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晚上八点多，李承衍提着一个新买的狗笼，里面装着一个哈赤哈赤吐着舌头的小奶狗，是小金毛，漂亮纯黑的眼睛无辜的盯着外面的光景。

说来也巧，阴差阳错，这狗可能是被遗弃了，也可能是走丢了，最后到了他手里。他那天回家路上看见他的时候毛发血红血红的，一动不动的躺在路边，他啧了一声，最近总有流浪狗被虐杀的新闻，看不得这些，走进便利店买了个袋子，走过去想装起来找个地方埋了，尸体发烂发臭躺在这里最后不知道被扔到哪个鸡角旮瘩，手刚放下去，被舔了一手口水，血淋淋的小狗生气蓬勃的摇着尾巴。

他吓了一跳。

"没死啊你。"李承衍凑近了才看清楚它身上的红色是火龙果。

"嗷嗷嗷。"

那么小的狗还没认主，碰上人就热情的往上凑，还没学会害怕。

最后他抱着狗在那里等到天黑也没见人来找，便利店的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坐着一边看店一边直勾勾的盯着门外抱着狗看手机的少年，中途还拿手机冲他拍了几张照片，视线异常火热，李承衍极其不自在，眼神都没敢往店里看。

一直到天黑，女人出来问是不是在等狗主人？

李承衍点点头。

女人说，你别等了，这小狗我看它在这两天了，根本没人找过，早上我店里进货，一个火龙果掉了下来，它叼着就跑了。

"嗷。"

所以你真的是流浪小狗。

李承衍看着怀里的小狗，眸色很平静，沉默了几秒，最后她和女人说了谢谢，抱着狗回了家。

……

两人往小区的奶茶店走去。

"你真要给她？"骆言木提着一袋狗粮，嘴里嘬嘬嘬一边逗着，"你说是不是藏着什么私心？给她就多了个去找她的借口是吧？"

"……服了，"李承衍被闹得有点烦，什么事都能被他扯到穆声声，"那给你？"

"那不行，"骆言木说，"我家我养了一条狗已经够闹腾了，再多一条我妈肯定不同意。"

"那你闭嘴。"可以说是很冷漠了。

骆言木算是发现了，这几天只要是说到穆声声，准是这个狗脾气，他又不是撒气桶，次数多了他也烦，"我真的服了，有什么好打谜语的，你直接跟她说不就得了，至于三天两天的人不懂你意思你自己在那生闷气把火撒到我这里来，我跟你说，你他妈再凶我，我跟你绝交。"

"不绝。"

那你他妈还凶我？友谊呢？人性呢？

猛的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从小到大，好像无论怎么样，他们三吵得多厉害多凶，李承衍一次都没有拿友谊开过玩笑。

好吧，原谅你了，知道你在意我们。

但你也不能冷暴力！

骆言木掏了一颗狗粮放进嘴里，味道没想象中那么难吃，李承衍看表情复杂的看着他说了句你他妈饿疯了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个穆声声就能让你情绪三班四班五班倒的，搞这些扭扭捏捏的，看着就来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承衍停了下来，骆言木骂骂咧咧的忽然刹住脚，他眼神有点不耐烦，这狗东西多的是阴招。

骆言木做好他动手的准备："干嘛？"

"我不是。"李承衍说。

"你不是什么？"骆言木问，"gay啊？"

李承衍："……"

"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是对她有点感觉，但不是非她不可，你知道么？"李承衍说，"人得也对我有点意思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办，你懂吗？"

骆言木思考了一秒："她钓着你？你不确定，但最后又不想连朋友都不能做是这个意思吧？"

"嗯。"你他妈终于懂我意思了，傻逼。

"也不是钓吧，不好说，我发现穆声声好像对谁都是这样的，对你也是，对其他男生也是。"

"不是，你信我，穆声声绝对对你有点意思。"骆言木胸有成竹的说。

他睨了一眼，心说你哪次不是胸有成竹说谁谁谁喜欢你？结果人家姑娘只是近视多看了你几秒。

李承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我有时候是真的烦，所以你也别老想着做什么手段撮合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骆言木明显了解他，心说你烦什么，你不就烦不确定人喜不喜欢你，"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试什么？别，这一年高考，大家复习都挺累的，我不想搞心态。"

"那要是高考毕业了以后呢？"

"看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吧，没有我就追。"

"那要是有呢？"

李承衍瞥他一眼，心说你他妈哪来这么多问题，但还是认真的设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是没什么道德的，就人渣一个，"把人拆散了我再追。"

……

李承衍还叫上了袁晴子，四人在奶茶店讨论小狗最后的去向。

"真的要送我小狗？"穆声声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她以为上课他开玩笑的，没想到真有。

"嗯，你想要么？"李承衍说，"捡的，这狗挺新的，不野，应该是被遗弃的，我带回家我妹过敏，我们家养不了。"

他妹过敏是真挺严重，昨天晚上还去医院打吊瓶了，他一个人抱着狗坐在小区门口玩手机，保安瞅他背影挺落寞，过来看热闹，问他是不是被赶出家门口了？他笑了下说是啊，今晚能在你这亭里睡一晚上行不？

保安摆手："不行啊，我这晚上有人来陪。"

"谁啊？"

"我老婆。"

"……"老渣男，你他妈老婆不是昨天去乡下探亲了么？

后来，苏清打电话给他，倒是没像往常一样他做什么都不顺她心的一味指责他，语气很平静，说倍倍现在好多了，身上的红痒也退了，咱家真的养不了狗，这次真不是故意寒你心。

所以你平时是故意寒我心的是吧？

他没倔，应下了，说我会处理好。

……

小东西就会对着众人摇尾巴，纯真的眼睛湿漉漉的，丝毫不关心有没有人要它，看得穆声声心当场就软了。

穆声声："啊，好可怜，你在哪捡的？身上有没有伤？"

李承衍："教育路那边的便利店附近，我带它打过疫苗了，很健康。"

"实在不行可以送去宠物店，那里可以收养流浪狗，"袁晴子吸着奶茶，有理有据的分析，"我们四个都上学，家里不给养的，有老人小孩的，过敏不让养的，确实有点难搞。"

骆言木："也不是不行，我和他讨论过了，他的意思是担心受到不好的待遇，也不知道最后领养它的人会不会好好对它，首选是我们谁家方便可以养的就养。"

"也是，"袁晴子说，"这么可爱的狗要是被人虐待好可怜啊，实在不行，我回去求求我妈，她要是上班没时间带我带回去老家给我姥姥养，我姥家有我表哥他们在，不过要问一下他们愿不愿意。"

所以最后，他们好像没有人可以要得起一个被遗弃的小狗。

穆声声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人为什么可以以厌倦不想负责为理由而理直气壮的抛弃一个活生生的生物，无论是狗还是人，出现问题的时候人们总说办法比困难多，但真正到了出现问题的时候，更多的是跳过寻找办法的步骤直接抛弃，省心又省力，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又想到了江有容。

她和被抛弃没什么区别。

"给我吧。"穆声声忽然说。

三人望向她，穆声声神情温和，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摸着小狗的尾巴，"我问过我外公外婆了，他们没意见，我可以养。"

奶茶店的灯光光线偏冷白，女生皮肤也白，衬得有点不真实，柔顺的黑发垂落在肩膀上，有种安静冷淡的美，她唇色是自然的淡红色，在这种光线下显得明艳，五官很立体，眸子颜色很浅，音色低平，挺有孤僻冷淡的感觉。

他是真觉得穆声声很有一股不知名的吸引力，长着一张问题少女的脸，实际上人挺乖的，还很好学。

有几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挨到他的手臂上，动一下痒一下，他莫名口渴，他喝了口柠檬水，今天柠檬很酸，眉头皱了下。

她偏过头，眼眸干澈，"那就这样说好了，给我养了？"

她低头扫了一眼，不动声色肩膀移了移，手臂上的碎发又重新全都回到她衣服上垂着。

有什么东西跟着被带走了似的。

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刚才来的路上骆言木问的问题他现在好像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了，他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既然人刻意和你保持距离，那他也不会主动往上凑。

李承衍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以后的狗粮我负责买，还有一些别的有的没的费用我也包了。"

你是真大款。

还有，你语气冷冷的是在对谁？

穆声声刚想说不用，她可以养得起。一起共同抚养的话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扯不清楚的牵绊似的，那种不像朋友又不像亲密关系的牵绊，她是把李承衍当朋友，但就是总有某一瞬分不太清这种感觉。

李承衍有些时候说的话确实挺容易让人多想。

她脑力很丰富，虽说不太可能，但她真想过万一以后她和李承衍闹掰了，那狗子怎么分的问题。

骆言木忽然一拍桌，一切皆成定局："那就这样吧，我们四个人共同养，轮流按月买狗粮，要是生病什么的钱也大家一起出。"

这样的话，穆声声没有心理压力了，抱着狗亲亲摸摸，抱着一小团毛茸茸的东西，声音轻淡，"也行，反正我都可以，那给咱们的狗儿子起个名字吧？"

骆言木："大黄？小黑？黑子！"

袁晴子："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放牛，起的什么名字，一点文化涵养都没有，金宝怎么样？"

"你有文化涵养，你起个金宝，土死了。"看得出来骆言木是真的很嫌弃白眼翻得穆声声总担心他眼皮直接翻过去。

"你黑子很潮？"袁晴子瞪他。

两人就土和潮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李承衍懒懒扫了一眼，下巴轻抬，"你起。"

"我？"穆声声抿嘴思考了两秒，"puppy吧，怎么样？念着挺潮的，也挺可爱的是不是？"

"嗯。"你起我写的英文是什么意思？李承衍感觉心像是被她扯来扯去，她太会了。

但是真的可爱，毕竟他单词他写的。

"巨潮，巨可爱。"李承衍咳了一声。

土方代表袁晴子："？"

潮方代表骆言木："？"

两人异口同声，谁也不服输，宁愿让别人赢，"行吧，puppy就是咱狗儿子的名字了。"

袁晴子立马又瞪他："学我说话干嘛？学人精。"

那边脱口而出："学你妈。"

说完就后悔了。

袁晴子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你他妈骂我！"

骆言木挨了一巴掌，老实了，笑嘻嘻的说："没骂你，学的你妈妈，我刚才是这个意思。"

心里却想的是，我他妈为什么和她这么有默契啊？

好诡异。

骆言木瞬间不想和她斗下去了，抱起狗儿子使劲儿撸，"对了，puppy是什么意思？"

"……"