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启灵

“这……”

听到下河村和上河村的故事，陈萱月一时间有些懵了。

好半晌后，她才银牙紧咬：“借！我会借。不过我首先会将粮食借给咱们的亲人，之后才是其他人。还有，我也肯定会留下足够的存粮，至少得让家人熬到新粮下来。”

说完，她将眼神定格在了哥哥的脸上，想看看哥哥怎么说。

对此，陈玄元的反应是，嘴角微扬，面露笑意。

还好，自家妹妹不傻，没有将粮食全部借出，以满足自己的圣母心。

心怀甚慰的同时，他又道：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的应对方法都不一样。

有人天性善良，想着尽可能的多救助难民，所以就将家中多余的粮食拿了出来。

有人生性吝啬，一粒粮食都不愿意出，紧闭宅门，坐看风云。

有人坐地起价，将粮食的价格炒成了天价，然后置办土地，买仆买女。

有人野心四起，趁机招兵买马，聚拢兵员，以图大事。

……

而难民那边呢？

幸运的话，他们还能吃到好心人家或者官府的救济粮。

不幸的呢，吃完了野菜树皮，他们为了不被饿死，就只能卖家当，卖土地、卖房产、卖儿卖女、卖自身，更有甚者，甚至会易子而食。

当然，还有一条路，那便是强抢。

总之呢，为了活下去，人们是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敢做。这些历史书上应该都有记载，你应该也看过。”

“是看过！”

陈萱月的心情有些沉重。

正因为看过，了解过，她才时常庆幸，庆幸自己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虽然家里可能不太富裕，但至少有吃有喝，甚至还有关爱自己的哥哥、爹娘。

她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女儿家，如果生在了吃饭都成问题的穷苦人家，那该怎么办？

或许，她早就已经被卖身为奴，为婢，甚至为娼了。

就在这时，陈萱月突然灵机一动，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哥，那是不是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刚刚那些就不是问题了？”

对于这个问题，陈玄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摇头否定：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刚刚说到的粮食其实只是一种具现化的资源。

它可以代表粮食，也可以代表财富，美色，生活用品，甚至是权利……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其实都是有限的。

既然是有限的，那么除非平分，要不然总有人占得多，有人占得少。

而依我们平时所见所闻，差不多每一个人都想占据的更多，所以才出现了纷争，出现了战争。”

听到此处，陈萱月恍然大悟，“这样啊！那就怪不得没人信奉杨朱学派那一套了！毕竟我们只能要求自己不侵占他人资源，而不能强求其他人不侵占别人。甚至不只是不能，我们也根本就做不到。”

而对此，陈玄元却有不同的看法。

“其实，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以做到？怎么做？”

陈萱月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刚刚不是还说这是每个人都本能的想要得到更多嘛，怎么又说能阻止得了了？

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陈玄元道：“你忘了一样东西——律法。”

“律法？”

陈萱月面露疑惑。

“对，律法！

律法规定了有些东西我们是不能做的。比如我们经常听到的坑蒙拐骗，杀人放火。

对于这些严重危害社会稳定，社会安全的行为，律法那是一判一个准。”

“哦，我知道了！”

陈萱月猛然醒悟，“哥你的意思是说，律法将争斗的手段给限制住了。不能再采取那些烈性手段。如果正常竞争的话，律法是不管的。”

“可以这么说吧！”

“诶不对！”

陈萱月又狐疑的看了哥哥一眼，“哥，听你的意思，你挺推崇律法的。你说夫子要是知道这一切，会不会伤心啊？他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学生，结果却投入了法家的怀抱。”

对此，陈玄元却突然在她脑门弹了一下，“你以为夫子他老人家和你一样啊，这么狭隘！”

“哎呦！”萱月捂着额头，委屈巴巴的，“我就是说说嘛！”

“行了，赶紧看书去。对了，再提醒你一遍，最近别出门，外面不太安全！”

沉吟了片刻，陈玄元还是没有将祝文鸳的遭遇讲出来，只是提醒妹妹要小心。

而对此，妹妹陈萱月的反应却是噘着嘴巴，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过去了九天。

这天一大早，陈玄元刚刚和搭档池大中进行了一番友好的切磋，热了个身，便见吴雄吴师傅满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大家先停一下！”

啪！啪！

来到场中，吴师傅双手一拍，便叫停了正在场中各自锻炼的学徒们。

“可能有些人已经打听到了，每个月的十号，也就是今天，武馆会给你们进行启灵仪式。

何为启灵，其实就是通过秘法，让你们在短时间内体会到整劲的感觉。由此可以提高你们进入整劲的几率。”

直接体验整劲？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重要呢。

听到这里，大家的神色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直接体验整劲，那他们岂不是也可以体验力达千斤、坚若钢铁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只是暂时的，但也足够这些才刚刚习武的学徒们幻想了。

见到大家神情如此激奋，站在台中的吴师傅心中却暗自坏笑道：现在尽管开心吧，一会儿你们就知道痛楚了。真当一点代价也不用负？

心中幸灾乐祸，吴师傅面上却不动分毫，继续叮嘱道：“不过因为你们不是真正的整劲，不能完美的控制自身劲力，所以被秘法激发后，难免会受到伤害。”

说到此处，吴师傅朝身旁的侍者示意一眼。

侍者连忙上前，给每一位学徒发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现在给你们发的就是一种修复身体、恢复伤势的丹药——回春丹。一枚十两，成本价。你们省着点用。”

省着点用？

陈玄元嘀咕一声，随后将瓷瓶的塞子拔掉。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枚泛着白色光晕的圆形药丸。

只有一枚？

陈玄元一愣。

随后心中暗道：确实得省着点用。

不过这样一枚丹药就价值十两，而且还是成本价，也确实不能乱用。

要知道一个大肉包子才五文钱左右，吃两个就饱的那种，十两可就是两千个大肉包子。这样算下来，就算每天三顿，顿顿吃肉包，那也得吃一年呢。

由此可见这颗小小的丹药到底有多贵了。

当然，如果这回春丹确实如吴师傅所说，能修复身体，恢复伤势，那就另说了。救命的东西哪还有贵不贵的，多贵都得买。更何况听吴师傅所说，这还是练武的必备品。

如此，陈玄元总算理解了什么叫做穷文富武了。

之前读书的时候，他一整年的花费还不到五两，结果这才刚开始练武，就十两十两的下去了。

哎！

难怪练武的人这么少，每一个甚至只能招收到十个人左右。

非不愿，实不能也！

而就在吴师傅刚刚叮嘱完毕，便见一位身着长衫、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见着男子，吴师傅连忙上前问好：“馆主！”

“嗯！”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了站在场中的学徒们，“就是他们了吧！”

两人寒暄了一阵，便见吴师傅再次来到学徒面前，“注意了！现在先将你们手中的回春丹吃了，然后排好队，让馆主来给你们启灵。”

众学徒欣然应允。

他们早就想尝尝这价值十两的回春丹是什么滋味了。

现在听到吴师傅的要求，自然迫不及待的将丹药倒入口中。

谁知，丹药入口即化，还没等他们尝到什么味道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众人心生疑惑之际。

突然，一股奇特的感觉席卷全身。

那感觉，就好像是干涸已久的农田得到了甘泉的滋润；又好像是重新回到了婴儿时期，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是那样的安全，那样的健康惬意。

难道……这就是修复身体？

陈玄元不自觉的感慨了一句。随后心中暗道：真值！

就这功效，别说是十两了，一百两都卖得出去。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我居然没有听说过？

是这丹药太高档了，只为上层服务？还是数量太少了，普通老百姓根本就见不到？

就在陈玄元心生猜测的时候，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前方传来。

啊……

听到惨叫声，顿时，那些还沉浸在甘泉中滋润心田的学徒们瞬间醒转过来。

只见发出惨叫的又是那位尚俊标同学。

只是这一次的惨叫声，比报名那天还凄惨数十倍。

“行了，别叫了！先待在旁边，等身体修复好了，再开始慢慢的练拳。对了，练拳的时候小心一点。万一一个没注意，将胳膊甩掉了，那可不就是一颗回春丹能治的。”

听到这儿，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启灵还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甚至，还可能伴随着身体撕裂的危险。

不过对此，却没有一个人退出。

是不想放过这个机缘，还是对自己有一定的信心，亦或是好面子，想硬撑着？

对此，陈玄元不甚清楚。

不过对于他而言，既然已经选择了习武这条路，那自然得承受住其中的代价，要不然他老老实实的继续在书院里读书不好吗，何必费钱费力的前来找罪受？

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陈玄元的心也变得更加坚强了。

不就是疼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和那些开拓前路的先贤相比，些许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缓缓而逝。

很快，一道健硕的身影便来到了陈玄元的面前。

“静气凝神！抱元守一！”

温和的声音刚刚在耳边响起，陈玄元便感觉到，有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刹那间，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有一股惊人的疼痛感从身体各处涌现。

似是虫蚁啃噬，又似是利刃剃骨，万剑穿心。

一瞬间，陈玄元汗如雨下，面露青筋。

不过还好，益于他的心性淡然，还有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倒是没有叫出声来。只是一个劲的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

不过似乎上天不想放过他一样，除了这惊天的疼痛感以外，他的耳边似乎也不太安然。

时不时的，就有一阵阵隆隆隆的声音响起，锣鼓喧天的但却很有节奏感。甚至仔细听，在这隆隆声的后面，居然还有许多股流水哗啦啦的背景音。

直搞得陈玄元心烦意乱。

就在他感觉再也忍受不住的时候，突然，之前那股沉默下去的甘泉再一次席卷全身，开始修复他的身体，将那难忍的疼痛感和噪音慢慢压了下去。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而这时，他赫然听到从身后传来那句：“静气凝神！抱元守一！”

此时，陈玄元才恍然。

原来，别看他刚刚似乎度过了许久许久，甚至好似一个世纪，但是在现实中，其实也只是短短几息而已。

察觉到此事，陈玄元摇头一笑。

刚想感慨两句，谁知脖子处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然后便是甘泉修复的爽快感。

刹那间，陈玄元有所明悟。

原来自己只要活动，那么就会产生疼痛感。而那吃下去的回春丹，便会将疼痛处再次修复。

至于刚才听到的噪声？

陈玄元冥神静思片刻后才有所猜测，那应该是心脏的跳动声，还有血液的流淌声。

至于为何自己刚才听到了平时听不到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启灵放大了自己的感官，让自己的感官变得敏感了，所以才听到了那些平时被感官忽视的声音。

至于这些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一时之间陈玄元也没办法验证，只能等以后有时间、有条件了再解决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练拳。

要不然一个时辰过了，启灵的效果没了，练拳效果可就大大的降低了。

只是，自己这才扭一下脖子就疼痛难忍，真的练拳的话，那得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