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沈庭北推开门的那一刻，还以为里面起了火灾，闻到了烟味后他冷着脸把门打开，烟雾散去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离他最远的江屿南，一头红发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得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江屿南瘦了些，锁骨的位置愈发明显，他不禁想到了那几个夜晚，他在上面啃咬的滋味。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不少正在体验游戏乐趣的公子哥，大家对沈庭北不熟悉，又因为酒精上头都带了点无法无天的劲，靠门近的那个最先忍不住发问：“哎，哥们你谁啊？进错包厢了就出去把门带上，在门口站着算怎么回事啊？”

沈庭北瞥了他一眼，带了点半夜赶来的冷意开口：“我来接沈子舒。”

“沈子舒在那躺着呢，去吧。”那人一指，就没再管了。

沈庭北绕开地上散落一地的杂物，朝沈子舒走去。

沈子舒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沈庭北将他扶起来的时候，他还觉得不舒服在挣扎乱动。沈庭北的耐心快要被耗了个干净，他刚想直接把人抗走算了，结果沈子舒在这时突然看到了正在咳嗽的江屿南，他的眼睛顿时睁大，拿起一杯没人喝过的水就跌跌撞撞的朝着江屿南的方向走去。

江屿南在沈庭北进来的那一刻就移开了眼睛，一个按着她喜好长的男人怎么会不吸引人呢？只是她不敢再看，因为不管再看多少次，也不过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是个loser的事实。

她猛吸了一口手上的烟，结果差点被自己呛死，咳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结果看到沈子舒拿着一杯水走过来，只是他走的不稳，一杯水洒了大半，到江屿南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口。

江屿南觉得好笑，摸了摸沈子舒的头接过了那杯水一饮而尽，而沈子舒却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呵呵笑了一下，就放心的往身后睡去，跟在后面的沈庭北及时接住了沈子舒。

他注视着江屿南和沈子舒的互动，江屿南和沈子舒之间像是有一层别人插不进去的屏障，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莫名的有点烦躁，而这种烦躁，在秦星端着醒酒汤进来之后更甚。

他眼看着那个明显是mb的男人半蹲在江屿南面前，还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喂着江屿南，江屿南居然也没拒绝，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投喂，而且只是个给钱就能上的mb。

沈子舒至少还和江屿南做了这么多年朋友，那个男人呢？又算什么东西？也敢碰他的人？

沈庭北把沈子舒丢到一边的沙发上，心里的烦躁和没由来的占有欲转换成了怒火，他也像是喝醉了一样失去了理智，一把抢过那碗醒酒汤‘啪’地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这声动静很大，把正在玩游戏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于梦笙在沈庭北有所动作的第一时间就把江屿南搂进了怀里，还贴心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姜之玥和蔡安琪对看了一眼，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其实她们一直没和江屿南说，在江屿南住酒店的那几天，她们和沈庭北打了个照面，沈庭北像是刚从江屿南家里离开……

秦星不明所以，转头无辜地看向沈庭北，沈庭北的目光却在那个蜷缩在她人怀里的身影上。

其实在他摔完碗那一刻，他的意识就已经清醒了，就是因为清醒，他做的下一步动作才更显得奇怪，他抓住江屿南垂在一侧的手臂，想把她带离开于梦笙的怀抱。这一举动可让其他人提起了警觉性，姜之玥直接跑过来打开了他的手，然后挡在江屿南面前，一脸警惕地问沈庭北：“你想干嘛？”

后面的蔡安琪一点也不客气：“不是要来带沈子舒回家吗？接到人了就快滚吧。”

于梦笙一句话没说，但是保护的姿态也做的很足，她们看起来都很害怕沈庭北会伤害江屿南。

江屿南脑子懵懵的，一抬头就看到了沈庭北注视的目光，她想了想，在于梦笙身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靠着，于梦笙的怀里太温暖了，她一点都舍不得离开，至于手上刚刚被抓握的疼痛，她懒得去管了。

沈庭北已经很久没有把自己置于风波中心了，还是在这种场合，但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江屿南，起来。”

沈庭北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包厢彻底安静了下来，不知内情的旁人左右看看，想找个知情人解答一下现在是什么个情况，知道内情的这几个却是一点都不想让沈庭北靠近江屿南。

江屿南也没办法继续窝在于梦笙那里装鸵鸟，她慢慢起身，刚被烟呛过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刚想开口喉间又传来了一阵痒意，她吞咽了几下才挤出两个字：“有事？”

“有事。”

江屿南被酒精腐蚀的差不多的大脑在勉强恢复着运转，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和沈庭北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事，但想不明白的事只会头疼。

秦星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回过了味，贴心地建议道：“屿南，隔壁有个小间，适合谈事。”

说完便起身带着江屿南朝门外走去，沈庭北也自觉跟上了。

江屿南走前还拍了拍姐妹们示意没事，等他们一出去，就有好事者来找姜之玥打听消息，姜之玥冷着脸看着送上门来的酒搭子，当即开了一瓶纯的就开始灌，对方哪见过这架势，只好陪着喝，三两下就醉的不省人事。

w会所的所有地方都设计的极为贴心合理，像这个小包厢是个茶室，正好适合两人对坐品茗，这间茶室的灯光有些亮，江屿南一进来就皱着眉眯起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秦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的将灯光调暗了些，江屿南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里盘算着明天的小费给多少合适，这么贴心的男孩子值得鼓励。

而沈庭北周身的气压又降低了些，秦星赶忙借口再去拿一碗醒酒汤就离开了。

现在，这个茶室内只剩下江屿南和沈庭北。

“有什么事？”江屿南带着些许不耐开口，秦星刚提到的醒酒汤味道不错，又有别人伺候着她喝，才舒舒服服喝了没两口就被沈庭北摔了，沈庭北还真是，见不得她好。

意识到江屿南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正眼看过他之后，沈庭北的语气也愈发不好：“连个mb都能叫你屿南了？江大小姐真是什么朋友都交啊。”

江屿南倒是被点燃了怒火，直接回怼：“我交什么朋友管你屁事？沈总家住海边了？管这么宽？”说完又想摸烟，意识到烟盒落在于梦笙那了，她不满地啧了一声，又接着说：“有事没事？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带着沈子舒回家。”

沈庭北没见过江屿南这副样子，资料上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这一个月接触下来，江屿南在他面前说话从来没带脏字，除了行事作风大胆点外，还真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如今一见，他甚至还觉得有点新奇，。

“你tm发什么呆呢，没事我走了。”以前江屿南还挺喜欢沈庭北这种闷着不说话的性格，你不说话我就偏要逼你和我说话，这是谈恋爱的乐趣，现在知道了那只不过是人家不愿意多费精力，还真是难为沈庭北为了算计和她周旋这么久，真tm烦。

越想越恼火，江屿南说完就想走，手腕却再度被扣住，沈庭北平时看起来不锻炼的样子，实际上爆发力惊人，有不少次江屿南被压住想反击，但每次都被轻松制服。

江屿南转了转手腕想抽出来，但却被握的更紧，她也就死了想挣脱的心，看着沈庭北一句话都不想说，这是沈庭北来了之后他们认真对视的第一眼，他好像出来的很急，头发没打理，羊毛衫看起来很柔软，曾经她那么钟爱的那张脸好像褪去了光环也没有那么好看了，这几天可能忙着帮江思漾继承公司，黑眼圈明显的想忽视都不行。

不过这一切，和她江屿南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第一次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沈庭北，最后推翻了她以前对沈庭北的所有喜爱，得出了‘也就那样’的结论。

片刻之后，沈庭北却先移开了视线，但手腕上的力没有消失，他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你这几天住哪？”

江屿南不明白沈庭北到底想干嘛：“和你没关系吧。”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您可以告诉江思漾不用担心，过几天我的户口就迁出来了，她和她妈就安心住下去吧。”

沈庭北闭了闭眼，想起这几天秘书报告的那些消息，江屿南，不仅放弃了继承人，还把手里的股份全数变卖了，现在又亲口听到她要迁户口，沈庭北才深刻地意识到，江屿南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情绪，明明江屿南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如他们所愿的，他已经做到了比预期更好的结果，江思漾也将比成本价再低一成的价格的关于城西建设提案交给他作为谢礼。

在整个事件里，江文钦得到了家庭美满，江思漾成功继承了公司稳固了自己和妈妈在江家的地位，沈庭北也可以用这个提案去交换更多的利益，而江屿南直接退牌宣布不玩。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庭北有些舍不得。

没遇到江屿南之前，他已经自己已经足够冷酷清醒，即使是江思漾有求于他，他也要列出一个表格来分析这件事情的利弊再决定做还是不做；但遇到江屿南之后，他心里仅有的一点柔软情绪就纷纷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来，最开始只是想去试试水，看看江屿南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

后来她莫名其妙的一个吻却把他带偏离了最初的轨道，一切事情都开始变得不合理了起来，他不会放弃在他眼前的所有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他一直以来信奉的行为准则。但这是第一次，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没有一丁点的成就感，那些柔软情绪永远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冒出来质疑他做的对不对，理智不断在警告着，优柔寡断一定会害死他的，哪里分得清什么对错呢？人们只会看最后的赢家，可极少数的时候，他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就这么死在路上也不是不行。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心里装了满满的疑惑，期待着有个人能帮他解答。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眠中，他终于意识到，能给他答案的人，只有江屿南。

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又好像不过才几分钟，在江屿南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时，沈庭北终于看不下去开口：“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江屿南嘲讽的笑了一声：“不用这样？那我该哪样？玉石俱焚？比比谁先被大众的唾沫淹死？行了行了，用不着来试探我，我江屿南不要的东西就是不要了，以后就算送给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这个回答沈总满意了吗？”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开了沈庭北就往外走去，她没回包厢，径直上了顶楼，还在电梯里给秦星发了个消息，嘱咐他带醒酒汤和烟上来。到了天台被冷冽的风一吹，心底那点子闷痛才缓解过来，和沈庭北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觉得煎熬。

她实在不想，不想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自己到底有多没用，才会连妈妈最后的东西都没守住，可是能怪谁呢？她自己都看不上的手段算计早就被别人看的清清楚楚还反将了一军，她落得了个丢盔弃甲的下场可能还得感谢对方留她一命……

算了算了，她没用，她的爱没用，她的不甘心也没用，她真的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什么交集了，就算只是擦肩而过也不行……

秦星很快就来了，善解人意的什么都没问，还陪她在天台上呆了一会才回去，江屿南现在是越看秦星越觉得满意，连带着心里设想的小费金额都翻了个番……在包厢里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现在到了电梯里，倒是觉得这个男孩子脸长的也很周正，性格又好，其实也挺对她胃口的，只是……现在的她也只会停留在欣赏上面了……

再次回到包厢里的江屿南没了继续玩闹的意思，和姜之玥她们三个报了个平安就上楼睡觉了，其他人好像也被糊弄过去了，如果不是沙发旁还有一点没清理干净的水渍，恐怕她都要以为沈庭北的到来是幻觉了。

今天喝的酒足够多，她换来了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