔！

倏地，一团黑墨，将红衣少年沾染！

见此情景，冷行云、白轻霜、白月华三名少年异口同声地大声喊道：“师父，阁下被妖气侵体了！”

闻声，白玉真风驰电掣闪现在白琉璃面前，并两指在白琉璃额间，指尖灵光化作耀眼的咒文源源不断涌入白琉璃体内，咒文游走于白琉璃的四肢百骸，此时，白琉璃宛若一个灌满灵力的玻璃容器，炫目而不可逼视，即便如此，却未有一丝妖气被逼出体外！

见状，白月华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妖气侵体非同小可，轻则言行异常，重则癫狂自戕。”

白轻霜也道：“即便清除妖气，神志也将有损！”

冷行云……冷行云在用大剑划船。

探了许久，白玉真脸色煞白地道：“你感觉如何？”

白琉璃眨了眨眼，道：“爷……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