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声声啊，长那么高那么漂亮了哟，"钱清一边摸穆声声的脸和头发，一边慈祥的说，"让外婆好好看看。"

"哎哟，这姑娘真俊呐，怎么生那么好看咧。"钱清又抱了她一下，穆声声比她高一个头，特意弯腰就着她的动作。

"外婆。"穆声声温声叫了下，又看了眼旁边的老爷爷，"外公。"

老两口看着格外高兴和热情，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对人慢热，很难一下子和别人产生亲密感，尤其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这会儿局促紧张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除了笑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挺陌生的，这种感觉，被长辈这么真诚热烈的喜欢。江有容以前虽然也很爱她，但她不会有这种幸福又难以言表的感觉。

钱清慈祥的说："对了，声声，坐了一天车饿不饿？饭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先带你去房间放好东西好吧？"

老两口怕穆声声认生不好意思，把她带到房间说了句饭热好叫你出来吃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就笑盈盈的出去了。

穆声声把行李放好，房间很大很干净，看得出来房间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新买的，都是小女孩粉粉嫩嫩的风格，这种风格是江有容不喜欢也绝对不会给她弄的，她所有的物品都是江有容经手的，她习惯接纳江有容强势又自然的给她一切，有时候不喜欢也会被下意识的习惯掩盖掉，穆声声想让彼此都开心，这就是她们母女的相处模式，江有容给的，她必须喜欢。

如今到了一点江有容风格都没有的新地方，到处都是江有容不喜欢的东西，她反而有种新鲜的叛逆的兴奋感。

-

晚上六点。

穆声声被叫出来吃饭，她把手机留在房间里充电应了声好。来到客厅，外公和外婆在摆放碗筷，不好意思一点活都不干等着老两口伺候她，她主动过去帮忙。

四双筷子，舅舅和舅妈应该还在医院，那多的是谁的？穆声声扫了一眼，轻声问，"外公，外婆我们还等谁吗？"

话刚落地。

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在我家？"

挺耳熟，穆声声眼皮跳了跳，转过头。

江光光：怎么会是她！

穆声声：冤家路窄！

她非常震惊，"怎么是你？"

空气凝固了两秒，钱清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已经认识了？"

江锦森推了推老花镜，"你们真认识啊？"

老两口说相声呢？

门口手里还拿着冰淇淋的江光光一脸懵逼且惊恐的看着她，张着嘴停顿了两秒，"爷爷！"

江锦森：“啊？”

"爷爷！"

爷爷！妖怪快还我爷爷！穆声声脑海里响起这句台词，终于忍不住乐了。

"外公，这就是我舅舅的儿子啊？"穆声声笑着问，她记起来了，舅舅有个五岁半的儿子，问题是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啊，眼睛鼻子哪哪都不像。

可能是江家人基因太弱势了，她和江有容长得也一点都不像，她也不像她亲爹，总之一家人各长各的。

"对啊，光光快喊表姐，"江锦森招了招手，温和的说，"你前几天不是还喊着要快点见表姐吗？喏，这就是你表姐，快喊人。"

"光光你不还说准备了礼物送给表姐吗？"钱清附和道。

还礼物呢，江光光要哭了，那张梦想破灭的愁脸格外伤人，"她怎么会是我表姐？"

穆声声心想，小混蛋，我就乐意当你表姐了？

这顿饭除了江光光不开心，其余三人喜笑颜开。

"声声啊，你明天就报道了，新学校你舅舅和你说了吗？"江锦森祥和的问。

穆声声咽下一块儿肉，在江光光怨恨的目视下，点了点头，温声回，"对，舅舅在车上和我说过了。"

她的新学校临城第一高级中学是临城的重点高中，听江有容提了一嘴，找了人脉花了点钱，把她塞到了据说里面的人十个有八个都可以力争名牌大学的火箭班，在学习方面上，江有容对她还是非常严格的。

她夹了个鸡腿放在江光光碗里，他圆目瞪大，眉毛跟变形了似的拧来拧去，最后哼了一声，"我不吃！"

穆声声抿抿唇，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饭。

钱清啧了声，"声声你不用管他，光光，你不吃饭晚上饿了我不给你热饭了，你还在长身体，饿肚子以后会长得很矮很矮，没有女生会喜欢矮子的。"

说完不等江光光反驳，继续看着穆声声和祥的说道，"那明天我们和你去新学校报道，你舅舅暂时还得在医院陪几天呢。"

穆声声想起舅妈早产的事情，面露担忧，正准备问。

江光光忽的大声道："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江子豪故意呛他，"那是你表姐的学校，你自己没有幼儿园报道吗？"

过了吧，穆声声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这爷孙俩关系发生变化，刚想说话。

"爷爷！"江光光觉得被冷落了，委屈巴巴的拧着脸，"为什么表姐来了你们就不喜欢我了！再说了我幼儿园还没开学，我想去看李承衍哥哥也不行吗？我今天滑板还坏了，奶奶你也不关心我了。"

距离声泪俱下就差两行清泪了，穆声声听着都觉得可怜。

钱清说："你是小男子汉嘛，擦破点皮涂药了就好了，奶奶怎么不关心你了，滑板是你非要去学的，你爸你妈不让，滑板是不是我和爷爷给你买的，让你爸你妈同意你玩这么危险的游戏的，一家人里谁不疼你。"

"对啊，"江锦森说，"表姐也很喜欢你啊，都给你夹鸡腿了你自己还那么大声说不吃。"

穆声声没那么不懂事，想起江光光断截的滑板，觉得还是要和他打好交道，"表姐给你送新的滑板，当做见面礼物了好不好？"

江光光宛如命门被抓住般的看着她，穆声声仿佛看见了他灵魂挣扎起一下又跳一下的模样，过了半响，他眼角的泪憋了回去，"表姐，你说的，我记住了，不送你是小狗。"

一块滑板换一声表姐，多值，多不亏啊！

"行，下周放假了我就带你去买。"

江锦森和蔼道："你看表姐对你多好，一见面就送这你滑板，你也要好好对表姐知道吗？"

江光光低头吃饭，不说话，含糊的应了几声，好像说了谢谢。

钱清笑了笑，低声说，"声声你身上没钱找外公外婆要啊。"

"我有，"穆声声想了想，低声说，"我妈给了我挺多钱的，够我零花钱好久呢。不用担心。"

江有容对她是半放养式教育，培养她爱好的时候，烧钱不烧钱的她都给报，只要她喜欢都不会拦着，后来给她钱的态度就是，爱怎么造只要不违法和不有失道德，江有容一律放任。

"那行。"钱清应了一声，忽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

外公外婆对江有容一直都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态度。

穆声声一直都知道的，但现在才真正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体验到外公和外婆的无奈，说到她立马又愁又心疼，皱纹好像忽然之间多了几条，那是一种几经煎熬过后的无奈。

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光光，你说的李承衍是谁啊？"

刚才楼下也有个yan哥，李承衍？不会这么巧吧？穆声声心说应该不会这么巧合。

江光光眼睛顿时铮亮，郑重道，"衍哥是我们这片最有出息最厉害的人！"

五岁半的孩子所定义的有出息和厉害，可以和奥特曼貔比。

穆声声欠欠的逗他，"他那么厉害啊，他是会下蛋吗？"

江光光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偶像，瞪着她，"你才会下蛋！"

江锦森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道，"乱骂什么人？"

江光光不服气："爷爷！明明是她先骂人的，她说衍哥会下蛋，这不是骂人吗？"

"鸡会下蛋你还啃鸡腿呢。"钱清慈祥的说，"不要生物歧视，瞧不起鸡蛋你下次不要吃鸡蛋了。"

江锦森扶了扶眼镜框，"光光是那意思吗？"

"你管呢，教育广撒网懂不懂？"钱清说。

穆声声听着听着边乐边绕，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外公外婆的教育观念如此博爱无私且盲目。

一顿饭吃完，穆声声差不多已经了解完了李承衍这哥从小到大的人生事迹。

李承衍家就在隔壁的独栋别墅，钱清说，他爹是位歌手，走实力派的，不过就知道人叫什么名字，人常年在外跑演出，交集不多。

李承衍他爹本名叫李知，艺名叫李一，穆声声知道这位歌手，走民谣风的，人一直很低调，没什么花边新闻，她手机里还存过他的歌，有一首她特别喜欢，叫《野星》。

这突然接触到本人了，穆声声有种做梦的感觉，钱清说李承衍他爹身份特殊，本人的话他们一年就过年见一回，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邻居也不好和别人说什么，穆声声听懂了，她说我不会和别人说的，钱清说好。

说完喝了口汤，眯了眯眼睛，想起什么，又说："不过有一个可以说的，李承衍妈妈是临城一中的教导主任，你不是转到这个学校了，苏清，很多学生听到这两个字就怕。"

穆声声真的惊讶了，光拼爹就已经赢了很多人，他妈妈更让人闻风丧胆，不过这两夫妻搭得也挺天南地北的，一位真艺术家歌手和一位中学生杀手教导主任，那画面怎么想都很突兀。

钱清和江锦森都是退休教师，在某方面上比较有共鸣，她说："我最佩服苏清了，她是一中的教导主任，教学生很有一套，凶是凶了点，但往往严师出高徒，临城一中的升学率一直都是声名在外的，声声你去了一中有她在我还挺放心的，我前天还打电话给她说多关照你呢。"

穆声声木然的点了点头，心凉了半截，隔辈亲是很亲，就是这爱如山崩地裂。

说着说着话题终于绕回到了李承衍身上，钱清和江锦森对这哥的评价尤其高，人很优秀，脾气好性格好，对人也非常礼貌，谁家小孩都认识他，都爱和他玩，谁家家长都喜欢聊到他。

钱清满脸骄傲，穆声声有一瞬以为李承衍会不会是江光光失散多年的哥哥，她说，"承衍这孩子，还是个我们小区的小神童咧，我是真没见过，这孩子学习成绩特别好，明年的市状元十有八九就是他，前段时间有记者来做社区采访，刚好那孩子也在，记者说能不能明年高考考状元采访你啊？嘿！那李承衍那孩子怎么说的，他说到时候再看吧，上电视还是挺麻烦的，这孩子有自信是好事儿，不过我们声声也很棒！听你妈说你在以前的学校成绩是年级前十呢！"

“那李承衍是神童？”她有点震惊这一家人都不简单啊。

“刚开始不是那么喊的，他见人就让人喊他小帅哥，喊了几年嘿突然发现这孩子学习还挺棒的，就那个什么市区的物理竞赛挺有水平的，拿第一了，还破以往的最高分记录了，上了一回采访，后来大家伙就改口叫小神童，我估计他是害羞，喊他小神童还跟你生气说下次再那么喊我不理人了啊，这小男孩还挺有意思的，后来大家就不喊他神童了，都是街坊邻居喊着玩的，不过那孩子真挺聪明的，脑子转得很快，你到时候去学校和他认识就知道了。”钱清说。

小帅哥……挺不要脸的，这个事儿她是信的，这事他估计干得出来，就是神童，穆声声其实不太相信，她身边没有天才，她一直觉得，天才，神童，是光鲜亮丽带着神秘色彩的，是她永远见不到的人。

人有时候往往接受不了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情。

穆声声的反应从，他爹挺厉害的他妈也挺劲儿的，嗯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到他本人也挺牛的，还神童呢——

——嗯？是吗？我不信。

或许是来自同龄人比她优秀的较劲儿，穆声声内心有点黑暗，李承衍这哥别是少年伤仲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