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齐心

《霜月寒潭》11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

11齐心

酒楼之后，靳杞也没再见到凌不疑，倒是何家与楼家退亲，万家宴会上，众女子狼狈落水的事情，经由临安的口传入了靳杞耳朵里。

这其中，还有临安对程少商聪明又机敏的大段夸赞，免不了被靳杞一番打趣。

除此外，便是凌不疑便再请圣旨，是以让皇帝和皇后代长辈之职，向靳杞下聘。

凌不疑虽不是文帝亲生子，但也视如己出，靳杞又贵为郡主，两个从小在膝下长大的儿郎和女娘，如今成了夫妻。

文帝自是喜不胜收，满口答应。

那日凌不疑骑着骏马，身后的聘礼队伍从皇宫而来，黑甲卫在聘礼队伍外护航，亲自下聘、浩浩荡荡。

惊诧全城，羡煞旁人。

都说凌不疑对靳杞，明明没见过几面，却能如此重视，必定恩爱有加。

聘礼之多，礼单之厚，直接从王府大门进了清时苑，将将容纳下，靳杞这两天都在忙着清点。

“看这聘礼，那凌不疑还算有点诚意。”

临安下聘之日就对凌不疑不冷不热，赐婚那日回来后面色冷淡，词句间倒不再说凌不疑的不是。

“阿兄……”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

临安打断靳杞的话，坐在清时苑的木椅上，看靳杞游走在聘礼中，心间有点点不舍和酸涩。

兄妹二人这十几年间在一起的时日不多，相隔好几年，再见面时彼此已成长得比想象中还要好。

妹妹心思通透，聪明才智不输男子，做事滴水不漏，可他仍旧心疼她，倘若不是经历太多，又怎会如此圆滑。

他心疼还来不及，便要送妹妹出嫁。

一口气还没叹完，和煦夫人的傅母匆匆走来，站在清时苑门口通报。

“世子，郡主，门外城阳侯夫人来了。”

城阳侯夫人，凌益的继室。

靳杞清点的手一顿，抬头和临安对视，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麻烦和漠然，清时苑内原本的好气氛一消而散，徒留静默。

顿了顿，靳杞点头向傅母道谢。

“有劳您传报，请淳于夫人正厅入座吧。”

“是。”

处理完这不请自来的淳于夫人，靳杞微微叹口气，早知嫁与凌不疑定会有些烦心事要处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怎的这个十五直接是继室前来。

“阿兄。”靳杞敲了敲木匣子的边缘，下了决定，“还请您去帮我把凌不疑请来。”

这事儿起因是凌不疑，怎么能就她一个人面对。

她还没进门呢，这凌家的事，他们自己解决。

亲兄妹的脑回路成功搭上，临安眼底满是高兴和得意，站起身就从王府侧门骑马而去了。

“成，阿兄一定最快把人带来！”

·

正厅之内，和煦夫人坐在左侧，靳杞坐在下首顺位第一，与淳于夫人面对面，从她坐下见礼后，这位夫人就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如同打量一件货物，货比三家后，才满意的颔首。姿态虽不明显，可眼瞳的算计被靳杞尽收眼底。

靳杞笑着，半垂头，眼眸里的冷意凝结，凌冽的气压慢慢浮现，摩挲着茶盏，一手放在膝上，拇指缓缓敲击。

耐心慢慢耗尽。

“郡主，我们子晟啊，常年带兵打仗，习惯号发施令，你多担待些。”

淳于夫人开口，端的是贤良温柔的继母形象，说起凌不疑的口气熟稔，语气里还有些为他强行辩解的意思。

“凌将军为国为民，少年出征，此次大捷陇右，此乃无上荣耀，若军中威严不足，何以助陛下定天下。”

靳杞唇角缓缓勾起，将那对自己新妇也会发号施令，转变成夸赞凌不疑御下有方，眼眸里慢慢浮现些仰慕之情，娇俏一笑。

“您说是吧？夫人。”

淳于夫人的笑意略僵，衣袖下的手捏紧，尴尬一笑点点头，继而又道。

“是啊，为了军中事物尽心尽力，连回城之时，也是到了正旦还在操劳。”

凌不疑凯旋归来，进宫回禀后路过城阳侯府不入，朝中对凌不疑颇有微词，可淳于夫人所言似捧实踩，似是坐实凌不疑不孝。

“淳于夫人慎言。”

啪嗒一声，靳杞撇下茶盏，抬头，眉间微拧，下颚紧绷，薄薄的唇瓣拉直。

瑞凤眼直视对面的妇人，瞳孔里神色晦暗，目光凌冽，似冬日刺骨冰锥，刹那间钉入脊梁。

淳于夫人脊背一颤，心头震惊，早闻清安郡主温良贤淑，怎会有这样的气势和眼神。

“陛下怜惜我和兄长早日父母双亡，正旦之日召我们入宫参宴，我可听说，子晟当晚，已入府城阳侯府用膳。”

短暂愣神中，靳杞冷声哼笑，讥讽之意溢于言表，丢下的茶盏很快便被侍女换下，放在托盘上时，碎裂成两半。

正厅内气氛冷硬、剑拔弩张，连城阳侯都不曾入宫参加家宴，更何况淳于夫人只是一介继室。

被揭穿谎言，又不可外穿家丑的淳于夫人哑口无言，只得去求助整个厅内剩下的和煦夫人，侧头看去时却见她低头品茶，丝毫没有相助之意。

“我……”

“若是淳于夫人不满于我，不必在此诋毁凌将军，”

靳杞眼睛一眨，眉尾下压，半垂眼眸，薄薄的唇瓣微抿，轻叹了口气，挺直的肩膀都耷拉下去几分。

偌大的王府正厅，左侧只坐她一个女娘，背后的光线昏暗，微风拂过吹起帘布，小小的身影尽显可怜和无助。

淳于夫人看得愣怔，不过眨眼功夫就换了个局势，一副她今日来就是不满这个儿媳，为了让靳杞难堪，外人看了都得说一句欺人太甚。

如此还不够，靳杞半抬手臂，指间捏着帕子，抵在了鼻下，眼眶湿润。

“大可和我同往长秋宫，退了这婚事。”

“我看谁敢！”

话落之时，正厅之外的呵斥声杀伐，如同离弦之箭狠狠扎进骨肉，霸道又蛮横的话语让淳于夫人僵在原地。

拜访文硕王府本就是意外之举，城阳侯都尚且不知，可这下凌不疑怎么来了？

正厅门口很快迎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凌不疑大跨步走来，衣摆纷飞，逆光之下，五官立体处落下几分阴影。

凌不疑在靳杞面前停住，视线落在靳杞弯腰垂头的头顶上，半眯起眼，垂下的双手握拳，没等到靳杞抬头。

唰的一声，凌不疑转身，俯视淳于夫人，肃杀的气势汹汹，正厅之内寂静无声，心虚之下的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

凌不疑下颚绷紧，凤眼内的瞳孔幽深漆黑，关不住的寒意乍现，如山崩地裂般不可躲避的撕咬压迫着，让淳于夫人呼吸一窒。

“城阳侯夫人闲来无事，何必在亲王府为难吾苦心求娶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