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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哭丧着脸笑了一下。

她以前很喜欢看电视剧里那种分分合合的戏码,哪有完美无缺的爱人呢?

经历过分开,才能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多重要,这很合理。

在这个过程中,爱不断升温,妄图从恋人的眼睛里涌出,连带着自私和占有欲想要另一个人签订下一生的有效条约。

爱与被爱都美好的不像话,中间那些挣扎曲折还能给故事里增添几分动听。

可这并不适用于她和沈庭北。

她和沈庭北的开始始于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她视若珍宝的恋爱片段在沈庭北那里也不过是她主动倒贴,而他没拒绝的误会罢了。

他们本来已经有了个永不相干的结尾。

在沈庭北拿着照片要求她放弃继承权的那天晚上。

江屿南顶着巴掌印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流了一夜的泪。

心脏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她控制不住眼泪,控制不住情绪。

失眠的征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尽管恋爱进度有些快速,尽管身边也有好心的提醒。

但她凭借着一腔孤勇和满怀爱意朝沈庭北走去。

爱意被打散,那点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勇气也消失了个干净。

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个好结局的,也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被回应。

她何德何能,第一次喜欢就能圆满呢?

电影落幕,散场后她却等来了下一幕。

有关于爱的话语总是这么动听,让她又忍不住落了泪。

江屿南才意识到,这是新年来流的第一场泪。

也是,她今年听过的第一场告白。

因为恐怖袭击事件,出于对两个幸存者的保护,公寓批准了沈庭北在门外安装摄像头的要求。

于是,江屿南总能在出门时碰见沈庭北。

往往是她刚打开房门,下一秒隔壁的门就开了,沈庭北穿着他标致性的西装,看起来像是等候多时。

等江屿南下楼想打车时,他又能用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拐骗她上车。

抛开两人的过往,沈庭北现在也能算个模范男友了。

他对江屿南的照顾体现到了方方面面,久而久之,江屿南生活圈里的每个朋友都发出了艳羡的声音。

江屿南对这些打趣已经可以熟练应付了,而沈庭北每次只是笑而不语。

两人少有的独处时间,变成了沈庭北的话痨时间,江屿南偶尔会应答两句,大部分时候还是拒绝的姿态,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沈庭北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对于那天的告白,两人默契地闭口不谈。

然而,这种同进同出的生活方式,却让江屿南的失眠加重了。

她每个月都需要去心理医生那里报道。

前几次都刻意约在了周末,避开了沈庭北。

而现在只要她出门,沈庭北总能自觉跟上。

江屿南已经是第三次接到了医生的提醒邮件。

心里不断挣扎犹豫,她冷眼看着已经空了一半的药瓶。

那天在酒店落地窗前感觉到的绝望卷土重来。

那个时候,沈庭北在干什么呢?

江思漾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第一次主动敲开了沈庭北的门,看着男人错愕又惊喜的脸笑了一下,对他发出了邀约:“一会陪我去个地方吧。”

没有说时间地点,也没有问对方有没有事,但江屿南已经笃定了沈庭北会答应。

沈庭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察觉到江屿南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些不耐,他随便抓了件毛衣就套上了,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到了停车场才感觉到有点冷,但这点冷和江屿南的主动相比不值一提。

他生的好看,从前因为要表现得成熟稳重令人信服,所以很少笑,今天的笑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连带着五官柔和了不少,冲淡了他自身的凌厉感。

江屿南被美色晃了眼,呆了几秒又自嘲似的笑笑,给了地址后就不再看沈庭北。

到了诊所,江屿南轻车熟路地和护士们打完招呼就进去了。

沈庭北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也没什么想处理工作的心思,就开始随意打量了起来。

诊所的墙上有很多人的留言,多半是感谢。

有些患者的故事曲折离奇,最后的结局都是恢复正常。

每多看一个故事,沈庭北脸上的笑意就减少了一分。

直到恢复成他平时那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

他盯着江屿南进去的那间房间,眼神像是激光一样要将那副隔绝他们的门板扫射开。

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他却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一点一点扣开,露出里面嫩红的新肉,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真正令他不适的,是心里的闷痛。

他的观察力和判断能力不错,在和人博弈的时候总能提前摸清对方底牌从而取得胜利。

现在,换到江屿南身上。

g地图上显示这里是个很有名的心理咨询室。

从江屿南的态度来看,她来过不止一次

诊疗室门牌上的名字可以在搜索引擎上查到,著名心理学博士。

沈庭北用双手捂住了整张脸还用力揉搓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他只窥见了真相的冰山一角,就已经难以接受。

那江屿南呢?

过了两个小时后,江屿南走出来,神色如常,那位著名的心理学博士拿过一些药物交给她,神情严肃地告诫她药物成瘾的危害性。

沈庭北跟在旁边,只听到了几个专业名词。

江屿南笑着道谢,现在天色还早,阳光从街对面移了几米,正好照进诊所大门。

她朝前走去,走向光里。

沈庭北默默地跟着她,情绪有点低落,江屿南能感受到,但不想深究。

两人坐进车里,但方向和回家的路截然相反。

沈庭北一路朝着郊外开去,江屿南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村野乡间。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沈庭北的车开得也越来越快,像是把油门当成了发泄物一样。

高速摩擦地面的声音配合着引擎声的轰鸣点燃了沈庭北郁结于心的闷气,他不再收敛一脚踩到了底。

饶是看风景的江屿南也受不了景色的飞快掠过,她回头看向沈庭北:“你发什么疯?”

这句话是他的紧箍咒,成功让他冷静熄火,停在路边。

他下了车,摸出打火机在寒冷的天气里点燃了一只香烟,江屿南也下了车,两人隔着车身对望,眼里都是难以言说的悲哀。

许久,沈庭北发了声:“你去那,因为什么?”

他在诊所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江屿南想要的,是一个审判他的契机,那么他给。

江屿南冷呵了一声,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被风一吹,和沈庭北手上燃着的香烟混在一起:“因为我睡不着。”

她也摸出了一根香烟,用手拢着点燃,相同的香烟气味弥漫开,道路两边是大片的树木,这里人烟稀少,是个抛尸的好地点。

江屿南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不等沈庭北继续发问,她就自顾自的讲了下去:“你知道我签完字之后在想什么吗?”

“我不想回那间房子,因为到处都有你的痕迹。”

“我心里清楚,只要你想,你大可以把照片散播出去还做得和自己毫无关系,那张合同根本制约不了你,就算可以,我所要受到的非议和压力会更大,那些东西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然后毁掉我的人生。我每天晚上闭上眼,就忍不住想到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候,我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后来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她突然直直地朝沈庭北望过去,曾经不敢对视的毛病好像被治好了,她的眼神里带着惋惜和悲哀,就是不带丁点爱意,她看着这张她曾经钟爱的脸,那些可笑幼稚的期待幻想好像不复存在了,只余了一点可惜。

“那件事里论因果论对错,我都只能自认倒霉,我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不会不知道那些腌臜手段,其实你说的那些都没错,我自己也不算是个纯良的人,利益面前,谁都可以伤害别人。”

“那天晚上我随便找了家酒店开了房,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又泡了个澡,我躺在浴缸里的时候在想,如果我今晚就死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人难过吧”

听到这沈庭北用手心湮灭了还在燃烧的香烟,下意识想开口反驳,但却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空气一样,喉咙被锢紧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试图挤出几个破碎的字,但开开合合几次还是说不出口。

他只能在心里呐喊着否认的话语。

“我不想割腕,太血腥了不好看,我试着平躺下去,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原来溺水的感觉也很难受,后来我放弃了,在落地窗前坐了一夜,过了几天就好了。”说出口的感觉果然轻松多了,那个时候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

江屿南甚至还有心情冲沈庭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很矫情?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不,不是的,是我的错…)

“我本来想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再走的,但你和江思漾三番两天来我面前敲打我,我也知道你们的意思,夜长梦多嘛。”

(不是害怕夜长梦多,是…是我想见你!)

“我出了国,不打算再回去了,我以为一切应该结束了,失眠的症状多吃点药也不是不能熬,可谁知道,你也出国了。”

“从我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所有药的作用都失效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睡眠,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睡着,但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想不想听?”江屿南微笑着询问沈庭北。

沈庭北还是说不出话,他的眼睛已经微红,周遭的冷意和心里的疼痛来比根本不算什么,被冻僵了的躯体好像也不受控制,江屿南还在等他的回答,他僵直着点了下头。

江屿南继续说下去,想把一切都剖析出来大白于天下:“在你的车里,我居然能快速入睡。”

沈庭北还来不及分析出这句话代表的意义。

江屿南就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大声笑了起来,抽了烟又说多了话的嗓子笑起来并不好听,一不小心就呛咳出了眼泪,江屿南止住了咳嗽,眼里突然多了点怨怼的意味:“我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在想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们都向着江思漾?凭什么问也不问就觉得我不配?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还能什么都有?怎么所有人都这么爱她啊?!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在一番声嘶力竭的控诉后,江屿南像是找回了些理智,她随手一丢手上燃尽的烟头,又摸出一只烟点上,吸进肺里的气体稍微平复了一下她剧烈的情绪起伏,她不去看沈庭北的反应,只带着些无可奈何再度开口:“其实我最该问的是我自己,凭什么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后,我还是爱着你。”

沈庭北听到爱之后猛然一震,身体像是突然间被解开了束缚,他挪动着身体朝江屿南的位置移动,想拥抱住她告诉她我也爱你,但江屿南接下来的话把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可是爱有什么用呢?我的亲生爸爸给了我一巴掌,我爱着的人拍了我的□□,爱只会让我更痛苦。”

江屿南下完结论后就恢复了正常,她和沈庭北还是隔着一个车身,冲他粲然一笑:“沈总,不管您之前的告白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我都不想知道了,求您,高抬贵手吧。”

沈庭北艰难地上下滚动着干涩的喉咙,支离破碎地挤出了几个字眼:“不,不是这样的…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江屿南就像她说的那样,真的没有了求知欲。

她看着沈庭北这副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爽感,只是觉得有点意思,看来爱情不管在谁身上,都会带来痛苦。

以前的沈庭北也没想过,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吧,把杀伐果决丢了个干净,变成了苟延残喘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其实相信的,在沈庭北频繁出现在她身边为她解决好一切还不图回报的时候,她就信了三分;在那场意外里,沈庭北冲进来的那一刻就比所有话语都用;再后来,她听到了沈庭北在之前极度否认掉现在又亲口说出的喜欢。

她信了,她信沈庭北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可能也是真的后悔了。

但是没用。

她曾经被迫离家远走,一个人独行在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荒漠里,要是至始至终没人出现也就算了,可她遇见了沈庭北,沈庭北带着一场雨走向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天真地信奉着一切遇见,以为是老天独留给她的一点幸运。

那片荒漠因为有雨而开始变得有生机了起来,江屿南相信,假以时日,这里肯定也能建构出一个归处,能规避外面的所有风雨,让这个地方也能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后来雨越下越大,沙漠变成了沼泽,房屋根本无法立足,花朵都被淹死了,变成了浮萍。

江屿南放弃了,她平静地躺在沼泽上,仍由自己一点一点陷下去,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这场沼泽里的水都和沈庭北有关,所以也不算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消亡。

当全部沉下去的那一刻,她不觉得难过,只觉得解脱。

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呢?过往的一切不断在那片荒漠之中重演,她只好在反反复复的自虐中消磨掉爱意。

爱太强大了,爱美化了很多东西,让她逐渐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记忆。

消磨的意志很快低沉了下来,留了一点微末的爱意在心头盘旋不肯离去。

有些事得自己放过自己,她放不过。

她这小半生就对这么一个人动了心,能搭进去的都搭进去了,沉没成本在疯狂叫嚣着不甘。

这些负面情绪带来的后座力太大,已经渗透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就这么烂下去。

走了的人不该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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