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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泛滥

航班的终点站在丽江,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古城人声繁盛处熙熙攘攘,烟火不绝。小桥流水,水轮缓缓而转。长街灯火不见尽头,灯轮于檐下飘摇。路边有繁花,一簇一簇亮过天上星辰。

解沉带着他们到处晃悠,严格来说是带着娄晚竹。方厦早八百年没了影,偶尔看见他从哪个店铺里冒出来,又融进了人流里。

“我还以为你们会去昆明。”娄晚竹拉着行李箱慢慢走,路面不平,行李箱一直在抖。

她看着长街古朴的建筑就想到了青邙南路。

只不过青邙南路偏民国风,这里偏民族风。

“方厦负责研究路线和素材收集,这次的系列是他提出的,我顺道监督。”解沉拿出手机拨号,往人少的地方靠了靠,埋没在阴影里的脸在散漫中带着一点不近人情的冷,“估计就是顺便来这旅游。”

电话那头通了,方厦声音都带着兴奋,劈头就和解沉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停,”解沉打断他,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等他的娄晚竹,又低下头,完全是不自觉的动作,“吃宵夜吗?”

方厦:“啊?不……”

解沉把手机拉远了一点,准备挂电话:“不吃算了。”

正好他也不想让这猴儿来,聒噪。

“不是老板你听我说完!”方厦在那头声嘶力竭,生怕这没良心的老板图方便把他直接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刚想说!不是吧!你要请我吃宵夜吗?!”

“……”

解沉捂住听筒问低头踢石子的娄晚竹:“想吃什么?”

娄晚竹基本睡完了全程,什么也没吃,现在肚子饿得有些烧,迟钝地点点头:“饵块。”

解沉拿开捂着听筒的手,简短道:“往回走,街中段的店铺,吃饵块,找不到别吃了。”

方厦痛呼老板惨绝人寰,街中段店铺那么多他怎么找。

解沉没理他,干脆地挂了电话,领着娄晚竹到了一家店铺门口。

饵块食光。

“他找得到吗?”娄晚竹有些担心,回头看了一眼人群。

解沉指了指店铺牌匾上的字,闲声道:“我说了吃饵块,他不至于连最显眼的都不进。”

如解沉所说,方厦很快找过来了。

他在餐桌上痛斥老板灭绝人性。解沉报以冷笑。

“我说真的,”方厦愤愤咬下一口饵块,转头和娄晚竹倒苦水,“解总真的很可怕。”

“你要达不到他要求必须加班,还干不到就扣工资。”

“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嘴欠得够你喝两壶,狂得很。”

“有时候吧他对你还成,总让你产生一种和他关系很好的错觉,然后他就会像现在这样,玩始乱终弃……”

娄晚竹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时刚夹起来的饵块又掉回了碗里。

解沉面无表情地曲起手指敲了敲木桌,敲得方厦心惊胆战地闭了嘴,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解沉不紧不慢开口:“老子跟你连始乱都没有,我弃个屁。”

娄晚竹的脸有一部分被刘海遮住了,她听着方厦的话,沉默地咬下一口饵块,看着碗里最后一块饵块发呆。

心中有什么东西重重坠入了无尽黑暗。

“情爱是永远的毒药。”

周茹疯癫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无限循环,一次又一次打碎她的幻想。周而复始,疯狂的枝桠蔓延,将她困囿其中。

年少时那个她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

白鹤巷88号。

方厦胆大包天,出发前对他老板连哄带骗,解沉烦不胜烦,最终把这间民宿订了下来。

没有花一分钱的方厦提着一堆行李撒欢似的从一楼跑到二楼,然后又跑下来。

他来来回回跑了几轮,最终被解沉锁死在了房间里。

方厦很不甘心地咔咔扭着门锁,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欲哭无泪:“这门怎么外面还有个锁啊!我去解总快开门,我明早六点就该去取材了谁给我开门啊!”

“知道明天六点要走你还发什么疯?”解沉开了锁,进去把自己行李拿了出来,鄙夷道,“嗑药的都没你能折腾。”

方厦敢怒不敢言,拿枕头来出气。

民宿三间房,正好一人一间,解沉拖着箱子回房间时经过娄晚竹的房间,房门紧闭。

他停顿了一秒,拉着行李回了房间。

房间很大,里头配有卫生间,娄晚竹应该是把主卧留给了他。

解沉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后手机上就有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同一个号码。

解沉看着那个号码脸色阴沉,烦躁地拨了几下头发,暗骂了句脏话。

一个他想忘却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号码。

这么多个未接来电,看样子对方是一定要打到他接通为止,现在无视也就只有短暂的清净。

他只能压着火打了回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儿子?”

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她的声音是怎样的了。可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解沉发现他本能地犯恶心。

“打错了。”解沉点了烟,站在窗口旁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开口就像含了冰碴。

他说完就要挂电话。

“解沉!”女人猛地提高了音量,小心翼翼的态度荡然无存,像是在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别装不认识我。”

不知道她有什么可生气的。

“不用装。”解沉冷笑,把烟掐了又点了一根,夹在指间没吸,看着它自行燃烧。

女人噎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窣窣的声响,有男人的低语和女人想小声却控制不住音量的反驳。

数到三挂电话。

解沉很烦躁地想。

在他数到二的时候,手机被移交到了男人手里,他重新小心翼翼地确认:“解沉吗?”

解沉没说话。

明知故问。

“是这样的,”没得到回应,男人尴尬地笑了几声,字里行间都叫得亲热,仿佛面对的不是他们遗弃十几年的儿子,而是正正常常一起生活多年的家人,“儿子啊,你弟弟的这个情况你是知道的,爸爸妈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看……”

他没有提过去的事,直截了当地就讲现在的情况。

毕竟眼下最紧急,过去就只是过去,做了就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解沉语气毫无波澜地打断他的话:“我瞎。”

“你这孩子,”男人比女人耐心一点,闻言也不是特别恼火,就是带上了些许责怪,“现在村里人都说你有出息,你不能因为说话口气……”

解沉直接挂了电话,眼里火焰欲烈,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把刚才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然后摁了关机。

有多恼火多伤心也谈不上,毕竟过去十来年了。现在只剩下一系列激动情绪后的恶心,反胃,烦。

暮色渐浓,灯火阑珊,云掩了月的微光,独留昏暗酿造怅惘。

万籁俱寂。

解沉把自己撑上了窗台,一条腿悬挂在外边,另一条曲起踩在窗台上。

有一条腿下面是空的,他只要稍微恻一下身就能掉下去。

晚风一吹,打火机上的火苗就灭了。

试了几次都没有火,解沉直接把打火机扔到了房间地板上。

当年他也是这样被扔掉的。

那年他还不到十三岁。

一个人站在车站门口从早上等到晚上,车站来往的人很多,他要等的人再也没有来过。

不是他笨,是他不想信罢了

他凭着记忆回到村子里,听到破屋里的欢笑,还是迟疑着敲了敲门。

等来的只有亲生父母用棍棒和狗赶走他的结局。

他忍着棍棒落下来的痛楚,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撕心裂肺,连话都说不清只是含含糊糊地喊:“妈!为什么不要我?!我,等了很,很久,我可以再等的!”

他可以再等,等多久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在这个家留一点位置给他让他以后再回去就行。

女人听见他的话扬起的棍子顿了一下,蹲下来擦着他的眼泪,自己也红了眼圈:“乖啊,不是妈妈不要你,是家里是在是……你要懂事,好吗?去吧,啊。”

去哪儿啊?

这话说得好像只是短暂告别一样。

他知道她这副样子都只是装出来搪塞他好让他赶紧走而已。

他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停下来,哽咽着有些恶毒地问:“为什么不是弟弟?”

女人脸色立马变了,厉声喝止了他,又将棍子狠狠地抽向他:“够了!弟弟才几岁?弟弟读书好又听话,你呢?你除了给我惹事还会干什么?让你读书你也不读,养着你只会浪费我们家的钱!”

弟弟治病不是会用更多钱吗?

只是钱用在他身上才叫浪费,因为废品根本不值钱。

他被赶到村口,看着面无表情的父母,很小声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是。

——“那以后我怎么办?”

而他们只是回了一句:“自己想办法。”

后来他为了活着不惜颜面,什么破活儿都干,上高中的时候就没想过考大学,纯粹为了混个高中文凭找个好点的工作。

尽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他好像已经脱离了那个小村子,脱离了破屋里的一家人,但好像他永远脱离不了如影随形的恶魔。

说他是个畜生他都可以认了,他就是不想和这家人再有瓜葛。

解沉不知道这家人从哪里弄来他的电话,但是他现在迫切地,想扔掉这台手机换台新的。

思绪有些混沌,解沉进卫生间往脸上泼水,额前的头发全湿了。

实在不想花过多的力气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撑在洗手盆上喘了几口气把那股火气压了下去。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抹去脸上的水痕,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懒散和淡漠。

浪费感情。

……不知道娄晚竹睡没。

这个念头一出来瞬间不可控地泛滥,导致他现在,非常,格外,十分,想去见娄晚竹。

想听她说话。

想大脑里面只留下她的声音。

可是贸然进去肯定不好解释。

解沉低头,看见洗手台上放着的两根一次性牙刷,若有所思。

……

娄晚竹在飞机上睡久了,这会儿丝毫没有困意,坐在床边和白子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娄晚竹放下手机,趿着民宿配的拖鞋去开门。

解沉倚在门框上垂着眼,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才慢慢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娄晚竹总觉得解沉周身气压很低,眼里都是阴郁。

和他平时松散的样子不同,现在的他仿佛刚嗜血的攻击性十足的狼。

娄晚竹摸着颈脖,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再看过去的时候解沉却又恢复了那种散漫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有些许恹恹的。

她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解沉缓缓地小幅度摇头,手撑在门上:“帮个忙。”

“什么忙?”

“我想刷牙,”解沉顿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乱扯,毫无心虚可言,“但是我没有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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