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归墟暗夜

华莲和姬酒酒进了归墟地界，甫一进去，姬酒酒便“哇”地一声喷出血，跪倒在地。“你怎么啦？”华莲急扶住姬酒酒，一颗心惊出了天外。

姬酒酒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事，我们……我们快走吧。”说罢，挣扎着站起。华莲叫姬酒酒休息一会再走，姬酒酒哪里肯，心里只想：“他进到了这里，不能给他们抓住。”

姬酒酒心里急，步子却慢，身体只管向前扑。华莲只好扶着姬酒酒再走。越走越心惊，只见姬酒酒的手臂，脖颈生出了一道道符文，那符文绞得她额上，脖颈青筋暴起。

这里是钟无期的灭灵之地，虽历千年，当年大战时遍结的符文在感知到烛龙的气息时苏醒了过来。

四面听得脚步声不断传来，华莲和姬酒酒走得太快，被树茎绊倒，滚下荒坡。二人爬起来，相互探视，齐问着：“你怎样？”

姬酒酒望着华莲，欲言又止，华莲知道姬酒酒想什么，未等她开口，已道：“我不会弃你。”姬酒酒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说不出什么话，任他带着走。走了几步，华莲不觉头晕心跳。四下里看，只见周围遍布一种带刺的数点寒花，花气幽浮。华莲心念一动，急忙封了姬酒酒和自己身上大穴，继续扶着姬酒酒走，转过一个山环，但听得柳伯端从旁落下来大叫一声：“哪里走！”带弟子杀过来。柳伯端长剑快利，举手无情，把华莲和姬酒酒一阵杀。江宗菩过来，往下一看，看见他们，杀住脚立在矮坡上高声道：“柳兄，我就不相帮啦！免得叫他们说我们以多欺少！柳兄，你好生报仇啊！”柳伯端听他言语，瞪他一眼，本刺向华莲和姬酒酒的剑突然回锋，向江宗菩而去。江宗菩拿剑一挡，指着骂：“柳伯端，你疯了不是！”柳伯端哼一声：“江门主方才不是一口一个柳兄吗？怎么？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江宗菩气极，眼看柳家弟子根本拿不住华莲和姬酒酒，带弟子追击下来，狠狠道：“柳伯端，你给我等着！”柳伯端哪里理他，收了剑，对弟子道：“不跟去了，我们从此路过去，到前面堵他们！”江宗菩率弟子急赶华莲和姬酒酒，不一会便赶上。

江宗菩夺丹之心早有，这会使出平生所学要速战速决，将金丹独占。只见他手中长剑快如电闪，剑剑索命。江宗菩急华莲比他更急，夺过一弟子长剑，顷刻间只见江家弟子长剑落了一地，剑光闪动，江宗菩大叫一声，手捂住手腕，后退了几步，愤怒地瞪着，可当他看清华莲眼中的杀意时不敢瞪了，一阵心惊，只盼着华莲离他远点。

华莲的眼光逐一在他们脸上扫过，慢慢后退，转身带姬酒酒离去。江宗菩见华莲走了，才松口气，又不由气闷，大叫一声：“还不快给我追！”经此动手，江家弟子哪敢真追，遥遥跟在很远的后面。走过一山崖时，跟丢了。江宗菩气得不能自已，连连叹，扶住手臂呼道：“不追了，追上有什么用，我们又奈何不了他，叫其他仙门对付去！”仰天叹道：“若不能夺得金丹，也是我命啊！”说罢，带弟子捡了路走。

其时天色渐黑，归墟地界一片昏暗，华莲和姬酒酒躲在一山崖下，隐隐听到远处搜罗之声，一颗心不由揪紧了。华莲道：“姬姑娘，你在这里，我引开他们。”随即手指朝地上一点，只见一根树枝顿变作姬酒酒模样，华莲将‘姬酒酒’负在背上即走。姬酒酒喊了一声华莲，怎不知是生离死别，华莲抑制住悲伤，转身微笑道：“我们在凌云渡见。”却见姬酒酒将剑抹上脖子，无限悲凉道：“用我的命换去你的命吧。”说罢朝脖子抹去，华莲抢剑在地，伸衣袖给她擦了擦脸上泪珠，温声道：“姬姑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凌云渡，我们不见不散。”姬酒酒含泪点头，把地上的长剑捡起放在华莲手中，抬头望，一片朦胧，只觉得华莲的衣衫飘过她的手指，远去了。

众仙们正寻他二人，忽听得踩断树枝的声音，裴公旭转身一望，眼睛如猛兽般锋利，但见华莲负着姬酒酒向西北方向急逃，裴公旭本有怀疑，怎知宋铎一声喊：“他们在那儿！”众仙们一听，都注意过来，向西北方快追去。裴公旭瞪一眼宋铎，怒气不由生腾，咬牙道：“你个糊涂东西！”一把掀开，急追去。宋铎转过身，呼出一口气，心道：“裴公旭，总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下，将你兰陵踩在脚下！”忽想起他的话，四下里听了听，一会儿带弟子跟上去了。

姬酒酒扶着崖壁站起，见一行人正从眼前山道行上来，显然他们也看见了她。

江宗菩一看见姬酒酒，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仗剑疾冲过来。姬酒酒不愿死在他手上，把拖地的龙爪奋力挥出，一股强大的威力向四周扩散开来，但见江氏弟子倒地一片，江宗菩更是被击飞出去，撞在一面崖壁上。

夜里的风寒冷入骨，把江宗菩及弟子吹醒。众弟子扶江宗菩慢慢站起，担心道：“门主，你怎样？”江宗菩摆了摆手，正待说话，“哇”地喷出鲜血，软倒在地。众弟子一阵急呼：“门主！”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明，江宗菩幽幽转醒，众弟子见了纷纷道：“门主，你终于醒了。”江宗菩嗯一声坐起来，问道：“那孽障呢？”一弟子道：“门主，我们醒来就不见她了，想是已经逃走了。”江宗菩脸色极差，哼笑道：“逃？逃哪里去？”忍不住捂住胸口，身体也晃了一下，身旁的弟子急忙扶住，江宗菩袖子一挥大声道：“你门主没那么不济！”说罢眼圈一红：“难道我姑臧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吗？”闭上眼睛，心思已转了几转，忽然一个念想在脑中一闪，不由激动：“裴公旭的金丹从何而来？哼，他能入涂山，我就不能入吗！”又想：“也不知涂山是什么情况。”又想：裴公旭未有金丹时，不过比他强了那么一点点，他能应付，那他也能应付。”想到这里，江宗菩简直快活极了，对弟子道：“我们不掺合了，让他们自己争去。”众弟子听言，先是疑惑，明白过来一阵喜，他们的实力与其他仙门相比，实在差的太远了。虽不能手刃仇人，想来也轮不到他们，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姑臧好好修习。江宗菩见弟子神情，知道这些日子叫他们不好受，不免心酸，转身无言带弟子出峰去。

姬酒酒一路踉跄走，但见那龙爪血淋淋的，几乎染红她的半边身子。

姬酒酒的脚步越来越沉，似有千斤重，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她的脚步就要停下来，可一想到华莲，她的意识又清醒了：她不能给他们抓住，她要活着………她还要去……去凌云渡见他，她不要……不要失他的约。一想起华莲，想到华莲正给他们追杀……姬酒酒就如陷冰火，恨她……也恨别人，两相比恨她自己多些。

姬酒酒抬头凄楚地望向远方红日，收了收心绪，朝山开处跌撞走去。

姬酒酒昏昏沉沉上了一山岭，一路上竟再没遇上仙门的人，料想他们定是被华莲引开了，不由替他担心，猛得竟往回走，她后悔了，她……她不该抱着侥幸……忽然一阵风响，王凤带着王眉，王敬，王钦，王禅，王焕及弟子落下来，王凤上前一步，开心笑道：“你终于来了，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姬酒酒看见王凤他们，心里反松了口气，什么也不怕了。只见她凝然站着，脸上一片素萧，王眉看不懂她在想什么，想起那夜她化龙断剑之事，仍是心有余悸，看一眼王凤，对姬酒酒道：“你只要不反抗，跟我们走，我们就不再为难他。”姬酒酒听见又似没有听见，又似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没有追去，她便知道以他之能能应付得了了，昆仑，浮屠，紫薇，金银台不会杀他，兰陵有他的朋友裴公景和裴公逸，他总能活着。

众人看着姬酒酒，只见她呆呆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王焕沉不住气，身随剑动，挺剑刺过来，姬酒酒的发顿时飘飘飞起，只听得剑刺入血肉的声音。王焕一惊，怕她使什么诈，一击之后拔剑后退，血顿如泉涌般飞泻，姬酒酒重重扑在地上，身体不住颤。王凤见状，说道：“看来你甘心赴死。”手一挥，叫两名弟子去拖姬酒酒。两名弟子去拖姬酒酒，刚伸出手，只听“咔”的一声，手臂被人生生削下来，紧接着只听那两名弟子惨叫一声，但见两只头颅应声而飞，砸向王凤。王凤甩袖挥开，只见姬酒酒面前站着一人，手提大刀，凛然而望，转头看姬酒酒道：“拖油瓶，还记得我吗！”说完，挥动大刀朝王凤他们杀去。姬酒酒听了这话，心中震动，果慢慢抬起头，他的声音她怎么会忘了呢。

钟伯仁一把长刀，把王眉，王敬，王钦，王禅杀得一阵惊，心想他到底是何人。钟伯仁砍瓜削菜似的杀人，周围弟子损毁数多。王眉挥简上来，一道刀光已跌进她的瞳孔，王眉急忙闪身斜退，但也迟了，身上已中了钟伯仁一刀。王眉遇险时，王敬，王钦，王禅便从三路逼近，更有王焕从空中一剑盖下。刀剑相交，一番争持，钟伯仁目光一一在他们脸上转动，手上运劲一股刀气凌然而起，王敬，王钦，王禅，王焕被击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王凤眼瞧钟伯仁，化出霸业剑朝他杀去。霸业，为祸相交，击起一片寒雾潇潇。斗有百余合，钟伯仁不能敌挡王凤，受了他一剑，竟不知痛般，把大刀一转，直擦王凤面颊，王凤陡惊，抽剑回挡。钟伯仁双足一瞪，身子纵后，收刀时还不忘杀他两个弟子，抓起姬酒酒化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